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明朝一代皇帝疑心病俱重總是猜疑臣下不忠於是在明太祖朱元璋在位時設立了錦衣衛由親信大臣把持直接對皇帝負責用以偵查臣子百姓的種種形跡。到了成祖朱棣時對錦衣衛也不放心又設立西廠由親信太監把持在偵查朝庭官員、市井百姓的同時也監督錦衣衛。
而在正德年間一位頗有權勢的太監爭奪西廠提督之時落敗又組建了東廠作用與西廠相近。這兩廠一衛廣佈眼線遍出偵騎全國各地官員、士紳、百姓無不在其監控範圍內稍有異動不免招來殺身之禍一時人人自危道路以目。而廠衛又多被權臣近監把持用來打擊政敵壓制反抗彼此間也是相互傾壓表面上加強了統治維護了中央權威實則適得其反極大的破壞了安定團結明朝滅亡之禍根未償不是源於此。
那十餘個紫衣少年正是東廠偵騎平日裡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此番陡遇一流高手不免有心無力只幾個回合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馮公公看得眉頭緊皺突然喝道:「退下了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轉身向那番僧一拱手。番僧微微一笑身形陡然拔起伸出巨靈大手拍向陳東。
陳東見他不用兵器也將鶴嘴鋤收於腰間空手以鶴爪對敵他的鶴爪與徐海龍爪麻葉的虎爪蕭顯的狼爪俱是少林擒拿手中的絕學他浸淫此技二十餘年端的非同小可只一爪便將番僧手腕拿在手中。
陳東心中一喜正要用勁分筋錯骨突覺手中炙熱便似抓在一個燒紅的鐵條上一般急忙縮回手再看那番僧手掌已粗大一倍有餘紅中透紫隱隱冒著熱氣他心中一驚叫道:「這是密宗大手印的功夫。」番僧笑道:「眼力不錯。」舉掌拍向他的胸前。
麻葉見陳東勢危揮動鐵漿橫掃以求圍魏救趙番僧對這雷霆一擊恍似未見等那鐵槳擊到身前時身披大紅袈娑突的鼓氣膨脹而起麻葉的鐵漿打在上面便似打在皮球上一般「砰」的一聲竟又反彈回來。
陳東知道今日遇到了絕頂高手再鬥下去必定吃虧忙道:「風緊扯呼。」與麻葉轉身就跑。番僧在後面緊追不捨看他步伐也不是很快只是每一步跨得極遠仍是迅捷無倫。馮公公見三人遠去也不理會對百工二將道:「快帶我去見嚴嵩。」
金龍子雖是厭憎於他只是這馮公公近日聖寵正隆便是頂頭上司錦衣衛督指揮使也要敬他幾分是得罪不得的忍著痛扶著鐵虎子在前面帶路。
船上的銀象子已將剩餘的盜寇盡皆打落水中放下船板接眾人上船。許懷谷眼見此事越來越是詭異錦衣衛、盜寇、廠公、番僧紛至踏來不由得好奇心起跟在眾人身後登船。
他的輕功遠在這些人之上自然是無人查覺登上船後躲在船艙的勾簷下此處陷在黑暗中旁人決看不見他他卻能透過窗子將船艙中一切情勢盡收眼底。
許懷谷剛剛將身形藏好忽聽頭上微風響動一人用腳勾住簷邊一個「珍珠倒捲簾」從簷上倒垂而下向艙內張望正是雙雙。
她此時已換過一件淡紫色的衣衫這般倒垂簷下便似一朵幽蘭在夜空中綻放。許懷谷暗自喝彩輕聲喚道:「雙雙。」雙雙一驚隨即看到了許懷谷身子一蕩也翻轉到簷下緊貼在許懷谷身邊。
雙雙把嘴貼在許懷谷耳朵上低聲嗔怪:「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自己偷偷躲在這裡看熱鬧也不叫上我。」許懷谷偎著她溫軟的身子耳邊感受著她若蘭吐氣臉上頸間被她絲搔得癢癢的心神都是一醉便未去看艙中情形。
忽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今夜有勞百工三將拒盜保我一家平安嚴某這廂謝過了。」
許懷谷聽見有人自稱「嚴某」急忙凝神去看但見艙中主位上坐了一位錦袍老者看他須雪白年事已高面目卻是姣好如少年時不留一絲皺紋。傳說嚴嵩窮侈極奢每日服用珍珠百粒以養顏年愈古稀皮膚之好猶勝少女。那麼這個鶴童顏的老者必定是把持朝政二十餘載禍國殃民終至天怒人怨被逐下台的奸相嚴嵩了。
百工三將站在嚴嵩身前俱是冷冷道:「嚴賊竊政二十餘年坐子謀逆終於有此下場我兄弟三人身在公門是依照朝庭旨意保護於你若非如此你們全家被殺個乾淨我等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嚴嵩淡淡一笑又對馮公公拱手道:「嚴某離京千里馮公公還趕來送行這份恩情可是不淺呢。」
馮公公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嚴嵩目光一聚道:「可是皇上不放心嚴某擔心嚴某在嶺南有所圖謀才讓公公送嚴某一程麼?」劉公公哈哈一笑道:「相爺果然是英明睿智料想如神凡事被你一猜就中。不過皇上不放心的也正是這一點才讓老奴帶來一條白綾送相爺上路。」
馮公公右手一揮有個紫衣少年上前捧出一條白綾來。嚴嵩仰天大笑道:「嚴某料想皇上絕不會放過我自離京之日便等著這一天呢皇上要留住仁義待人的聲名不願在萬眾矚目下殺我這個三朝老臣賜我白綾讓嚴某懸樑自盡嚴某犯下如此大罪竟落了個全屍聖上待我也是不薄哇。」
馮公公向那紫衣少年遞個眼色少年點了點頭縱身將白綾掛在船艙頂樑上又將兩端系成死結用力扯了兩下感到是可承住一人重量才垂手退下。
嚴嵩眼望白綾忽然歎道:「馮公公你我已有幾十年的交情了嚴某已是窮途未路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公成全。」
馮公公點頭歎道:「老奴從前多次蒙相爺提點才有今日之勢若非聖命難違絕不會做出對相爺不利之事。即便如此也是內愧於心相爺如有所托只管開口便是老奴必定盡力而為。」
嚴嵩喟然一歎道:「嚴某在朝為官已有五十年身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顯位也有二十餘年了世人視為性命的財富、權勢、美色已如過眼雲煙一般。只是嚴某畢章也是凡人一個感情終是離棄不掉這船上俱是嚴家妻妾子孫乞請馮公公看在這相交二十餘年的情份上加以保全吧。」
馮公公肅然道:「皇上旨意只要相爺一人抵罪與相爺妻妾家人無涉相爺西去後老奴必定盡全力將他們送到一處安逸之地供養一世此事大可放心不知相爺還有什麼吩咐。」
嚴嵩歎道:「公公告允此事嚴嵩豈有他求。」長歎一聲登上椅子將頭頸伸入套中椅子呯然倒地之時一代奸相已投繯而逝。
嚴嵩懸樑自盡馮公公竟不再看一眼雙手一拍叫道:「招呼守船士卒進艙。」
片刻之間數十名兵丁擁進艙中帶兵官員已被陳東所殺現由三名把總帶領看見嚴嵩吊在樑上都是驚疑不定他們素來視東廠偵騎為虎狼也不敢過問。
卻聽馮公公道:「經查嚴嵩怙惡不悛雖已削職為民仍是心存不軌按朝庭旨意滿門抄斬財產充公。老奴體量眾將士這一路多有勞累將這份美差交由各位處理至於嚴家抄斬之後財物收繳多少老奴是不會過問的。」
眾兵丁聞言大喜這分明是教唆他們搶劫殺人。嚴嵩為相數十年家資巨萬富可敵國雖被免官身邊剩餘財物仍是不少單只是妻妾身上所戴飾珍寶已是價值不菲搶得一件便足夠半生花費於是呼喝著拔刀而出衝入後艙盡情屠戳搶劫。
一時間官船之上慘叫聲、呼喝聲、打砸聲大作方纔還是歌舞生平的人間天堂此刻已變了血腥慘烈的修羅場。
許懷谷暗中窺視眼見禍國殃民的奸相嚴嵩終於惡貫滿盈被逼得懸樑自盡心中大為痛快。隨即又見馮公公下令抄斬嚴家滿門剛開始還覺得這是嚴嵩罪有應得到了後來慘叫之聲迭起卻儘是手無寸鐵的婦孺被殺心中大為不忍。突見一個衣衫凌亂的少*婦從船艙中逃到船舷口中高呼救命一個兵丁從後面趕上揮刀將她斬倒從屍體上將珠寶飾盡皆掠去又一腳踢入河中大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