駱煒馨正舉棋不定、心神恍惚的看著面前擺放整齊的衣服,耳畔就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她警戒的問,「誰?」
「是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駱煒馨心底一陣慌亂,努力的穩了穩神,才啞聲道,「嗯,門沒鎖。」
臥室的門被從外面輕輕打開,已在隔壁書房換了一件淡紫色襯衫搭淺色休閒褲的柴卓棣緩緩的向她走近,看到依舊攤開在那裡的衣服,就瞭然一笑,「不喜歡這個款式?」
「不是。」駱煒馨微微別開臉。
「既然不是,那就換上嘛。」柴卓棣伸指順了順她的長髮,溫和的笑笑,柔聲道,「家宴七點半開始,還有四十分鐘,我在外面等你,乖,聽話。」說完,就轉身向外走去。
她怔了怔,那一剎分辨不清心頭微微一顫的感覺是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安排家宴?又為什麼……要換衣服?吃頓飯而已,有那個換衣服的必要嗎?
眼看柴卓棣就要走出去的時候,沉默的駱煒馨忽然咬著唇,低頭輕聲道,「那個,可不可以不換?」
柴卓棣緩轉回身,卻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竟不由出了神——明亮的燈光下,她穿了一身粉藍色套裝,順亮的長髮散落在肩頭,給人以一種恬靜淡雅的感覺。
「唉……」見柴卓棣不吭聲,駱煒馨就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以為非換不可,只得彎腰拿起衣服,正想攆人關門,卻發現柴卓棣仍站在原地,眉目微斂,她只當他在斟酌著勸自己換衣服的詞彙,就走上前去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好了,我換換換,你該出去……」了還未出口,卻見他雙臂一展,已將她抱在懷中,然後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與以往任何一次的吻都不同,似乎有很多微妙的情緒在裡面。
等柴卓棣放開駱煒馨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駱煒馨覺得他似乎心事重重,就不由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輕聲的問,「幹嘛皺眉頭?」
柴卓棣沒有回答,只是把頭埋入她的肩頭,好一會才站直了身體,吻了吻她疑惑的美目,低音若喃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煒馨……」
「嗯?」駱煒馨不解的抬起頭,低低應了一聲。
柴卓棣輕輕的把她的頭攬靠在自己胸口,下巴微蹭她的黑髮,語氣輕柔但十分認真的說,「我想告訴你,從你第一次進入這個家門,就注定你是這裡唯一的女主人,你要明白,這是我們的家,這裡除了你和我,任何人過來,都是客。」話音未落,他就感到懷中的人兒身體略微僵硬了一下,心裡就不由歎了口氣。,「其實今晚之所以把家宴的地點選在我們家裡,就是想讓你不要緊張,能夠輕鬆自然。」
「切,我既沒有緊張,也沒有不自然,只是覺得……這麼早就參加你家的家宴……是不是,太快了點?」要說自己不緊張,那真就是矯情,可駱煒馨顧不了那麼多,其實她自從進入這個房子,就開始心律不齊、頭暈眼花、四肢虛軟,所以她想做最後的討價還價,看看有沒有奇跡出現,可以免去參加那個莫名其妙的家宴。
柴卓棣的表情有稍縱即逝的僵窒,但隨即恢復自然,然後就低頭望著她,眸色深沉,卻沒有說一句話。
靜謐室內,氣氛有些怪異。
久等不到柴卓棣的聲音,駱煒馨心裡就有些不安,咬咬唇,只得開口,「怎麼了?」
柴卓棣深吸一口氣,雙拳握緊了又放開,半晌後才沉聲開口,「告訴我,你要多久才能從那段失敗戀情裡走出來?」
駱煒馨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他又說,「區區一個陸亨,竟讓你留戀至今?」
「我沒有!」駱煒馨衝口而出的否認。
「既然沒有,那為什麼對參加家宴這麼牴觸?」
「切!我才沒有牴觸!我只是覺得這麼快就談婚論嫁太倉促……」駱煒馨的臉漲得通紅,有些被戳中心事後惱羞成怒的味道。
「煒馨!」柴卓棣伸臂把她攬緊在懷裡,音嗓努力輕緩的問,「我想知道,究竟是因為時間太短,還是……你對我沒有信心?」
再次被柴卓棣看穿心思,駱煒馨徹底惱羞成怒,她先是身子微退,想要與他保持距離,奈何退不出他的懷抱,繼而手腳並用的推拉廝打,可依舊是徒勞無果,總之那個為求答案而較上勁的男人隨她怎麼掙扎甚至拳打腳踢都是一個姿勢——到了最後,她只剩雙手捂面以求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掩飾自己微熱的眼圈。
說實話,柴卓棣講的半點沒錯,她就是陷在過去的失敗戀情裡走不出來,走不出來的原因不是因為留戀陸亨,而是走不出自己有意堆砌的心牆,忽然間這道牆被柴卓棣打破,讓她的心事再也無處躲藏,只能面對。
想到這裡,不知是為了洩憤還是為了和某人對著幹,駱煒馨忽然不忿的衝口而出,「就算是沒有信心,怎麼了?」話一出口,她就懊悔自己說錯話了,但是,就算後悔的再快,也是晚了。
她這句話,讓柴卓棣的眼神一黯,臉上的表情開始龜裂,「怎麼了?」他機械地重複著她說的這三個字,聲音很輕,可但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經憤怒到了爆發的邊緣——他做了所有的努力,可她就是忘不掉過去,哪怕與自己家人見個面都不願,還直言坦承對自己連半點信心都沒有,心頭火起,真恨不得把她油煎火燒再打一頓屁股可好?
其實,話一出口,駱煒馨就知道錯了,冷暖自知,他對她如何,她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雖然理虧,可看到柴卓棣那嚇人的表情,她小嘴癟癟,眼圈微紅,音嗓嬌怯,「你,你,好凶……」
柴卓棣見她這幅樣子,只覺得心神一陣激盪,先前那股沖天怒氣頃刻間蕩然無存,盯著她惹人憐惜的小臉,好半天才怔怔的說出兩個字,「我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