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站住!」身後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夾雜著飛箭呼嘯而來。
「小姐,快走。」流雲拉著我凌空飛略了起來,見我要轉頭向後看,
他一把摀住了我的腦袋。「別回頭。」流雲對我說。
「為什麼?」我愕然的抬頭看著他。
他笑了,嘴邊的笑容讓他的容顏宛若綻放在夜空中的煙花一般絢麗耀眼。「因為一回頭就會害怕。所以不要回頭。相信我能保護好你。就像當初我相信你能醫治好我的臉一樣。」
「流雲……」心頭湧上了無限的感動,逼的嗓子口有點堵。「其實那只軍隊是鎮北王的……」我不能不告訴他真話,現在他還有的選擇,我不想連累他和我一起死,都怪我,事先沒有考慮清楚,一衝動就把他拉來了。「我是來找失蹤的尉遲暮,不過現在看來他也是凶多吉少。流雲,你現在還有的選。依照你的身手,丟下我,你能跑出去的。我會幫你擋住後面的追兵。」
我的話讓流雲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後馬上就舒緩開來,「那又怎麼樣?鎮北王就鎮北王吧。我可以做他的侍衛也可以選擇不做。總是我是不會丟下你的。」他收緊了攬著我腰的手臂,「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我不想在經歷。」我明白他指的是他錯手殺死自己親人的事情。
「好!」我忽然間豪情滿懷起來。「掉腦袋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厄……還有好女!」
「哈哈。是啊!就算是死也要痛快的死才是。」流雲仰天一笑,「只是我的家仇還沒有報……我的仇人還不知道在哪裡逍遙。這有點遺憾。」他的神色微微的黯淡了下來。
「誰說我們一定會死!」我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我自己。雖然被流雲阻止了我回頭看看的**,但是我也知道後面追來的人不少,光是身邊的呼嘯而過的箭石就能看得出來。流雲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帶著我跑了這麼遠,居然沒有出現一點衰敗之色,他的背後好像長了眼睛一樣,能清楚的判斷出箭石射來的方向,靈巧的躲避開來。我雖然這次有點莽撞,但是卻沒找錯人。
「好像有人在幫我們,身後的追兵少了不少,度也慢了許多。」流雲一邊詫異的說,一邊帶著我朝小鏡湖的方向狂奔。夜晚的風吹在我的臉上,一點也不溫柔,如同利刃一般刮著我的皮膚,眼前的景象快的倒退著。「我們的馬在小鏡湖,一會到了,你騎馬先走,我留下阻擋他們。」流雲在我身旁沉穩的說。我抬頭看著他秀美中帶著剛毅的面同,「不行,你一定不能出任何事情。」我搖了搖頭,「否則我會難受一輩子。」
「呵呵,小姐。若是這樣能讓你記得我一輩子,那也不錯。」流雲清淡的笑容讓我的心頭夢跳了起來,我只當他是朋友,而他卻願意為了我去死。
身後確實有人在幫我們,當我們快趕到小鏡湖的時候,身後的追兵少了一半,原本有十人左右,現在只剩下五個人,好像他們一個個的都被這無邊的黑夜所吞噬一樣。難道是尉遲炎在暗中相助?我很快的否認了這個想打,玉阿姨的藥不會出錯,尉遲炎不可能不中化功散的毒,我在離開王府之前已經確認過了。那又會是誰?一定也不是尉遲暮,一來他沒有這樣的身手,二來若是他的話,依照他的個性造就大呼小叫的跳出來和流雲一起聯手殺回去了。這暗中幫助我們的人身手只怕和尉遲炎不相上下,我實在沒想通在吳國還有哪位高手能河陽幫我。難道是冷千月?我的心微微一顫,苦笑了一下,怎麼會是他呢?他遠在胡國,那日院中的笛聲可能真的是我的錯覺,連絮兒都沒聽到。
帶著我停在馬邊,流雲剛扶著我上馬,身後的追兵就趕了過來。見我上馬要走,那幾人掏出了繩索,在空中輪成了一個圓,就朝馬脖子套了過來。流雲抽出身邊佩帶的劍在夜空中挽出一朵絢麗的劍花絞斷了幾條飛過來的繩索,還是有一條套中了我,那人使勁一拉,我連人帶馬被拉倒在地上,沉重的馬壓在了我的左腿之上,我甚至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一股鑽心的疼痛隨之而來。
「啊……」我忍不住慘叫了出來。
「小姐!」我的叫聲讓流雲心頭一慌,想過來看我,無奈卻被追蹤而來的人就纏上去,無法抽身。
「我沒事。」咬著牙齒忍者劇烈的疼痛,我定了定心神,生怕流雲因為擔心我二分神。我見那得想將被內力拉的爬不起來的馬從我身上推開,無奈他實在是太重了。黑暗中一條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叟然靠了過來,他快的領著馬蹄將馬拾了起來。我受傷的腿上重壓感瞬間減輕。
身體被他飽了起來,斷腿被移動以後噬心的疼痛讓我暫時陷入了昏迷。
願意去碰觸的名字浮現在我的心頭。我的呼吸彷彿遽然凝固起來,怎麼會是他?為什麼是他?
「見到我不高興嗎?」冷千月的笑容很溫柔,一掃往日的暴戾和冰冷,他將要玩伸到了我的嘴邊。
我一搖頭躲開了他,「你怎麼會在這裡?」強行壓制下內心的激動,我還上一副冰冷的面孔,天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受。「這裡什麼地方?我昏迷了多久?」我冷冷的問,「流雲他怎麼樣了?」
冷千月見我態度冰冷,笑容微微一滯,「流雲的身手很好,你不用擔心他。乖,來把藥喝了,你的腿才能好得快。」他的話語讓我有點恍惚起來,以前是我哄他吃藥,現在居然調換過來換成他哄我。遲疑的想接過他手中的碗,卻將他阻擋了下來,「我餵你。」他笑著說,笑得很開心,很燦爛。
我垂下了眼眸,還是固執的從他手裡將藥碗奪了過來,「我的手沒有斷。」快的說了一句,一仰頭講藥汁喝了下去,苦澀的藥液順著我的喉嚨流進胃裡,哭得我皺起了眉頭。一枚蜜餞快的塞進了我的嘴裡,我愕然抬起頭看著冷千月。
「以前我天天喝藥,都是這麼做的。」他笑著抬手將我嘴角殘留的藥汁抹去,動作溫柔的讓我心頭一酸。「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容楚楚為什麼丟下她!「我失控的揪住了冷千月的衣領,「你不能負了她!你已經丟棄了我!她是我唯一的姐姐!若是你敢對不起她,我不會原諒你!」淚水沿著我的臉頰肅然而下,模糊了我的視線,我與冷千月離得那麼近,卻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朦朧中我看到他抬手將我擁在懷裡,頭擱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聲長長的歎息從他的口中傳出,「我沒有娶她,她被人帶走了。所以我沒有負她,我卻真的負了你。對不起……我那時候太幼稚,看不清楚自己的心,等我看清楚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
「你是個混蛋!」我在他懷裡掙扎著,捶打著他,我的拳頭落在他結實的身板上如同泥牛入海,不能撼動他半分。他挺直著腰板,任由我的拳頭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
等我洩完了,我抹了抹眼角殘留的眼淚,冷靜了下來。大力的推開冷千月,我正了正神色,冷冰冰的對他說。「送我回尉遲炎哪裡。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我的話讓冷千月的面容上閃過幾分悲痛,他轉頭避開了我的目光,「你暫時不能回去。」
「為什麼?」
「我們現在在京城之外,出入京城的四個城門全是鎮北王的人再把守。你斷腿的特徵太明顯,只要一出現就會被盤查。四王妃無緣無故要出城,還弄傷了腿,鎮北王不是傻子。只要一調查就知道昨天晚上的女人是你,到時候不僅你會危險,還會連累尉遲炎,」冷千月淡然的說。「尉遲炎早上已經對外宣稱你重病在家。你一出現是不打他的耳光嗎?」
「你怎麼知道的?」我側著頭看著冷千月從容的面容。他是長大了許多,連考慮問題都成熟了起來。他本就是個聰明的人,經歷多了自然思緒會縝密起來。
「我多少也算胡國的王爺,自然會有自己消息的來源。」冷千月笑了笑,扶著我躺了下來「你多多休息,等盤查的沒有那麼嚴密了,我會送你會尉遲炎那裡。」
那你至少找人通知他一聲,說我在這裡,免得她擔心,「我固執的說。
冷千月的臉色微微擺了一下,「你就那麼不願意看到我嗎?我千里迢迢的趕來全是為了你。給我次機會好不好?我要對我這麼殘忍。」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努力的將手腕從他手裡抽了出來,「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沒有把握住。有的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別人的妻子。我不能背叛自己的丈夫,就如當初我沒有背叛你一樣。冷千月,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不要總是憑著一時的衝動好不好?過去是這樣,你現在還是這樣。你這麼莽撞的跑來找我算什麼?我一口氣說了很多,說的我自己也激動了起來,胸口不停的起伏著,原本已經收住的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從開始就錯了。」冷千月見我的淚水又要出來,黃亂了手腳,「就當我這次又錯了好不好?你別難受。等風聲稍稍過去,我就送你離開。只要你安全,我什麼都不強求好不好?你至少給我一次就會讓我照顧你一下,就當我回報你治好我的恩情。」
「不必,」我回絕了他,我在心裡不停的對自己說,不能心軟,不能心軟……否則我將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那只是我和你之間的交易而已。你根本不需要報答。」
冷千月的俊面上蒙起了一層寒霜,他猛然握住了我的肩膀,劇烈的搖晃著「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那只是交易……」我的心好疼……彷彿扯開了一條永遠都不能復合的傷口。
「是嗎?只是交易嗎?」冷千月大聲的質問著我,「就連你說你喜歡我都是騙我的嗎?只是你交易的一部分?你的心真狠!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你走了以後我每天都在懊悔中度過,天知道我是怎麼熬到現在的!我每天住在你的那個小院子裡,想多從那裡尋找你的氣息。每天對著你的釵愣,摟著你送給我的手爐我才能睡著!你現在居然說那只是一場交易!
手爐?不是已經被他扔了嗎?我失神的看著冷千月那充滿悲痛和憤怒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