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的休息讓我的體力恢復了不少。
我坐在家中的花園裡很無聊的看著手中的樹葉。尉遲炎則陪在我的身邊。
「你不用出去嗎?」我放下樹葉,看著正在品茶看書的尉遲炎,一身淡雅的裝束,讓他看起來清新出塵。如墨的黑眸從書上移開,注視著我,尉遲炎朝我微微一笑,「你想我出去?不想我陪你嗎?」
「不是。」我撇了撇嘴,「你那麼忙,那麼多事情要處理,哪裡有閒功夫來陪我?耽誤了你的國家大事,我可擔當不起。」口氣帶了幾分諷刺。
完全沒有理會我話中的譏諷,「正好相反,現在我可是閒的很呢。」尉遲炎抬手拎起了茶壺在我面前的杯子裡倒上茶水,「我親愛的王妃。喝點水,一個早上就看你在研究那片破葉子了。」
「葉子的學問大了,這個世界上就找不出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出來。」我白了他一眼。「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嗯?簡單。你的腿傷啊,你要用藥,最最好笑的是冷千月居然讓人連夜趕製輪椅,出手之大方。」尉遲炎搖了搖頭,抿嘴一笑。「他絲毫不知道躲避,讓我很輕鬆的就能追蹤到你的位置了。」
我在心裡微微的歎了口氣,「就知道是這些東西敗露我的行蹤。」我垂頭喪氣的說。
「知道你還問。」尉遲炎看了我一眼,臉上充滿了笑意。不知道是在笑話我,還是在笑話冷千月。
「不過你能追蹤到,鎮北王、不傻,應該也能追蹤到的哦?」我忽然很壞心的提醒著他,「哎呀……鎮北王雖然不能確定那天晚上的斷腿女子是不是就是我,但是也會安排人追查我的行蹤。你是怎麼處理的?」
尉遲炎朝我一挑他秀氣的眉毛,「簡單,一個字,殺。」見他說的輕鬆,我的心卻寒了起來,現在殺這個字對於尉遲炎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一樣。
「你還準備殺多少人才夠啊。」我倒不是什麼衛道士,會說一堆冠冕堂皇的話來譴責尉遲炎,只是這樣下去,真的是殺戮無止禁。整日這麼殺來殺去的,有意思嗎?殺了人就完了?殺人者終會被殺的……
「殺到不用再殺,就夠了。」尉遲炎的回答依舊是那麼輕鬆,「我若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洩露你的行蹤和身份,所以我不得不殺,你若是同情他們,我就會感覺你很好笑了。」
「不是同情他們,只是這樣為了掩飾點事情就要去殺人,你的每件事情幾乎都見不得光,到底要殺多久?殺多少才算不用再殺?」
「一將功成,萬骨枯。就是這樣的,習慣就好。」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和你說,冷千月平安就算了。若是他出任何事,我都和你沒完。」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尉遲炎的俊容微微一變,「你就那麼維護那小子?!你說過的話自己全不記得了?」
「記得記得!我怎麼會不記得?」我歎了口氣,「你收手吧,我們去浪跡江湖,領略五國的風光多好啊。忘記這裡的一切,我陪你,好不好?」
「呵呵,會有那麼一天的,不過不是現在。」他看了看我的腿,「再說,你的腿現在斷了,想走也沒的走啊。」他又頓了頓,「至於冷千月,我吩咐過,只要他出現在吳國的境內就殺,出了吳國的國境不會再有人追殺他。」尉遲炎輕輕一笑,「所以,他要是覺得自己武功夠高的話,就繼續來騷擾你,否則就趁早滾回他的胡國去當他的安寧王爺,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
我苦澀的一笑,尉遲炎這麼做的意圖很明顯就是不希望再在吳國的境內看到冷千月,換句話說只要冷千月不妄圖靠近我,就會平安無事。也好,這樣與他不再想見,也省去了許多心事。「你什麼時候放了流雲?」
「已經放了。」尉遲炎繼續看著書,一邊看,一邊加答我。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問,「昨天問不是還沒放?怎麼現在就放了呢?你到底是不是在騙我?」
「我的夫人啊,我騙你幹什麼?」尉遲炎又笑了起來,「你昨天晚上回來睡著了,我下命放的人。」
「你是沒騙我幾次,你是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你所做的全部都要靠我猜!」我沒好氣的說。
「那不是才能體現出你的冰雪聰明嗎?我不說你都能自己猜到。真厲害!」尉遲炎翻過一張書頁。「我說,你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你什麼時候能擔心擔心我?」
「你?」我指著他的鼻子,笑了起來,「你還用我來擔心嗎?你都已經成精了!就差成仙了。哪裡需要我為你擔心?更何況你也不稀罕我的擔心,你若是在意我會不會擔心你的話,就不會去暗中做那麼多事情了。」
「無情!」尉遲炎笑著說,「真夠無情的,虧你失蹤了,我日思夜想,派人暗中調查,到處追尋你的下落。」
我扔掉了手中的樹葉,沒有再接他的話題,「對了我說過,這個家有安西就沒有我!現在我回來了,你看著處理一下安西。否則我親自動手。」我冷冷的說。
尉遲炎放下自己手中的書卷,「圓圓,你這樣的言論,為夫是不是能理解成為你在吃醋?」他用一雙充滿疑問的眼眸看著我,「為什麼你就容不下安西呢?」
「為什麼你就一定要包庇安西呢?」我冷笑了一下。「不用多廢話,總之就是她來,我就走!」
「唉……」尉遲炎搖了搖頭,「好好好,都依著你了,等她辦完事回來,我就找機會打她出王府。你不會連這點時間都容不了她吧。」
「那倒不是。」我聳了聳肩膀。「只要不是拖太久了就可以。」
絮兒從花園外匆忙的趕過來,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的樣子,她遲疑的走到我們身邊,我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用目光詢問著她,她朝我使了個眼色,我沒看明白是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事情。
「絮兒。」尉遲炎現了絮兒異常的神色,緩緩的開口問道,「你幹什麼呢?和你家主子眉來眼去的,有什麼話就說。」
「王爺……」絮兒垂下了頭。「其實也沒什麼。外面有幾個人想見娘娘。」
「打走了。」尉遲炎揮了揮手,「不是說過了嗎?娘娘身體不舒適,任何人都不見,你沒聽到嗎?」
「不是的,王爺,這幾個人恐怕……恐怕打不走。」絮兒委屈的說。
「什麼人?」尉遲炎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看著絮兒。
「回王爺的話,是兩個女人,一個男人。那兩個女人自稱自己是小姐的阿姨,叫玉阿姨和無淚阿姨。」
我撲哧一下,將剛喝了一半的茶水噴了出來!「真的嗎?」我開心的問著絮兒。
「是的。」絮兒點了點頭,見我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她們真的是小姐的阿姨?」
「是啊是啊,是惜雲山莊的人啊。」我連忙對尉遲炎說,「她們怎麼會來的這麼快呢?我明明昨天才……」糟糕……一得意把自己曾寫信求助她們的事情給說出來了……尉遲炎目光凜冽的掃了我一下,覺聲問絮兒,「還有個男人是誰?」
「是……是……」絮兒一邊看我,一邊喏喏的回答……
「是……是安寧王,冷千月殿下。」絮兒的話叫我呆立當場!這個白癡!不是走了嗎?怎麼又折回來?還大搖大擺的找上門來?我轉頭看著尉遲炎,他也正看我,那俊美的面容上掛著幾分譏諷的笑容,「看來你的魅力足夠大,大一到有人不顧死活的找上門來。」他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身邊,俯身將我抱了起來,「既然他都找上門來了,那咱們要是不見的話,是不是很沒禮貌啊?」
我木然的被尉遲炎抱在懷裡,「尉遲炎,不要為難冷千月好不好?」
「不好。」尉遲炎直接拒絕了我。「他都找上門來,膽子也太大了。還將不將我放在眼裡?」
「就算他來,也只是來看看我,對你,對我都沒有什麼影響的。」我急切的對尉遲炎說。「所以不要和他一般見識,隨他去吧,好不好?」
「呵呵,真的沒影響嗎?」尉遲炎垂下眼簾看著我,「為什麼你的臉色會這麼難看,你的手會這麼冰冷?容圓圓,你不要自己騙自己了,說什麼沒有影響都是假的。你一直心裡都忘不了他。你可以當我不知道,但是不要當我是白癡!」
「我……」我心虛的垂下頭,確實是這樣,我的心裡一直都忘不了冷千月,可是……我暈啊,這個冷千月真是……為什麼要跑這裡來呢?不是已經走了嗎?為什麼還要回頭?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他才罷休啊?
尉遲炎抱著我大踏步的走進前廳,「玉阿姨,無淚阿姨,身體一向可好?」他完全無視冷千月的存在,將我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張柔軟的椅子上以後,朝她們一拱手,「不知道兩位阿姨前來,小王有失遠迎了。」
「呵呵,沒關係,我們也是突然決定要來的。」玉阿姨笑著說。「小炎一別幾日,風采更威了呢。」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臉色微微一變,「該死的,圓圓,你的腿又怎麼了?」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到我的身邊,用手摸著我的斷腿,「幸好我們出來的時候帶了點藥。」她從包袱裡摸出一個瓷瓶子遞給我。「你知道怎麼用。自己用啊。」
我接過瓶子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玉阿姨的脖子,在她依然粉嫩的臉上親了一下,「想死我了,玉阿姨。」
「呸,你個小沒良心的,會有時間來想我?」玉阿姨嘴上這麼說可心裡卻是樂開了花。她忽然小聲對我說,「那個小子,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以為你被燒死了呢,哭的那個傷心。呵呵,我們真怕他一個不想不開就抹脖子。」說完玉阿姨橫掌在自己的脖子上作勢一抹,然後一吐舌頭做了個死的表情出來。
我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轉眼看向冷千月,他正旁若無人的凝視著我,見我一看他,他的眼眸頓時浸漫了淚水,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我頓時尷尬無邊……
「你沒事情就太好了……」
本來是沒什麼事……不過被你這麼一握……事情可就大條了。我連忙努力的抽回自己的手,一邊偷眼看著尉遲炎,尉遲炎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該死的,放手啊,冷千月……沒事握那麼緊幹什麼……看著尉遲炎眼眸的陰霾,我的心已經開始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