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師憐他苦心孤詣癡心於劍便道:『你是本派弟子查看本派武學典籍也無不可我只怕是本派弟子受了外人蠱惑盜走秘笈落入不屑之徒手中令本派蒙羞若是知道被你取去也不必費心查找了。而那五顆龍虎金丹服之可陡長五十年內力卻使服食者身體受損留下無窮後瘓至少也減壽十年得前利而損後生這與道家宗旨是背道而馳是以才封存起來。既棄之可惜又留之無用你有緣取之也由得你。可是宗派必定是要有門規才能約束弟子你未經許可隨意偷見也是不行的以後你若有何需求只能來我處查閱以稱在武學上的天份若能從中汲取精華開拓出新的絕學也是本派之幸。」
許懷谷忍不住讚歎道:『這位出塵子前輩當真是胸襟博大虛懷若谷實在是一位得道高人晚輩未曾得顧仙顏實在是生平一憾。」
衝霄子道:「先師憐才之名聞名天下若是能見到許少俠這等少年英雄也必歡喜。當日看待令師就是這般見秘笈無恙歸還便不欲追究反而大開方便之門特許令師隨意參閱本派典籍這實在本派弟子中從未有之優厚待遇貧道與師妹都是大為驚異又不禁為令師歡喜。可是令師突然又說出一番話來令先師和貧道著實大吃一驚。」
許懷谷聽見一場大禍就要消彌於無形心中正是寬慰又聽衝霄子話鋒一轉平穩未至又生波瀾心下惴惴不知道師父又要做出什麼驚人之舉當下側耳傾聽。
只聽衝霄子言道:「令師說的是『武當劍術中只有入門的那一套太極劍最為博大精深餘者皆不足道這半年來遍閱武當所謂的上乘劍術秘笈覺得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這一次去藏珍閣本意是要歸還書集的卻非是為盜取新的典藏。武當諸般絕學挾一太極劍就可以縱橫天下其它那些所謂的上乘劍術不學也罷!』」。
「先師聽得吃驚便道『太極劍乃是武當開山祖師張三豐真人手創其中奧妙精微處後人未曾領悟也是有的但本派歷代能人輩出像後世所創的四象歸元劍、八卦游龍劍都有是歷代祖師心血結晶堪稱曠世絕學如何不值一哂?』令師言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極劍好似一棵大樹的主幹其它兩儀、四象、八卦都是主幹衍生出的枝葉。只要掌握了主幹任意揮灑也能生出茂盛枝葉若為枝葉障目而不見了主幹雖有繁茂枝葉卻是無本之木終要凋敝。所以說這些後世新創劍術用於比較參詳啟對太極劍的領悟是好的若是專心於此而捨棄了對太極劍理的學習就是捨本逐末在劍道上的追求反為所滯。』」
許懷谷聽得出神默思「太極劍是主幹餘者皆是枝葉掌握主幹便可任意揮灑捨本逐末在劍道上的追求反為所滯」這幾句忽想:「師父這幾句話乃是武學至理呀這便似我自幼學了文聖武技的總訣學習那由此派生的九大絕技才會如此得心應手。學劍如果瞭解了劍意便不用拘泥於招式學劍從學習劍式入手只是因為通過練習劍式而瞭解劍意卻不是為了學習招式而學習劍式。想那太極劍乃是張三豐真人創立武當一派武學的奠基之作其中包含了武當武學的根本原理而後世由此創造的新的劍式不過是對其片面的闡示過多追求表面上的形式而忽視了背後的道理在劍道上的追求是難以進步的」。
他出身於武林世家又在江湖上歷練已久特別這半年來所遇俱是武學高人所學俱是絕世武功武學上的見識已大不一般今日聽這幾句話一時若有所思武學修為不知不覺中又邁進了一大步。
衝霄子接著道:「先師乍聽令師這一番理論也覺有理只是按這道理推論自己精研數十年的兩儀劍陣不免一文不值便道:『依你理論只要學會了太極劍什麼兩儀、八卦都不用學了甚至還可從容破去那麼本派那些剛入門的弟子用這入門武功便可將施展上乘劍術的師叔、師伯們打個落花流水花流水嘍!』令師言道:『這當然不可能我的前提是真正懂得太極劍意似這些小弟子只是練會了招式如何懂得劍意便似師父你這般高手也只能算是初窺太極劍的門徑而已若是一個人真正懂得太極劍憑此破去諸般上乘劍術想必不難。』」
「我師父一向自負絕不相信自己精研數十年才創出的精奧劍陣會被人用入門劍術破去便道:『那麼依你之見本派鎮山之寶兩儀劍陣也可用太極劍破去了?』令師道:『徒弟曾見師兄、師姐雙劍合璧施展兩儀劍陣端的奧妙無方若用別的武功抵敵卻是不易但若用太極劍法只要運用得當應該可以破去』。先師於是道:『你能說出如此宏論應該是個精通太極劍法之人而你這兩位師兄、師姐憑著兩儀劍陣創下美名也算擅長此陣明日你便與他二人比試一下若是勝了免去你盜書偷丹之罪若是敗了終身不得下武當山一步。』先師如此說是要激令師用出全力要知道令師急於學成下山報仇雪恨這終身不下武當山之罰實是他承受不得的。令師不得已只好答允。」
「第二日合觀同門聚於紫宵宮前觀看比武令師說的果然不錯貧道與師妹雖竭盡全力兩儀劍陣在第九十六招上還是被他用極簡單的太極劍術從容破去。當天下午令師就不辭而別了貧道終身再未與他見面。後來聽說少林寺道友說令師曾在少室山下練劍一年創出了一式天地絕殺的劍法定名為『西風催雪』劍式也因此自號西風催雪又有傳聞說他獨闖星宿海盜得寒鐵精英請得鑄劍高手鑄成至寒至陰的奇兵利器從此不知所蹤。想不到以他劍術之高寶劍之利竟是喪身於塞外當真可歎可憾。」神情甚是蕭索住口不言。
凌雲子接道:「我和師哥敗後先師始終不解武當一派中最精妙最繁複的劍陣如何被最粗淺最簡單的劍法破去終日苦苦思索不久竟抑鬱而逝。而我常常埋怨師哥學藝不精激得師哥憤而出家為道潛心練劍我懊悔不已跟著也出家做了道姑。我從前一直認為是令師害得我們這樣方才回前塵才知道冥冥中自有天意誰也勉強不來。你師父何嘗不是一生孤苦又葬身異域與他相比我和師哥要幸運得多了。」
許懷谷聽得武當雙俠細訴前塵心中也不禁感慨萬千西風催雪那滿頭白滿面傷疤一身白衣飄飛卓然立於無涯大漠中的模樣再次映於眼前暗道:「師父原本也應該是個善良而溫和的人只是身世淒慘他心上所受創傷比身上所受創傷還要多還要深才使得他性情偏執憤世嫉俗他孤苦的一生必是他所要報復之人造成的。」忍不住問道:「兩位前輩可知家師仇家是誰?」
衝霄子搖頭道:「貧道不知貧道與令師相處三年三年中他極少說話每日除了吃飯、睡覺便是無一刻不在習武練劍其實便在用飯時、睡夢中又何嘗不在思索劍意。適才聽你言道令師在塞外與人決鬥是甘心求死那麼想必他已報了仇才能了無牽掛安心而去。」
許懷谷聽他分析得有理不由得點頭稱是。
就在此時忽聽床上「嚶嚀」一聲薛玫瑰醒了過來原來談論中不覺已過了兩個時辰薛玫瑰被封的「黑甜穴」自解醒了過來募的看見許懷谷三人坐在椅中吃了一驚忙下床垂而立。
許懷谷站起來介紹道:「這兩位是武當名宿衝霄子、凌雲子前輩這位是晚輩新近義結金蘭的姐姐薛玫瑰。」見武當雙俠錯愕忙又解釋道:「晚輩這位義姐往日在江湖中名聲不佳前輩想必早有所聞其實薛姐姐早已改邪歸正昨夜若非她出手相救晚輩早已死在玉蝴蝶手下了。」
薛玫瑰自知聲名不佳又是邪派出身乍見兩位正派高手一時躊躇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