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測試懸念不大了,操典的標準並不算高,立定跳遠,引體向上,附臥撐,跨越壕溝跳、持五公斤啞鈴三十秒衝拳,參加的學員幾乎全部能夠達標,這回余罪可跟上老師隊伍裡了,榮幸地被秦老師一干人揪住了,抬墊子、平跳遠沙坑、幫忙數數,因為在跑道的小動作,還挨了秦老師兩個爆栗,而且鼠標還用怨毒的眼光威脅,要不是公眾場合,怕是標哥早想辦法爆回來了。
這時候秦老師有點奇怪了,小聲問著為什麼各項都不錯的余罪沒有參加,余罪笑笑沒回答,又讓關心的老師斥了幾句不求上進的話,要體能測試那是余罪的強項,他不上場實在有點遺憾,到了最後一項匕首攻與防測試時,他不時地看到許平秋微微搖頭,漸漸地秦老師有坐不住了。
這一項是不論那一個警種都必修的科目,基本的防身的技能,要當警察的沒有就成笑話了,但這玩意誰也說不出好壞,攻方就是個刺、削、扎,三種握匕手勢;守方就是個格、檔、擰三種防守反擊手法,平時已經練得純熟了,就女生使出來也像模像樣,偏偏許處長看上去似乎不入眼的緊。
秦老師悄悄捅了捅了江主任、江曉原看了眼,上前說話了,直道著:「許處,還可以吧,最後一項了,這一項對體能的要求不是很高。」
「是不高,不過有一天真遇上了,怕是連小流氓也打不過呀。」許平秋道,眼裡不無憂慮。
「不至於,刑偵專業的訓練在全校強度最大的。」江主任笑道。
「塑料匕首、模擬場合、拉著花架子,練不出好手來。」許平秋搖頭道,看到豆曉波和一位瘦個子男生嗨嗨喲喲做勢時,他徑直上前,兩人自動停手,就見他細細瞧瞧兩人,搖頭道著:「我今天看到的匕首攻防,最接近實戰的是解冰,其他人的,純粹是擺樣子。」
這一說,好多人耷拉腦袋了,只有解冰高興地敬了禮,喊了聲謝謝許處。
「來,解冰,你上來。咱們做個對攻。」許處長一伸手,變戲法似的,一把把豆包手裡的匕首擰走了,豆包發愣了,都不知道怎麼沒啦,許處一揚手,那匕首平平地朝解冰飛過去,解冰伸手一側身,正好握住了手柄,動作兔起鶻落,眨眼站到了許處身前不遠,拉到了攻防架勢,惹得一干女生又是一陣叫好。
「你攻,我守,來。」許平秋一招手,解冰本來有點顧及,不過一看人家那麼睥倪的眼光,少年氣盛,兜了兩圈,做了數個假動作,找了個空檔,匕尖朝著許平秋肋下直刺過去。
吧唧,清脆地響了一聲,解冰被人扇在手背上,匕首差點脫手,惹得哄笑一陣。
人家純粹是玩呢,要下狠手,剛才就扣了你的腕子了,有點臉紅的解冰矮身一個掃堂腿,許平秋退一步,再一個側踹,許平秋再退,接連著一個側削的假動作,一看許平秋弓身閃避,空門大露,他暗一竊喜,變削為刺,直指小腹,幾個動作像快鏡頭,看得圍觀又一陣叫好。
此時,學員裡倒期待解冰那一刀扎到許老頭身上,太小看學員了。
電光火石間,幾乎就扎到了,卻不料許平秋蒲扇般的大手像長了眼睛般,又一次擋瞭解冰的胳膊外側,稍稍一擋,匕鋒偏了,此時解冰力道已老,許平秋順勢揪著他的領往後一送,解冰蹬蹬幾步差點站立不穩。
校場上的老師生怕一群年輕人沒輕沒重有什麼閃失,江曉原主任看著現場卻是小聲解釋著,許處原來就刑偵總隊的隊長,別說一個人,就一群上,未必能拿下他,這樣一說,老師們放心,看現場也發現了,差別太大,解冰的動作行動流水,像舞蹈,老頭的動作雖不雅觀,可實用,就像拎小雞一樣,把解冰拎著扔出去了。
「來,我攻,你防。」許平秋看解冰洩氣了,招手道,解冰扔過來了匕首,拉近到數步距離的時候,許平秋一個箭步毫無花哨地直衝上來,解冰看著匕首的方向直指自己咽喉,下意識地伸手要格擋,可不料那匕首瞬間變成了下劃,在他臂上作勢劃了一刀,跟著小腹部位一疼,得,人家已經捅到那兒了。
人群裡笑聲起來了,這樣子就像站在那兒,讓人家捅了一刀似的,可偏偏說不出為什麼來。解冰有點懊喪地下場時,許平秋環視一群菜鳥,心性大起,得意地揚著匕首道著:「誰不服氣上來試試,能刺到我,這個科目我給他打滿分。就別讓我刺了,我肯定能刺到你們。」
這話把一干小年輕給刺激可是不輕,立馬就有愣頭青站出來了,是張猛,他一站,後頭的兄弟鼓勁著嚷:「上,牲口,兄弟們賭你贏。」
「來來來……動作這麼慢,是不是早上沒吃飯。」許平秋弓身招著手,挑恤著,張猛撿起地上了匕首,一言不發,接著架勢,兩人走著圓圈,幾下試探之後,他一個鞭腿直敲老許面門,老許飛快地後退,閃避,張猛憋足勁了,一腿接一腿,上踢,下掃,直蹬,側踹,根本忘了自己手裡的匕首,幾下之後沒踹著人,他倒累得喘氣了,一不留神,腿被人家端住了,就見得許平秋陰陰一笑,手勢一起,張猛一個站不穩,重心丟了,呼咚聲栽了個仰面朝天。
「你手裡拿著刀不用,這麼費勁抬腿幹嗎?……誰還來?別小看匕首攻防這一課,關鍵的時候能救命啊,攻守的時候你的眼睛不能亂看,一看匕尖,二看人肩,手未動、肩先移,要在他動以前就判斷它要來的方向,不要等它來了,你再去擋……萬一手快在你擋的時候一變方向,你可就要見紅了……誰還敢來試試,不會這事也讓女士優先吧。」
許平秋捋著袖子,環伺一圈,講了幾句,連講解帶刺激,那個李二冬蹦出來了,兄弟們稱他「老二」,是因為這貨有點二的緣故,上場就是個原地快速連刺,嘴裡呵呵有聲,活脫脫的電競動作,然後又是狂吼一聲「看我的裁決之刃……嗷!」,瘋狂地吼著就衝上去了,這下子倒把許平秋搞懵了,不明情況,先後退、後退、再後退,退著退著,李二冬猛地站定了,不悅地道著:「許處長,你一直跑讓我怎麼刺啊?」
眾人一笑,許平秋稍一放鬆,可不料李二冬猛地又躥上來了,興奮地喊著:「哈哈……刺到啦。」
那匕尖堪堪已經揮到了許平秋的身前幾寸遠的地方,來得猝不及防,可防的變得更快,冷不丁許平秋毫無徵兆地仰倒下了,然後狂笑著的李二冬腹部頓覺一股大力,不由自主地飛起來了,飛不遠,撲通聲趴在地上了。
是被仰躺的許平秋自下而上,蹬過頭頂了,啪聲趴倒時,他吃痛喊著:「哎…喲!」
那群損友接著他話頭齊喊著:「好疼!」
哄笑一堆,氣氛頗好,許平秋把孩子攙起來揉了揉,又做了幾番示範動作,這個氛圍裡,對於強者有一種無原則的尊重,即便挨兩下,那是學本事,沒人介意。匕首攻易守難,把守玩得這麼好,可讓學員的興趣大來了,還真有不少人試試水,不過那是這位老刑警的對手,不是被掰了腕子,就是被扭倒在地,要不更直接點,匕首都被奪了。女生根本不敢上來。學得興趣大好時,董韶軍看到了一旁也在聽的余罪,嚷聲道著:「余兒,不服氣上來試試,別一天欺負我們。」
「哎對呀,咱們的殺手余還沒出來呢。」豆包恍然大悟了。這一說,眾兄弟可都看上余罪了,平時上這課也就和玩一樣,玩得最好的就是余罪,兄弟們不是被他抹脖子,就是割老二,這一說惹起舊恨來了,紛紛鼓噪,唆著余罪上場,許平秋異樣地問著:「怎麼?你們覺得他會是我的對手?」
「那當然,這傢伙手黑著呢。」張猛道,被摔了一跤,反倒覺得許平秋人不錯,最起碼人家是光明正大贏得,不像余罪,全是陰招。
「不像啊,我怎麼覺得余罪同學跟個大姑娘樣,這麼靦腆。」許平秋故意道。一說哄笑一片,眾人攻訐有詞了,齊聲嚷著:「余姑娘,上上。」
「不敢上回去自切啊。」
「上啊,捅鼠標的勁去哪兒了。」
「…………」
一陣鼓噪,嚷得連女生也沒風度地張著嘴笑上了,秦老師也在招手,余罪這時候卻淡定不了了,再淡定,怕是得被一班裡的臭嘴真喊成娘們,他慢慢地脫了外衣,那是要上了,人群裡掌聲登時響起來了,另一邊許平秋也在鼓掌,也不知道是誰給誰鼓勁。
沒人注意到,熱烈的人群裡刮進了一陣陰風,鼠標在輕聲叫著賠率:余罪一賠四、許老頭一賠二,有錢賭錢,沒錢賭飯卡,誰來。小聲一句,試過許老頭深淺的早有掏著錢往鼠標手裡塞,不過這回下注都一邊倒往許平秋身上下,平時不愛賭的,也往鼠標手裡塞錢,塞得鼠標這個莊家心虛了,小聲道著:「喂喂,都真沒義氣啊,都巴著余兒輸是不是?」
「就是啊,我下五塊,賭余兒勝出。」豆包湊上來笑著道,不過又奸笑著加注道:「再下五十,賭許老頭勝出。嘻嘻。」
鼠標被這干損友噎了一傢伙,以他超強的賭注記憶力計算,手裡接到的錢和飯卡百分之九十以上全押在許平秋身上,形勢一邊倒了,他賊眼骨碌碌轉悠著看著上場的余罪,還真有點擔心了。
主要擔心的是,剛被捅了屁股,這回要輸了,可要光著屁股回家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