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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狡兔出窟 文 / 余罪

    一輛普通的商務車泊在桃園公館的停車場,司機看了看時間,指向整二十三時。

    這個時候是那些紅男綠女玩得正嗨,是那些巡邏警察累得已疲的時間,也許也是月高風黑做一些事的前夜,因為很快就到凌晨了,那個時候,正是地下世界最繁華的時間。

    不過什麼樣的生活都是有起有伏,比如司機就有點犯愁,如果真刀真槍、如果是正面追逐,他相信自己都有辦法脫困,如履薄冰的地下世界生活,讓身處其中的都有很多的生存技能。可這一次他卻犯愁了,他似乎感覺身邊就像有一張大網,在一點一點的收緊,而他,就像網中已經開始束手束腳的困獸。

    「特麼滴,還是警察黑啊。」

    他思忖著這些天發生的光怪陸離的事,一大批中小出貨商,有證據的被抓了,沒證據的嚇跑了,就留下的也戰戰兢兢,已經龜縮著不敢動了。本來已經走通的消息網全部失靈了,他用了很長時間才探到一星半點的消息,原來是警察在裡面搗鬼,用假貨衝垮了幾年辛辛苦苦建起來的信譽。

    沒錯,就是警察,有賣小包認出來的,現在扮成賣小包的人裡,有人抓過他。

    以前一個短信就能達成交易,而現在市場上,信譽已經蕩然無存了,敢露頭的都不用警察動手,那些吸貨嗨冰的,直接就摁著住死裡打。終端市場銷售衝垮,直接的後果上,處在金字塔尖上的高層,被畫地為牢困住了。

    「真特麼黑。」

    司機真無法想像,警察居然會像他們使用馬仔一樣,僅用了少量炮灰協警,就把這個市場攪得亂七八糟,不但攪了,就沒抓的人,居然也被一些黑警察敲詐了不少,那些培養的中小客戶,現在被訛得連進貨的錢也湊不起來了。

    他倒吸著涼氣,以前一個電話能解決的事,現在就親自跑恐怕也未必解決得了,很多培養n年的客戶,現在已經找不著住地了,他拔著電話,聯繫著一位出貨商,像是普通朋友的口吻道著:

    「吳老弟啊,我,聽不出來了?」

    「喲,馬哥,您好……」

    「我很不好,我說吳老弟啊,這兩年我沒虧待你啊,您這是……又轉投別家了?」

    「哪能呢?風聲太緊……這樣馬哥,過兩天,我請您。」

    「不用過兩天,我已經在你門口了……」

    「啊?……那您稍等。」

    電話掛斷時,司機看著桃園公館的方式,那個大門廳後,是一個眾多賣家爭奪的市場,錢多、人傻、都不用擔心那些有錢的傻逼能吸垮了,在他的記憶中,這兒的出貨量相當大,特別是一些高端的、精裝的,一個公館能抵上幾個會所的銷量了。

    可連這兒好像也垮了,半個月幾乎沒有出貨量,以前都避免著無謂的見面寒暄,現在都不得不親自出馬了。

    不一會兒,一位西裝革履的小伙子站在門廳處,司機亮了亮車燈,那小伙直接朝他的車走來,坐到了副駕上,警惕地看看四下。

    無人,僅有長街的車流,這樣臨街開闊的地方,坐在車裡的安全感,還是相當好的。

    「給。」司機很直接,一墩人民幣直接扔副駕上了,小吳惶恐地問著:「馬哥,您這是……什麼意思?」

    「咱們做生意幾年了,給你點返還,也是應該的嘛。」馬鑠笑著道,甩一墩錢開路,這辦法百試不爽。

    小吳沒推辭,直接揣起來了,他知道此人的來意,小聲道著:「馬哥,這兩天得悠著點,風聲太緊,就沒這麼緊過……前天有一雷子直接奔我們這兒抓人了,那場面真兇了,幾個人摁住往死裡打,拖上就走……我們都出面了,嘿喲,把人打成那樣,那警察回頭居然沒事,又來了。」

    「我知道了,開發區的……叫,余罪。這個人猖狂的厲害啊,在咱們這一拔人裡面,收走一兩百萬了。」馬鑠道。

    「這麼黑?」小吳愣了。

    「比你想像中黑,就差明搶了。」司機道。

    「黑成這樣都沒事?」小吳實在想不透這個理。

    「誰讓人家是警察呢,據說還是個特麼什麼優秀警察,告狀都管不用。」馬鑠無奈地道。

    這話裡好像透著某種黑色幽默一般,兩人相視而笑了。

    可笑加苦笑,相比而已,這兄弟一對也處在弱勢地位吶,這不小吳說了:「那馬哥,可真不能這麼下去了,這些有錢的主也惜名聲啊,動靜一大,人家就不上門了,我發展了兩個下家,現在都聯繫不上了……緩一緩。」

    「成,隨你,這一個月內吧,可以先貨後款,加送一成貨。」馬鑠道,話說得輕鬆,心可在滴血吶,這一進一出,折進去多少利潤吶。

    「您就賣一送一,現在走不通路啊,那些嗨貨的只要斷供兩天,就不好再續了,折一次信譽,虧一年生意吶……我想想辦法吧。」小吳道。

    「謝謝啊,吳,哥趟過這次,一定好好請請你。」馬鑠道。

    「甭客氣……我覺得還是悠著點,過過風頭再說。」小吳嗒聲開門,要下車時,又想起什麼來了,衝著馬哥那墩錢,這推心置腹的話得講幾句不是,他掏著口袋,摸著手機,給了馬鑠一個屏幕畫面問著:「認識不?」

    馬鑠看了看,疑惑地道:「不認識啊,怎麼了?」

    是張協查通知,不知道在那兒拍的。小吳講了,現在警察遍地抓這個毒販呢,怎麼沒聽說過這號人呢?要拽到讓警察遍地找的程度,應該有所耳聞啊。

    司機不動聲色,把這張照片傳進自己手機裡,直說得認識認識,又詢問了若於詳情,這才把小吳送下車,看著他快步回到了桃園公館。

    許是看到了什麼讓他震驚的事,他上車發動就走,一路顯得有點心神不寧

    二十三時二十分,桃園公館捕捉到的這個監控畫面被曹亞傑分析出來了,確認這位「小吳」,就是桃園公館的保安經理,吳沛龍。

    不眠不休地守了數日,終於捕捉到一個藏在暗處的。

    那輛神秘的商務車已於數小時前進入了外圍監控的視線,本來沒有引起重視,不過這輛車連續出現在九個被監控的地點,那裡面的貓膩可就大了,因為被監控的地方,多數都是掃毒疑似的中間商的活動地點。

    前期的狠掃深挖,斬斷終端市場的供貨,不管有無證據,連抓帶查,中間商跑得跑、縮的縮,通訊都受阻,可以直觀地判斷,終端市場斷供,供貨方應該坐不住了。

    很快得到了證實,在被抓的證據確鑿的中間商裡,有人被政策攻心,選擇「變節」了,指認出這個人。叫馬哥,姓甚名誰不太清楚,手裡有貨,不過那是一兩年前的事了。做這樣生意的,逢人都是三分話,相互即便瞭解點情況,大多數也是假的。

    只要有線索,進展就相當快,無所不在的天網,就是那些坐在屏幕後面警察的眼睛,他們跟查著這輛商務車的去向,在市區繞了七條街,六道路,行蹤不算詭異,可看得出是相當小心。最終在接近零時的時候,這輛車泊到了湖畔別墅區,天網追查延誤數分鐘,不過追到了他進入一幢別墅的畫面。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人瞠目結舌了,已經聯網的監控反饋回了這幢別墅的景像,似乎是party剛散,出來了男男女女一大群,很多面孔不用儀器就能辨識,報業老闆燕登科,煤集老闆周森奇,戚潤天夫婦,還有那位很低調的魏錦程老闆,甚至李玫從畫面上還看到了認識的一位,栗雅芳陪同著父親栗小堂也在場。

    明白了,土豪聚會,非富即貴。

    沒有明白的是,那位「馬哥」,居然和魏錦程很熟悉的樣子,兩人在車前都說了好久,之後這輛車就扔在別墅區,「馬哥」不知道和那位土豪湊一塊了

    找這位「馬哥」的信息就成了當務之急,面孔比對,車號反查,都沒有結果的時候,卻傳來個啼笑皆非的消息:熊劍飛居然說他認識。

    「特混」衝鋒隊出於安全考慮,集體駐紮在莊子河刑警隊,實時的信息都會發給他們,接到消息時哥幾個還沒睡,一直聯繫不上余罪,看到這則信息時,以大家判斷,應該是上線派出了一個馬仔,不過熊劍飛卻咬牙切齒地指著這張臉道:「我認識他,他成灰也認識,他叫馬鑠,0*幾華北武林風自由搏擊,他是亞軍。」

    「這麼巧?」豆包聽愣了。

    「這世界太小啊,冒出頭來一個,居然是熊哥你的熟人。」孫羿持懷疑態度。

    「能不能確定,家裡可正在查啊。」鼠標問。

    「絕對能確定,我參加過預選賽,你們記得不?」熊劍飛凜然道。

    「哦,和他捉對於過?」眾兄弟想起這茬來了。

    「可不,兩個照面,一拳一腳就把老子於趴下了,你們是不知道這傢伙的鞭腿多凶,一腿過來,跟車撞了似的,就我這體格,半個小時喘不氣來。」熊劍飛心有餘悸地道。

    眾人看著狗熊這五大三粗的樣子,在隊裡對打除了邵隊,罕逢對手,敢情警中高手,在人家面前居然是渣?

    不信,回報,很快就對上號了,馬鑠,二十七歲,0*年武術風華北區自擊搏擊亞軍。

    哎喲,莊子河這邊的兄弟炸鍋了,圍著熊哥問詳情,客氣地說叫對打了,不客氣地講其實是被虐了,聽得這經過,又看看浮出來的信息,馬鑠於三年前退役,在京城、五原等多地都有房產和生意。

    瞧瞧這天差地別的,就像標哥評論的那樣:當警察的最沒出息,瞧瞧人家這些精英,都去犯罪啦

    一直等到一點多都沒聯繫到余罪,就在大家覺得應該出去找一找的時候,電話卻來了,是邵帥的,據說喝多了。也好,沒他省得煩,各自睡去,沒人把余賤的夜不歸宿當回事了………

    在尋覓風景的人,恐怕想像不到自己已經成了風景的一部分。

    流光溢彩的霓虹,車流漸稀的街道,夤夜仍然在來來去去的行人,那淹沒在夜色中的監控,忠實地記錄一輛晉7商務車的去向,從別墅區離開別墅區之後,泊在一處酒吧,溫地公園路畔一處酒吧,那裡是夜生活人群的聚集地,在那裡呆了一個多小時,如果不是曹亞傑這號監控大師能靈活操縱聯網和各家設備,恐怕都不容易捕捉到此人的身影。

    鄉村吧、緣吧、不了情、老友……幾處酒吧,或和人交頭接耳在商量著什麼,或就在吧檯喝一杯走,凌晨一時之後,才見他慢悠悠地走向自己泊在路邊的車。

    他的行蹤,一直落在支援組的眼裡。

    「這類人,看不出什麼問題來啊。」沈澤道,馬鑠此人,和都市那些醉生夢死的貨,沒有很多區別。

    「最起碼挺帥的。」李玫道,外勤已經跟上了,拍了很多張他的各個角度的照片,身體剽悍,一米八五個子,寸頭闊臉,很有硬派男人的形象。

    「哦,這是李姐喜歡的類型,壯漢。」俞峰揉著眼睛,發了句感慨。

    吧唧,李玫回頭就扇了,肖夢琪卻是笑著道著:「玩笑可以有,要不太沉悶了,不過低俗的就不要有了啊。」

    眾人笑了笑,確實有點累了,今天注定是個好日子似的,浮出來的線索已經把眾人刺激的想睡也難。

    最興奮的莫過於肖夢琪了,她剛接觸這個案子的時候,一直沒有看明白余罪在胡打蠻於,一味地突破底線,究竟要達到什麼效果,不過現在明確了,找的就是這種人,能把大部分有嫌疑人的買家串在一起的人,底層現場亂了,在連通訊也喪失的條件下,恐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了。

    證據?不要提證據,這種案子,想通過證據建立嫌疑人,可能性幾乎沒有,就像組織賣淫的肯定不嫖,這些販毒的,恐怕連接觸毒品都少。

    「假設這個馬鑠,就是一個銷售的中間人的話,下一步該怎麼辦呢?」俞峰在想。

    「肯定是放長線,釣大魚啊。」李玫道。

    「可是像這種人貨分離,根本不接觸毒品的人,怎麼抓?」張薇薇道,這位學刑偵的姑娘,還沒有實戰過,她一說看見沈澤笑,她想起來年前的事來了問著沈澤道:「沈澤,你在刑警隊實習,學了點什麼?一般這種案子怎麼處理

    「什麼也沒學,基本就是有嫌疑,抓起來揍一頓問口供唄。」沈澤道,一聽皆笑。

    這就是現實的執法,在一旁閉目養神的任紅城也笑了,笑著道:「雖然聽起來糙了點,不過卻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全世界的警察都破除不了從刑訊尋找突破的思路,沒有那個犯罪嫌疑人會輕易告訴警察他的犯罪事實,有句話叫:所有警察式的詢問,都是誘供;所有有關犯罪的審問,都是逼供……這個沒錯,警匪較量,溫柔解決不了問題。」

    「可……非要這樣嗎?」張薇薇問,有點不適應。

    「習慣了就好了,沒有那麼難接受。」俞峰安慰著。

    一隻手輕輕地撫在張薇薇的肩頭,她回頭時,看到了肖夢琪的笑容,她笑了笑輕聲道:「如果你知道他做了些什麼,於了多少壞事,會有親手處決他們的衝動。」

    似乎想到什麼了,張薇薇不再有異議了,一室皆靜,只有靈動的手指擊鍵的聲音,為這個晝夜不分的環境,增添一種特殊的韻律……

    雞尾酒、漂亮妞、重金屬………

    從喧鬧的酒吧裡,從脂粉陣陣的妞群裡,出到了街上,馬鑠長舒了一口氣,說實話他不喜歡這環境,如果不是生意的話他都不來這種環境,來的結果也不樂觀,大部分認識的「包客」包分銷的)都不見面了,被警察連掃了一周,進去的進去,失蹤的失蹤,電話聯繫不上,人見不著,偶而見著了兩位,嗨,這孫子,居然說自己改行了。

    出了門,那叫一個愁雲慘淡,就像好容易爬上金字塔尖,一夜之間發現那不過是夢一場,仍然得從頭開始時,那種鬱悶、煩躁、簡直是一種煎熬吶。

    上了車,駛出這種酒吧街幾公里,手機響了,他一看,把車泊到了路邊,眼睛掃著車窗左右,接聽上了:「喂,申哥。」

    「情況怎麼樣?」電話裡,同樣是煩躁的焦慮的聲音。

    「不怎麼樣,差不多被打殘了,應該是雷子搗的鬼,大部分市面淺層的小戶,基本被掃了,查得嚴倒不怕,就怕一拔一拔出假貨,搞得現在都沒有相信賣小包的了。」馬鑠輕聲道。

    「小鐵、妖妹、老拐他們那邊怎麼樣?」電話裡問。

    「不怎麼樣,各區都差不多,小鐵更慘,被拔惡警訛住了,掏了十萬塊錢才放過他。」馬鑠哭笑不得地道,現在是黑白雙管齊下,誰能抵擋得住啊。

    電話裡沉吟了片刻,馬鑠為難地沒有開口,以前大掃毒總能或多或少知道點消息,可這一次根本沒有什麼徵兆,他覺得連上線的老闆都犯難了,這一劫,恐怕是不好過了。

    「還有什麼消息?」電話裡片刻後問。

    「哦,那人您也知道,開發區分局的,副局長,從包客手裡黑了一兩百萬,就數他橫,我懷疑用假貨坑下面的人,也和他脫不了於系,對了,他還在查一個姓杜的毒販……那人我認識,不是毒販,是禁毒局的……申哥,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就沒見警察掃得這麼狠過,找不到貨進戒毒所的人,可翻了幾倍了。」馬鑠道。

    「別想那麼多,先把眼前的事過去再說……那個姓余的副局長,你覺得他是個什麼貨色?」電話裡問。

    「明裡掃毒,暗裡收黑唄,還能有什麼貨色。」馬鑠道。

    「要不……試試他?讓妖妹去,他對付男人有一套……別太深,可也別太淺,找個好點的借口搭上這條線……」電話裡道。

    「下這麼大本錢啊?」馬鑠有點吃驚,妖妹,那可是老闆手裡的一張王牌

    「我得到的消息是啊,這個人一直被破格提拔,是省總隊長,廳裡大員的嫡系,晉祠山莊那個賭場就是被他挑了,要是普通警察早被收拾了,可他照樣提拔重用……這樣的人啊,下多大本錢也值得,最低限度,他不找我們麻煩就行,不怕他黑,就怕他不夠黑。」電話裡道。

    「我知道了,明天就辦。」馬鑠應了聲。

    車重新啟動,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黑與白就像這晝夜的更迭,一直在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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