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唷……輕吁聲,翻身的林宇婧迷迷糊糊醒來了,長年的從警生涯養成了良好的作息習慣,再累再困,也會在每天的早操時間醒來。<
不對,好像睡過頭了,她瞇著眼,看到了窗簾縫透進來的光線,開了手機,看了看時間,哦喲,都快九點了,連上班都誤時了。也罷,她做了一個決定,決定再懶一會兒床,反正現在在內勤,不像外勤的任務催那麼緊。
實在不想起床,即便已經漸漸地清醒,還是覺得有股子慵懶的情緒附在身上,很疲累,不過很愜意,她輕輕地側著頭,被窩裡還在睡著余罪,枕著她的臂彎,像調皮的孩子,頭直往她懷裡拱。
據莫專家分析,單親的孩子缺乏母愛,專家判斷正是因為缺乏這個緣故,這位小老公才會接受她,專家的建議是給他更多的關注、呵護……男人更需要哄著,從內心的角度講,他的心態是非常孤獨的,特別是童年的孤獨會影響到他的一生。
也許真的是這樣,睡夢中的余罪緊緊地貼著她,保持著這個蜷縮的,像是防備的睡姿,也許他的心裡真的很孤獨,林宇婧愛憐地想著,像他這樣的,或許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會更好一些,或許沒有走上從警這條路也會更好一些,或許兩人沒曾經的那次相遇,生活也會更好一些。
最起碼,他就不會經歷那些讓他痛徹心肺,時時會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的事。
馬鵬、杜立才、許平秋、馬秋林、王少峰……這些身邊的同行,或風光不再的、或已經作古、或春風得意的,余罪不像林宇婧見過的任何一位警察,他就是他,無模仿和無複製的一個他,儘管有那麼多不如意,儘管有那麼多明擺著的缺點,可為什麼,自己總是忍不住喜歡他呢?
輕輕地,她在丈夫的額頭的一吻,昨夜雨急風驟,濃情相伴美酒,兩人像重拾曾經的一樣,梅開數度,虧欠的公糧超額補交,可不得累得腰酸腿疼?
「小壞蛋……心裡想的什麼?」林宇婧心裡輕輕地自言自語著,想著兩人嘗試那新奇的、讓她臉紅的新姿勢,余罪說是七十二式,那一式都能讓她臊到耳根子,不過事後想起,還真是新鮮加刺激,一種全新的感覺。
這刺激得,她都有點懷疑這傢伙在外面沒幹好事,否則怎麼會如此輕車熟路?
那是婚前的?林宇婧又胡思亂想著,栗雅芳,那個富家女,到現在她都不清楚余罪和關係有多深;還有安嘉璐,那位在婚宴上灑酒瘋抱著余罪喊我愛你的妞,林宇婧自從那次就對她很不感冒,總有想抽她幾耳光的衝動。
不對,我不能這樣想。
林宇婧在心境產生忿意的一剎那,緊急剎車,也是莫專家告訴她的,大多數的婚姻的失敗都源起於懷疑,再牢固的家庭也經不起懷疑的撞擊。家應該是一個港灣,而不是一個這牢籠。你越想拴住他,他會走得越遠;而你越想放開他,他卻靠得越近。
相對***人格,往往比依附於某一方,更為牢靠。
想到此處時,林宇婧又攬了攬丈夫,她開始使勁地撿點著自己的缺點,能夠寬容、能夠容忍、能夠默不作聲地還著房貸,其實他做的已經夠好了,至少比大多數她知道的爛警痞子要好。
對了,或許是馬鵬的緣故……自從馬鵬犧牲,隔了很長時間她都發現余罪還是走不出那種陰影,那個陰影縈繞著他,不經意間把他變得有點沉默、有點固執、幾次都有機會退回內勤,他依然固執地守在一線,因為這事兩人都爭吵過,其實對於警察而言,婚後誰不想過一種安靜的生活?誰還願意長年奔波在一線,舍下家小?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林宇婧心裡泛起著無限的憐意,把余罪抱得又緊了點,她知道,那事對他的打擊會有多大,她甚至現在理解,丈夫為什麼會變得有時候固執,有時候冷血、有時候不近人情。
那是因為,他心裡恨不得掃盡天下惡的執念,比什麼時候都甚。
林宇婧又一次吻上了他的額頭,之前所有的怨念冰釋了,唯余愛戀。
嗯那……余罪醒了,糊里糊塗睜開眼,發懶,使壞,頭往下鑽了鑽,吮著奶頭,啃了兩口,迷迷糊糊咂著嘴,聽著林宇婧吃吃的笑聲,他問著:「幾點了。」
「誤了上班了。」林宇婧道。
「嗯,那就偷懶一回……老子今天不上班,想咋胡幹就咋胡幹。」余罪說著,爬上了媳婦身上,居高臨下,虎氣地問:「咋樣,媳婦?」
「什麼怎麼樣?」林宇婧故意問。
「昨晚啊,七十二式,改天再學幾招。」余罪驕傲地道。
「昨晚已經過去了,好漢不提昨晚勇,有本事再來一次。」林宇婧刺激。
「還別刺激我,我還真行……早操時間,開始……」
余罪傲氣逼人著,摟著媳婦又親又啃,前戲幾分鐘,哇,林宇婧感覺下體一熱,驚訝地呼著:「哇,你還真行啊?」
「那當然……」余罪啃著老婆臉蛋,急速幾次,舒緩幾次,幾次過後,明顯地感覺強行堅挺起來的,在迅速萎縮。
哎媽呀,真不能過度啊,這是真不行了。
林宇婧吃吃地笑,余罪嘿嘿地笑,兩人摞在一起,相視傻笑。
林宇婧哈哈笑著評價著:「堅挺不能靠吹噓啊,哈哈。」
「不跟你玩了,老笑得讓我分心,一點情調都沒了。」余罪爬起來,跑著鑽衛生間洗漱去了,身後林宇婧哈哈地大笑著,不一會兒洗罷鑽回來,余罪摸著手機,開機,邊開邊說著,昨晚咱倆光顧著開房高興了,那一拔人也不知道咋樣了,別找不著我亂嚼舌根子。
「怕什麼?你和老婆在一塊,也擔心啊。」林宇婧奇怪地問,說到這兒倒好奇了,你們怎麼組團去宴會了?怎麼進去的?我還是莫專家有邀請才結伴去的。
余罪做了鬼臉,不解釋,林宇婧一下子明白,戳了他一指頭訓著:「又是偷人請柬?我說你別老炫耀那賊技行不行?什麼光彩的事似的。」
「這個我慢慢給你解釋,有個老騙子一直讓我收集近幾年的投資資料,我總覺得他有點深意,昨晚一見那陣勢,我就覺得一直有問題,那麼高的收益,幾乎就相當於一個絡高利貸團伙,那戈戰旗絕對不是什麼好鳥,一個人前吹牛逼,人後嗑藥的貨色,我真懷疑這裡頭有事。」余罪道。
「我問過莫專家,她都掙了十幾萬……這家星海的兌付還是有保障的,都是實時到賬。」林宇婧道。
「什麼莫專家,偉大的科學家牛頓都被騙過,就簡單的龐氏騙局。錢面前,大多數人都是傻逼。」余罪道,手機開了,林宇婧剛說他是焦慮過度抽風,結果人沒抽,手機抽了,嘀嘀嘀一直響,余罪一看三十多個未接電話,二十多條短信,嚇了一跳,翻看數條,嚇得跳下床,急匆匆地穿褲子。
「咋了?出案子了。」林宇婧跟著緊張了。
「出麼蛾子了,鼠標被送醫了,獸醫正陪著,說是被人連內褲都騙走了,光著被送進醫的。」余罪套上了褲子,親了老婆一口,說了句你睡著啊,我得看看去,這事鬧得,怎麼太有戲劇性了,這段時間抓騙子呢,好歹專案組人員都被騙了,成笑話了。
「反了反了……襪子穿反了。」林宇婧嚷著。
余罪披著衣服,又坐下來,反過來一穿,匆匆離開了,離開前又回頭叮囑的老婆一句:「一會兒退房別忘了開發票啊,我瞅瞅有機會報銷了……一晚上一千多,這浪漫一回太貴了……下回不來這兒了,開車野戰去,又有情調又省錢……」
拍門而去時,林宇婧應了聲,又是好一陣忍俊不禁地笑………
………………………………
………………………………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牆、白大褂的醫生周圍,襯著標哥呆滯的臉龐。
是標哥自己爬出來打的電話,也就邪了,找兄弟的時候誰也不在,還就獸醫和杜雷兩人火速去找他,標哥這暈三倒四的自己都開不了門,兩人吼著服務生開的門,結果那場景把五星酒店的保安全驚動了。白花花的一堆肉吶。
20急救火速到場,一條被單裹著標哥,數位保安出了幾身老汗,才把神志有點不清的標哥送上救護車,又過兩個多小時,從急救室出來就成這得性了。
「標哥不會變傻了?」杜雷看鼠標這目光,無限接近於白癡,他緊張地問。
「標哥一貫於扮豬吃虎,絕對不會傻了。」藺晨新對鼠標的行事方式,深有體會。
「還用扮嘛,不用扮也是豬。」杜雷掂腳看看,小聲附耳道著:「肯定是找個雞,被麻翻了,然後遭了洗劫……這種事我真聽說過。」
「不會,我就看案卷瞎謅的,這就應驗在標哥身上了?」獸醫嚇了一跳,他想了想,去的時候標哥光著身子躺在地毯,神志那叫一個不清,越想這種越有可能。
醫生終於出來了,哥倆圍在醫生身邊問著病情,標哥這不走尋常的路是不一般,把醫生也難住了,語焉不詳,說是誤服了笨比巴妥酶一類的麻醉藥物,致使出現昏厥、神志不清等症狀,還判斷,像這種病人,可能有吸毒史。
庸醫,淨尼馬瞎扯,他窮得能吸得起毒?
那就無從解釋了,只能等他清醒一會兒再說了,已經沒有大礙了。
醫生態度也不好,藺晨新好歹是獸醫出身,知道醫生所說那種麻醉藥,絕逼不是標哥這號窮警察能買得起的,兩人回轉了房間,床邊一左一右伺候著,一個拽人,一個晃手指。
「標哥,醒醒。」杜雷關切地道。
「標哥,這是幾?」藺晨新豎了兩根手指問。
「豎兩根指頭說老子二是不是?」鼠標驀地發言了。
「看看,沒傻,還會罵人呢。」藺晨新如釋負重道。
「那發生什麼事了?」杜雷追問著。
這可咋說啊?鼠標那叫一個有口難言,難道要告訴別人,想釣個妞,結果被妞釣了。別說身份不允許,就身份允許,這傳出去,老臉算是不能要了。
這麼難堪,眼瞅著苦得臊眉耷眼,就要淚流了,哥倆都不知道怎麼安慰,鼠標心疼地道:「表和手包被扒了?」
「沒事,山寨貨,不值幾個錢。」藺晨新趕緊安慰著。
「天珠……那那。」鼠標又是心疼地道。
「假貨,真貨我也捨不得借給你啊。」杜雷道。
「可那車總是真的?是不是車也丟了?」鼠標難為地道,把哥們的車丟了,這尼馬可是賠不起的貨。
「租來的,找不著保險公司賠呢。沒事。」杜雷道。
「哦。」鼠標一梗脖子,心裡像落了塊大石頭,舒了口氣道著:「還好,那我就放心了。」
「可不,賠的都是我們,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杜雷火大了,這警察真尼馬沒出息。
「這都啥時候了,還在乎那點事。」藺晨新拔拉開杜雷,問著鼠標道:「到底咋整的?你好歹也是警察麼,威風凜凜滴,咋個就成那樣了?」
「我昏迷著,我咋知道?」鼠標舌頭打結,說不上來了。
「那昏迷以前呢?」藺晨新問。
「昏迷前……我想起來,我喝醉了。」鼠標道。
「醉了然後呢?和誰一起回房間的?」藺晨新又問。
「都醉了我怎麼知道。」鼠標不說了,一骨碌躺下,鑽進被窩,剛躺就看到警服正裝的來了,他呲牙咧嘴罵著:「誰讓你們報警啦?」
「您要有個好歹,那多大責任呢?我們敢不報麼?再說不報案,車誰賠啊?」杜雷道。
「就是啊,您老躺那兒,兩眼發直、口吐白沫,我們都以為您老這回就能救過來,也得成白癡了。」藺晨新道。
「哦喲,還不如成白癡了呢。」鼠標欲哭無淚,滿臉都是說不出的苦吶。
於是來此調查錄口供的民警得到了一個語焉不詳的信息,發生了什麼事,當事人說不清,昏迷了;在昏迷以前發生的事,也說不清,喝醉了,能說清啥呢?
啥也說不清,那大餅臉極易裝成白癡樣,調查民警都深信不疑,對於這位暫時失憶,連名字和家庭住址都想不起來的「當事人」,都抱之以同情的目光………
…………………………………
…………………………………
余罪是去而復返,剛上路見到有警車泊在酒店停車,又折回去了,一問酒店大堂,直奔案發點,十七層一間大床間。
五星級酒店的保密措施確實好,根本沒有波及其他客人,房門口頂著清潔推車,門掩了一多半,他剛要進去,就被保安攔住了,一亮身份,再一看來此取證的民警,居然認識他,叫著余處長進來。
一說才知道,是在總隊培訓的時候聽過余罪的反扒課程,認識就好辦了,問著案情,民警簡單一介紹,六點五十接到報案,天津路派出所離這兒不遠,四分多鐘就到場了,受害人全裸,已經送去救治,房間裡沒有發現打鬥、痕跡…甚至連第三者的指紋、腳印都沒有找到。
詭異了,明顯解釋不通嘛,總不能「受害人」光著就出現在這個房間裡?
「是住客嗎?或者是受害人開的房間。」余罪問保安經理,他知道不可能,但他也想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鼠標有多奸他比誰都清楚,能讓鼠標著道,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個……」配合的經理稍有難色。似乎民警也有難色,雙方可能是熟悉的人,民警道著:「受害人現在都說不清,怎麼就到這個房間了,昨天頂層有私人宴會,他喝多了……不過我從邀請名單裡並沒有找到這個人,主辦方說不認識他。」
攤上案子誰也怕麻煩,就認識也會說不認識,何況鼠標怎麼參會的,余罪很清楚,不過出了這事,他不得不重視了,思忖了片刻,從保安經理的臉上讀到了不少東西,他突然問著:「你們要是提供不出昨晚的監控,那你們麻煩可就大了啊?」
「啊?這……劉警官,這……您看。」經理一下子訥言了,求助於派出所民警。
「余處,是這樣……昨晚是一家投資公司的包場答謝宴會,請的都是咱們地方商界、政界名流,出於尊重個人,一般這種情況,主辦方會要求包場的地方關閉監控,所以……」民警小聲道,這是慣例,那些人可不願意出現地監控的影像中。
「樓層的也關了?」余罪愕然問,這種操蛋事他倒不意外,一想昨晚肯定有不少野鴛鴦,再看經理傻愣眼,他自言自語道:「哦,這更得關,昨晚來的外圍女不少啊……那這個房間怎麼登記出去的,你們總該有記錄?」
「是星海投資公司包了八十九個房間,房卡是他們公司統一開的,大部分都配給到會的客人了,宴會就開了零點左右了,差不多也就是個臨時休息,我們就給……給他們行了這個方便……」經理吞吞吐吐道著。
很多事是不能明講的,就既便是賣yin嫖娼的,酒店大多數時候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是一起包場的大客戶?至於監控,當然是不能開的,萬一錄下很多的醜態,那是既給客戶找麻煩,也給自己找麻煩。
余罪無語了,操蛋事碰上這種操蛋時候,只會操蛋到你想像不到的程度,他踱了幾步,揮揮手,打發走了經理,不一會兒連民警也打發走了。不過他卻以私人的身份邀請到了二隊的鑒證人員。
董韶軍、周文涓和另一名現場鑒證高手,這種痕跡檢驗,恐怕已經超出派出所的能力了。
意外的是,在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裡,連重案隊的痕跡檢驗人員也沒有發現疑點,更意外的是,余罪接到了總隊任紅城處長的電話,居然連汪慎修也受傷了,偏偏這兩個受傷的,都悄悄從醫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