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蘇淺語的那套理論,左撇子大多是天才出生,一等一的高手。
突然橫到蘇淺語面前的袖子嚇了她一跳,轉頭卻見蕭梧一臉寵溺的笑,蘇淺語毫不客氣地扯過袖角往臉上抹。其實她也不知道到底哪裡髒了,不過想在袖子上添些涕、淚、口水、氣氣蕭梧。
然而剛擦過鼻子的蘇淺語愣住了,有那麼幾秒的呆時間——血。
猶如晴天霹靂,蘇淺語咂舌,結結巴巴:「這個,那個……我我,你……你……」
「呵呵,水落連那九酒也不放過……」蕭梧換了另一隻袖子,撕下一圈的布料讓公孫水落將剩餘的鼻血也擦乾,「外邊沒有消息,看來走遠了。」
「我不是公孫水落,你不要一廂情願……懂不?」蘇淺語一字一頓,她說的很費力,然而蕭梧只是報之以笑。
「我叫……」蘇淺語愣住了,自己的名字居然啞在了喉頭,不出聲來。
「你叫什麼?」蕭梧擦拭著懷裡的寶貝。
「我叫!叫……誒!」蘇淺語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愣是說不出名字。
「等水落想好了和我說,不急的……」
「我真的不是他!我是……是……啊!瘋了!」蘇淺語掐著自己的喉嚨,天人交戰的掙扎一番,仍舊說不出自己的名字。
「我……對了!」蘇淺語靈機一動。揮舞著右手食指。試圖在木板上寫字。
只是……
手指卻僵硬在半空。她是連寫字地力氣也彷彿被瞬間抽乾了。
「混蛋!」蘇淺語咬牙切齒。握著拳頭在木板上奮力一錘。破舊地車子立刻劇烈抖動了一下。
蘇淺語想起那個沒臉地幽冥。心底頓時泛起寒意:那個幽冥竟然要控制自己地言行?還是幽冥口口聲聲說地鬼叔——跛腳游醫要控制自己?
「有力氣。留給待會兒逃命地時候……現在。你是多費口舌。」蕭梧眼角向公孫水落一瞟。
「誒……算了,以後再說!」蘇淺語嘴巴一撅,頭歪到一邊。
蘇淺語糊里糊塗地擦乾淨身上的污漬,沒閒工夫與蕭梧爭論自己的糗態。
蕭梧推了推身後的懶人,蘇淺語極不情願從馬車上跳下來;蘇淺語右腳剛剛著地,轉身送了馬車幾腳。
幸虧馬車的破舊程度能夠拿來燒火,不然車主見了一定要捶胸頓足,到時候粗口成章的也不知道會是誰。
「走!」
蘇淺語一驚:「嗯?」
原以為兩人要繼續逃跑,蕭梧縱身一躍卻將毫無防備的蘇淺語帶離地面。
蕭梧帶個不會武功的累贅,度也慢了許多;蘇淺語先是緊閉雙眼,後來壯著膽子睜開了一隻眼皮子向下瞄……
地面所有景物一個個閃過,叫人直道驚險。
蕭梧攔腰單手抱著公孫水落,面上的表情說不出哪裡怪異。蘇淺語困在蕭梧身前,渾身不痛快。蕭梧每次點地的瞬間蘇淺語都會產生恐怖錯覺,生怕他帶不好,自己就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大抵失神,見公孫水落的右手環上他後背,蕭梧的雙肩忽然振了一下;蘇淺語似乎能聽見他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
「蕭梧,你跟公孫水落關係很好……」蘇淺語死皮賴臉的逼著蕭梧出聲。
「……裝的不像。」
「我真不是公孫水落,我叫……叫……誒!反正我不是!」蘇淺語恨不得咬了舌頭往肚子裡咽,自己的名字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了。
蕭梧眉心向內一縮,嘴上不言。
「幽……冥……」蘇淺語的拳頭握得格格作響。
「又有新寵了?」蕭梧淡淡說。
「什麼意思?」
「新寵……幽冥?」
蘇淺語徹底想和地面親密接觸,她兩眼一番,原本想搭上蕭梧右肩的手停在他的後背。
片刻之後,手放了下來。
而——
當蘇淺語直甩頭無奈時,蕭梧不經意間偏過頭的剎那,蘇淺語竟透過那俗氣的眼睛捕捉到了失落的一瞬。
蘇淺語訥訥端詳著蕭梧平凡的側臉,忘了身下正飛過一片狹長的湖泊;點地緩衝的步子上次就學會了,所以沒有撲地弄得一身灰。著地後,蘇淺語大大咧咧地拍拍屁股,忽然想起水落應該溫文爾雅的,她偷眼朝左後方一瞥——
蕭梧背對著自己,應該沒看見剛剛那動作。
不遠處的石碑上上歪歪斜斜地刻著四個字,十分模糊;蘇淺語走近看,那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一洗風塵』。
蘇淺語本來對書法就沒好感,於是看清了走開。
一旁蕭梧卻拄在原地,遠遠地看著那四個字,喃喃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了。」蘇淺語等著聽蕭梧的感想。
蕭梧沉默了許久。
蘇淺語被這樣的寧靜擾得心裡頗不平靜,忍不住要問為什麼,終究嚥回去當苦水喝了。
蕭梧幽幽地道:「流香,出身紅塵,我救她卻也是機緣巧合……若是當時沒有那樣做,用劍削去了她的一寸青絲,這些年我們彼此陌生是不是會好過一點。」
「什麼?」生過的事蘇淺語不得而知,他剛剛說的可是流香?
「原以為行善積德可以於人於己長樂,只是後來遇見了你,我便看出她是真心想與你一起的。」
打住打住,流香喜歡的是水落,不是我蘇淺語啊!況且我蘇淺語不可能喜歡女子!蘇淺語連呼三生冤枉,她臉上一紅,默默低頭:「心到底如何,死了才知道的。」
語畢,蕭梧猛然激動地抓著蘇淺語的手,蘇淺語感覺自己都被他扔散了架。
「你到底喜歡過她麼?!」
「你喜歡的,我不會再喜歡。」蕭梧當真想知道公孫水落對流香的態度,只是結果與他何干?要這麼質問的人也應該是流香。
蘇淺語的腦子裡莫名其妙的飄出三個字——三角戀。
「對,對不起!」蕭梧抱歉的收起雙手。
蘇淺語癟癟嘴,看著他:「風塵又如何,清水一滴才難得;世上的偽君子還不如一個真性情的女子,我倒不是在意這個,只是……不能。」
蕭梧不再追問,懷抱伏虎劍扯著公孫水落鑽進那石碑後的樹叢中。
「誒!」蘇淺語總感覺閃到腰了,渾身不舒服。
灌木叢有些低矮,蘇淺語顧不得衣服髒不髒的,索性匍匐著。蕭梧儘管勁量地貓低身子,但還是露著小半個頭,蘇淺語揮手朝他背上揍了一拳,小聲道:「快趴下!你想害死我麼?」
「水落出手,越帶了狠勁……」蕭梧悶哼一聲。
蘇淺語不甘示弱地打了一個響鼻。
……
來人不只一人,透過樹叢稀疏的縫隙,蘇淺語數了數足有八人:清一色夜行衣的裝扮,灰色的統一格調。八個少年與公孫水落年齡相仿,他們每個人的相貌都是極致的帥氣,各式長劍背負在身後。奇怪的是他們落地後皆單膝跪地,不曾抬頭,近乎一種神聖的膜拜。
噌、噌、噌——幾片樹葉從蘇淺語的頭頂飄落……
最終站在他們八人中心的是個小孩,剛剛馬車裡見過的左撇子天才。
這次逃跑的原因不甚光彩:樹精氏族的最後傳人認賊作父,並且還有一個哥哥叫古影,那公孫水落真實的名字呢?樹精氏族……那是個精靈一般的氏族吧,長大了或許會長出尖尖的耳朵……
蘇淺語有一出沒一出地想著毫不搭尬的事兒,嘴角抽搐性地笑了一下。
蕭梧碰碰我的肩膀:「九酒是他們的龍軍衛的大哥,日後切莫招惹上他。」
蘇淺語白眼瞟向遠方,對於蕭梧的話貫徹了『左耳進,右耳出』的原則。
「九哥,我們追到這裡才沒了二人的蹤影,屬下以為他們定在附近!」
話聽在耳裡,恨得蘇淺語火冒三丈,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了些。蘇淺語反覆將那高個子的人格、人品、人緣在算盤珠裡撥弄幾次,得出『此乃破人一個!』的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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