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闕在旁邊觀看但見許懷谷這套刀法古樸、凝重變化雖不及青龍偃月刀法細微威猛卻尤有過之使到盡興處吐氣開聲大刀豎劈而下將院中一棵古柏從樹冠直至樹根一刀劈做兩半。
關闕一時驚得合不攏嘴好一會兒才讚歎道:「小弟只道許大哥劍術精奇輕功奧妙原來刀法也這般好這是什麼刀法家父一生精研刀法只怕也從未見識過。」
許懷谷笑道:「這是愚兄家傳的『大學刀法』先父一生修練這套刀法卻常道未能曲盡極妙刀法中的威力在刀上沒能施展出來可是又找不到其中關竊。愚兄也一直在思索其中道理今日我見關兄弟使刀才明白這套刀法原來要用這般大刀才能揮出威勢關兄弟你若喜歡這套刀法愚兄今日便將它傳授於你。」
關闕大喜就要跪下行禮許懷谷忙笑著阻止說道:「你我自家兄弟切磋武藝哪用行如此大禮。」當下將一十八路大學刀法一路一路施展開來這套刀法是他從小就練熟的近來修為日高才真正瞭解其中精義。當年儒聖取《大學》中「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意做為刀法根本精髓若用武林中尋常單刀施展多了細微變化卻少了威猛氣勢只能算是「修身齊家」卻難稱「治國平天下」。今日許懷谷以大關刀施展開來才真正有了橫掃天下之勢昔日許萬敵雖是畢生研習也從未到過今日之境地。
關闕乃是名門子弟武學根基從小就扎得極為堅實又是專修刀法所學自是極快許懷谷練至第三遍時已將全部招式記下。至於如何融會貫通使得圓潤如意那是火侯問題須得長時間苦練才行。
關闕忽然學得一門絕技大為欣喜只怕忘記揮刀又練了幾遍。南宮月卻似不快嗔道:「許大哥關闕武功本就比我高你又傳他絕技他這回欺負我可要更狠了。」
關闕聞言臉又脹得通紅急道:「月兒我怎會欺負你只要許大哥同意我便將這套刀法傳給你。」南宮月嗔道:「我才不喜歡呢你那大刀那麼沉重我拿都拿不動如何能夠施展刀法。」
許懷谷笑道:「那麼我便傳你一套輕功讓關兄弟他抓也抓不到砍也砍不著。」
關闕料想許懷谷必是要將那套神奇的易經步法相授,他曾見許懷谷施展過多次端的奧妙無方南宮月若是學得此技敵人武功再高也傷不得她分毫。不禁又是大喜過望拉過南宮月大聲道:「月兒快謝過許大哥授藝之恩這可真是天天的造化。」
南宮月收起笑容斂妝施禮跟著許懷谷走開了卦爻步位。許懷谷知道南宮月內力淺薄許多需用深厚內力為輔的輕功縱躍法門學之無益只擇些進趨退避輾轉方寸間的步法相授。
關闕因許懷谷未曾聲明要他同學自行到一習練剛學的大學刀法。
南宮月家學淵博祖上所傳的「回風舞柳劍陣」就需輔以卦爻變化,是以頗通易理,從前在洛陽時還曾指點過許懷谷易經方位學這易經步法也算有基礎。只是這易經步法實在是艱難深奧南宮月雖是聰慧但要想在短時間內記住這千百個腳步方位也是不能夠。許懷谷走了三遍南宮月記下的還不到四成。
此時已過午夜月已西斜關闕只怕許懷谷疲倦勸道:「月兒許大哥遠來勞頓早就該休息了。」南宮月嗔道:「你是將刀法學會了就不用理會我了麼?」口中雖是如此說腳下卻停了下來他也知道這套易經步法神妙精微之極一時半刻如何學得會。
許懷谷腳下仍是未停仍舊獨自走了一遍步法這次走得度極慢每一步踏出都是用足了力氣。關闕勸道:「許大哥來日方長明日再傳月兒也是不遲。」卻聽南宮月一聲低呼拉著他衣角手指地上。
關闕凝神望去只見許懷谷每一步踏出腳下就留下一隻腳印雖不是很深卻極清晰。
這塊地是關闕平日裡習武練功的所在雖然未鋪以磚石但經他長年累月的踐踏沙土已變得極為堅實。似許懷谷這般在上面踏出腳印關闕自信也能夠踏上幾個甚至幾十個來但若這般閒亭信步的踏出千多個足印莫說是關闕就是他父親關老爺子乃至少林眾高僧中也決計無一人可以辦到。關闕遍思生平所識之人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來或許只有傳說中的江湖第一高手可以同樣施為吧。
許懷谷施展周禮神功將全身內力沉於雙腿踏著易經步法只覺體內真氣澎湃如潮似乎永無衰竭雙腳卻終究是血肉之軀踏完這千百個足跡已是酸麻腫脹。對南宮月笑道:「弟妹這就是易經步法的基本印跡了你循著腳印練習記熟了再找人剷去它。」
許懷谷回到房中已是頗為疲倦倒頭便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許懷谷打開門窗被外面冷氣一激精神一振他所學的周禮功無論坐、臥、立、行真氣都在流轉運行縱是在睡夢中也是練功不輟經此一夜調息已是疲累盡去。
他見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人蹤料想是關闕見自己熟睡吩咐家人僕婦不准走近打擾。許懷谷收拾齊整正要步出房間只見南宮月帶著兩個丫環端著洗漱用具以及餐盤走了進來。不由笑道:「大少奶奶親自侍候可不敢當不怕大少爺吃醋麼?」
南宮月笑道:「他只怕睡了一覺就忘記了許大哥你教他的奇妙刀法早早起來就在那裡練習呢飯都顧不得吃哪有功夫吃醋。」
許懷谷洗漱已畢用過早餐聽南宮月說關老爺子諸人正在廳上商議如何應對今日午時天王幫的開幫大典於是也到前廳與群豪閒談。他向眾人打聽柳殘敵的行蹤卻是無人知曉。
群豪提前用過午飯就要前往經石峪關老爺子聲稱天下第七陰險狡詐要大家防備天王幫施用毒計暗算。許懷谷忽道:「鎖南堅錯是天王幫的腦何不將他帶在身邊使得天下第七有所顧及。」眾人齊聲稱妙於是許懷谷前往後院帶來鎖南堅錯。
許懷谷剛剛走到關押鎖南堅錯的房間之外突見房門打開鎖南堅錯竟然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內功深湛經此一夜終於還是衝開了被封點的諸般大穴。
許懷谷乍一見他吃了一驚抱殘守缺凝神備戰。他知道鎖南堅錯被自己折辱含憤一擊威力必定奇大不敢有此毫大意。
哪知鎖南堅錯卻不攻擊反而是合什為禮低聲道:「多謝許施主當頭棒喝讓我迷途知返。」
許懷谷又驚又疑不知他要攪什麼鬼。他萬萬猜想不到鎖南堅錯慘敗在他手下心中懊喪欲死昨日獨叢房中靜聽隔壁房間少林群僧詠誦佛經。他四歲時即在烏斯藏大昭寺出家為僧這些經文早就熟悉只是數十年來一心想要練成種種外門神通摒棄佛法於不顧。有所成就後在西域沒有對手又生逐鹿中原之野心更無意理會佛法之精義了。於此萬念俱灰之際清心無慾反面靈台無比清澈懊喪憤恨之情盡去心氣漸漸平和安定。暗想自己這幾十年來好勇鬥狠已經步入魔道不禁大為惶恐汗出如漿。當聽到少林僧誦至《金剛經》中「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做如是觀」之時突然間大徹大悟只覺從前爭奇鬥勝不過是捕風捉影一樣的可笑勝也好敗也罷到頭來不過是春夢一場。
鎖南堅錯心既平和也就不求沖解被封點的穴道只覺解開也好解不開也罷這般靜氣凝神血脈反而通暢了。他穴道既解也不想出去直至聽到許懷谷前來時才開門迎出。
許懷谷自然是想不到鎖南堅錯能夠一夕悟道還道他有歷害後招更加凝神戒備。卻見鎖南堅錯從懷中取出厚厚一本書來說道:「勞煩許施主將這本書轉交給天下第七就說我要回西域了。」見許懷谷遲疑就將書冊輕輕放在地上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