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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花容怒 文 / 醉落

    某日,天玄皇朝帝都一夜之間封鎖了一座稱作『水若』的奢園,這個僅次於皇宮的豪華建築對於世人來說只耳聞足矣;當下外人想進水若園,不經玄虛皇帝諭旨允諾,只有插翅一法。園門外身著錦衣的各色守衛軍皆凝神屏息,似乎等候一聲令下就立即衝進去,抄了這園子。

    水若園大大小小的木門、鐵門、暗門共計九九八十一處,八名高高矮矮的守衛相向而站,神情不定,繃著臉面不去理會進出盤查的人群。他們年紀各不相同,因盔甲厚重,久之唇色微微白;大些的頭頂已經纏繞了半白的銀,留兩絡腮鬍子,並一臉皺紋,整幅老態龍鍾的模樣;年少的許是初立軍功,稚氣未脫便被派來看守水若園,他們追隨的大多是猛將,練就一身鐵漢本領,手中的紅纓長槍也比其餘的碩大沉重些。

    園門西側大門依舊是八名守衛,一群人匆匆從他們眼前奔走。

    「皇宮還未有半點風聲麼?老將軍,我們是不是該……來個先斬後奏?!」領頭一位不怒自威的老者齊備戰甲盔帽,聽見身後的隨從議論紛紛,遂止住腳步,倒背著雙手悠然望天,愣愣出神。

    「老將軍,今日不曾帶了寶刀巡園,我這便讓將士們回府取來!」說罷轉身欲走。

    「且慢。你同我去北面巡察,昨日那一處倒是落下了。」他一臉鄭重之色道。

    在他身後是尾隨的六名將官級人物,此番巡邏不過例行公事;其中引老將軍入門的那位軍官正是剛剛說話的,見老者飛步朝前急行,亦不露聲色跟上前去。

    自西門前往水若園東北角,腳程最快的亦須半個時辰,難怪老將軍說上次巡察唯獨落下那個角落。因皇命在身大家不敢怠慢,皆飛趕往,滿園亭台樓閣、湖光山色也只得視而不見;率領眾人繞過一座涼亭的時候,老將軍募地站住了身子。

    「誰?」兩名一身俠客打扮的女子握劍攔住了去路,左面那個老成的率先問道,「可有令牌?」

    正午的日頭已經高掛於天,陽光映出了老將軍一臉滄桑,他皺了皺眉頭,極不情願道:「我等不過奉命行事,這裡尚未巡察」,還請二位俠女讓道。」

    一群人紛紛抱拳施禮,老將軍立於原地不敢擅自向前一步,直待女子回話;過了涼亭,再行百步便是水若園的禁地『囚龍院』,當初安排了一眾高手守衛皆不得意,後來公孫水落從民間收得兩心腹守園,多年過去了也從未出過亂子。囚龍院所困大多是水若園忤逆犯上的,分水牢與地牢,男女分隔較遠為的是避免聯手竄逃。本院雖機關重重,但未免萬一,園主仍會派遣高手在次守衛,方纔那兩位女俠客鎮守的涼亭乃禁界:東北角背倚百丈懸崖峭壁,想要出逃唯一的出口就是這座亭子。

    「老將軍也是明白事理地前輩。這可讓我等為難了!」依舊是那個女子應話。隱約顯露怒容。

    老者身後地將官有些不耐煩了。往日將軍呼風喚雨何人檔案阻攔。如今兩個乳臭未乾地看守丫頭竟斗膽犯上。他們開始沉不住氣了;緊跟老將軍身後地那位拔劍道:「你們可知他是誰?」

    「誒……?」轉身按住隨從拔劍地動作。示意不可妄動。

    利劍回鞘。出低沉地錚鳴聲。哼笑著背過身。那人忍住滿腔怒火。

    「姑娘。如此我們可以過去了吧?」老將軍伸手從懷中掏出御賜令牌。遞予兩位女子看過後。又匆匆塞回懷中。見了鍍金令牌。右邊一直不動聲色地女子臉色微微一變。側身;左邊地女子見同伴讓道。遂退開一步放行。

    老將軍抱拳致謝。轉身招收讓其餘隨從將官先行。自己則是最後一個過去地。剛邁開三步。身後有話傳來道:「老將軍。囚龍院內機關重重。還望小心巡察;地牢如今只關了一個丫頭。原是公孫公子地貼身丫頭。喚作小柔。」

    緩緩閉上已有些澀的雙目,道:「多謝二位姑娘提醒,老夫自有分寸,不會傷了無辜。」

    目送眾人深入禁地,一想到他們要去囚龍院巡察,左邊老成的女子忽然開口道:「姐姐,公子到底出了何事,竟連皇上也日夜盯住我們院子;不知多少狼子野心的鼠輩正虎視眈眈,這下,該如何是好啊!」

    「你倒是有閒工夫埋怨,何不提劍尋了皇上問問清楚?」溫婉女子小啐了一聲,左手搭在腰間的長劍上思索片刻,道:「當下囚龍院只關了一位姑娘,所以王管家撤走了其餘的守衛,留我們姐妹二人,萬萬不能大意才對!你呀,還是不要杞人憂天的好。」

    「好你個無痕,仗著自己年長就教訓起我來了!」說罷作勢欲打,被無痕伸手攔下了作怪的小蹄子。妹妹無涯,觀其相貌是比無痕成熟些,只是人情事理卻懂得不多,略有偏激莽撞的性子;無痕生性冷淡,性格孤僻與人不合,常常獨自在這亭子附近揮劍練武,練久了絕頂的輕功和劍術,決計是無涯所不能及的。

    「怕是皇帝無意,倒是……」無痕話說一半,不再繼續。

    「倒是什麼?」

    望見妹妹一臉茫然的模樣,她遲疑地轉過身,思量著該不該將這幾日的顧慮告訴無涯;自公孫水落離開後一直半個月不見回來,水若園頗為混亂,若不是王管家掌事多年,另外有好些懂事的丫頭婆子們頂著,恐怕這裡早就鬧翻了天;玄虛皇帝下令一概人等不得隨意進出,偌大的一個院子八十一處門道皆守衛森嚴,諒她姐妹飛天遁地有通天本領,眾目睽睽之下也是很難逃走的。

    靜觀其變吧!

    無痕不再站著,在涼亭尋了一個位子坐下去,招呼妹妹無涯一同休息。懷中香帕一抖,輕輕拭去了額前的汗漬,後又從腰間解下黑色的汗巾子翻過一個面重新繫上。

    「你可不要掉我胃口。」無涯不依不饒,非要無痕講清楚那後半句話。

    「我料想,這不是皇上的意思,是老爺。」環顧四周,方才低聲道。

    「公孫大人?!」接下來便是煩人的絮絮叨叨了,邊說著不可能便憤憤然說要報仇云云。無痕閉上眼不再搭理缺根筋的妹妹,她再就踩到會是這個反應,好在少根筋的不少腦子,無涯的嘴巴封鎖消息是一等牢靠的。

    「大人,怕是與皇上有著不凡的關係……」緊握長劍,橫於身前,緩緩抽出劍鞘,道道劍光閃動浮現眼中。

    「你又要擦這把破劍了!改明個兒公子回來了,讓他去倚天院替你求一把寶劍,才不枉費了姐姐的一番苦心!」無涯轉念一想,忽然有了捉弄無痕的鬼點子,醋意十足地挪近她身邊,道,「一把劍換姐姐一番美意,公子也不吃虧!」

    「好你個鬼丫頭,整天想著這等閒事,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無痕羞紅了臉,止住手中擦拭的動作,提起長劍便追了過去。哪知無涯早有防備,反手拔劍抵住了身後一擊,嬉笑著又躲了開去。

    「不知羞,只知道拿妹妹出氣;有本事你去公子面前也這般潑辣!」看來就是想賴了,無涯越的放肆,抬出了公孫水落做擋箭牌,無痕安敢接招,她花容一怒之下的美貌也是別有風味的。

    幾個回合下來,兩姐妹打打鬧鬧又擠到了一處。

    「冷美人不生氣了?」無涯抿著嘴吧倚靠著她的背,劍回鞘,遂拈了一束青絲在手中把玩,嘴裡喃喃道,「打小,師傅從不與我多說半個字,唯獨誇你是個冷美人……」

    無痕也不去管她,任其胡鬧耍著頭;剛剛與無涯過了幾招,覺得自己的武藝不如從前,暗想著以後該如何修煉,但在無涯眼裡卻成了思春的少女。沒在意無涯的問話,顧自拎起長劍用香帕仔細地擦過後才收回劍鞘。

    回顧身後的庭院,無痕心中有些不安,轉身望著妹妹呆的樣子,淺笑了一聲。

    離了亭子,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

    老將軍豎起右掌,後邊隨從不再前行,原地止步望向最前頭帶路的老者。

    「囚龍院。」當中一個隨從將官睜大雙眼,直直望著精緻的黑屋頂下那塊四四方方的匾額。上頭四個字雄渾有力,運筆如風大為瀟灑,許是出自名家之手;匾額高懸虛仰視,即是站的近些也看不清大字後的落款是誰。

    人群中有人哼聲道:「這水若園當真豪華不必,我原以為人們說它僅次於皇宮是謊話,今日一見不然名不虛傳;就憑這禁地方圓數里的氣派就已然蓋過了皇宮的牢獄,我看它比皇宮更勝一籌啊!呵呵」

    「深有此感。我征戰南北,自詡是個見過世面的武夫,也難得看見這麼奢華的院子。」有人隨聲附和道。

    話頭一多,甚覺煩心了。老將軍在前頭不動聲色地聽著隨從的議論,不一言;其實心中甚是明白的,公孫水落不過憑著凡的容貌橫行國都,天玄皇朝第二美少年的榮耀自然帶給他不少金銀珠寶,雖然不近仕途無意為官,但是眼下榮華富貴是玩玩享受不玩的。

    他恥笑著一路奢華,花鳥奇珍不過是小小點綴,連這鎖人的牢獄也奢華若金屋:眼前暫不提大氣貼金的題字匾額,單論高余五丈的圍牆也足夠百姓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上幾個月。外形與普通圍牆無異,連接高懸匾額的黑色屋頂,四面圍牆各百步距離,四四方方的囚龍院,牆上不予空隙盡數描上了銀色的山水畫,難怪風風雨雨也不見得它散去了半點光澤。

    「奢、靡、無、度!」良久,老將軍注視著高高聳立的圍牆道,一字一頓。

    沉默許久,當頭有人移動了腳步。入了院門,大家更不願意說話了,低了頭專注於腳下的路;老將軍倒是沒有再說一個字,依舊瞇縫了眼,對囚龍院內的繁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囚龍院附近別無人煙,走廊上除了自己與幾位隨從的腳步聲,其餘的雜音卻是沒有的。老將軍凝神屏息向前面又走了幾步,正好來到了左右岔道口。

    「左邊像是通往水牢的,末將前去探察一番,定當回稟老將軍!」自告奮勇的大有人在。叮囑他此去千萬小心,早去早回。待人離去後,老將軍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順著右側那曲折的長廊走去,右邊黑色窗子一排排的排了開去,唯獨不見了房門。

    行了將近五十餘步,最後的那位隨從將官驟聲道:「諸位請看!這是什麼東西?」

    前頭的人慢慢折回至後邊,問清了何人說話,皆循著所指的方向望去。確實左側的圍牆角下擺放了幾座精緻的銅質的雕像,反覆數了幾遍現足足有十二座。

    「十二銅像是按生肖擺放的,莫非……難道諸位看不出什麼蹊蹺?」有人面有疑惑之色。

    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位置按順序陳列並且毫無異樣。那位將官心存疑問上前仔細的觀察,來回觀望著,忽然現「龍」的雕像擺放處竟然有曾被人移動過的痕跡。

    「你去將那銅像移開來!」差了一個默不動聲的人前去移那雕像,老將軍背著左手靜靜地站著,右手撫弄著鬍鬚,仰頭望天長歎一聲,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長歎。

    「且慢!」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婉轉中流露著溫柔,竟讓人心頭升起一絲漣漪。眾人不由得回頭向院門看去,良久,竟是那兩個守在涼亭的女俠客提著劍匆匆趕來。

    「切莫觸動了那機關!」當先衝進院門的一人怒聲道。

    但已來不及了,老將軍差去搬銅像的那人已然將那雕刻成「龍」的銅像移開了一步的距離。無涯還欲阻攔,但已來不及了。只聞「喀!喀!喀!」三聲巨打的聲音在走廊想起,與此同時眾人後方的那排黑色的窗子轟然顫動起來。

    「快去地牢,決不能讓小柔逃出囚龍院!」無痕宛如天籟的聲音在這些將官的耳中響起,但話語說出的內容卻使得他們不知所措。不過他們還是飛快的讓開一條小路讓她過去,只是心裡還在納悶著如此火急火燎的究竟去作甚。

    無涯行至老將軍身邊時稍停對著老將軍說道:「老將軍,爾等動了囚龍院的機關,這地牢關著的另一個女子恐怕是要逃了!恕無涯先行一步,告辭!」言罷躍身而起,拔劍四顧,緊跟前頭的俏麗女子。

    眾將官稍微的定了定神。隨即不少的將官冒出冷汗,也都明白出了何事,幾個率先明白過來的更是跟著兩女前去補救。

    「哎!沒想到啊……居然觸動了機關……素聞囚龍院中關押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讓她逃了豈不是要禍及百姓?走隨我去協助兩位女俠。」

    老將軍持劍在手,朝前方一揮,眾人立即四散開來,跳至屋頂各自守衛一處,成圓圈將十二生肖銅像團團圍住。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十二生肖銅像旁已空無一人,有風吹過,黑色的窗子在「匡當匡當」的聲響後盡數打開。

    一道紫色的身影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閃過窗扉,瞬間落在外面那五丈高的圍牆上,「一群白癡,無涯無痕兩位姐姐怎麼就放他們進來,不過如不是眾位,我又如何能如此輕易就出的此地牢呢,小女子在此謝過眾位了,後會無期了。呵呵呵呵……」眨眼間又失去了身影,只剩下這清脆的嗤笑聲徘徊在眾人耳邊。

    老將軍及其一干隨從將領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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