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十王街,沈雲一時難以接受楚教頭死了的事情,他實在很難想像平日裡嘻嘻哈哈如同孩童般長不大的的楚教頭會突然沒了,但是醫官的話又怎能不信,雖說平日裡他偶爾嘲諷埋汰出教官,但心中一直敬重有加,視他為授業恩師,生死之交。沒想道現在竟然天人兩隔了。
想到這堅強的沈雲不由落下來淚水,因為他是個性情中人,邊擦淚水邊自語道:「你怎麼能這樣,你平常不是一直很隨意嗎,你為什麼就這樣走了,你既然怎麼愛玩了,你就應該好好活著啊你怎麼。為什麼?你不是說要教會我分筋錯骨纏龍手嗎。我甚至還沒有叫過你一聲師傅。我真的好想在和你一塊喝酒,哪怕我不喜歡喝,師傅!」語調悲憤萬分,彷彿他此時痛失親人般……
「啊。」哭洩完後深歎一聲,接著冷靜地擦乾眼淚,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楚教頭究竟是怎麼死的,現在不光是楚教頭還有春來與周興,士卒參與械鬥嚴重的可判問斬,這一切的發生都讓沈雲困窘迷茫,而他到現在還毫無頭緒。
「這似乎事有蹊蹺。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沈雲細細思索,春來與周興他自是十分瞭解,雖平日裡周興對舉止輕浮,嗜酒如命的楚教官有所不齒,但他對楚教頭持有一份尊重感。更不要說拳腳相加,再者就算因為某些芥蒂引得周興魯莽衝動的話,春來那種沉穩君子不可能跟著一塊衝動啊。而且神機營左掖軍向來相處融洽,自己也不曾聽說有楚教頭與軍中軍士有何間隙。那為什麼會發生械鬥那。
不應該是軍官為什麼說是發生了械鬥?而且還引出了另一個疑問那就是為什麼醫官說的和官兵說的大相逕庭呢。
如果軍醫說的是真的那他們應該是被冤枉的,可如此楚教官又是怎麼死的。這與東廠又有沒有聯繫呢,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相關軍士都被抓走了,自己若是到北鎮撫司去探問只怕反而會自投羅網。
想到這他心中隱隱感到:「神機營械鬥之事覺沒有那麼簡單!」接著心中一直縈繞著幾個線索,械鬥,刀傷,槍響,楚教頭。
「槍傷!」對了槍傷,一旦中槍後,傷口不好好處理的話就會發炎流膿,要治癒槍傷是需要特定的中草藥。
或許從那入手就可以順瓜摸籐了。
沈雲心道:「草藥的話秋蘭較為熟悉,對了現在秋蘭她還不知道他哥哥被抓起來了,自己也應當去告知啊。」
想到這便立即起身走出巷口向十王街西邊奔去。
陳記藥鋪只與神機營相距四五百碼。只相隔兩條街,不到一盞茶,沈雲很快就趕到了典雅精緻的陳記藥鋪門口,
是時街上還是熙熙攘攘,有不少過往行人,沈雲一時間倒放下心來了,因為東廠應該不會那麼快就來抓他,就算知道來抓他,就算看到了他,在十王街上偶有幾個閒逛的禁衛軍,他們也不會那麼快就知道哪一個。
走到了陳記藥鋪門外,秋蘭正在端坐在櫃檯旁寫單開藥,沈雲快步進門,可巧最後一個病人剛剛拿著藥單離開,沈雲便走到了櫃檯旁,秋來剛好正坐在櫃子旁低頭寫字。看到沈雲的身影一時沒有認出,低頭平靜地道:
「請問什麼病。」
沈雲頓了頓道:「是我秋蘭。」
秋蘭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正是自己的日思夜想之人。
「沈大哥。」秋蘭難掩激動地起身。
「沈大哥,沈大哥怎麼想到來我這。」秋蘭一時間手足無措,話語說的斷斷續續,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可見欣喜之極。
秋蘭看著神色微微平靜的沈雲心道:「他來此莫非是要接受我,或是暗示答覆,準備與我交往。」
沈雲看來看秋蘭欣喜的樣子,微微現出一絲尷尬歉然的神色,努力地道:「秋蘭。不好了,你哥他被東廠抓走了。」
「啊。」秋蘭一愣似乎還沒有聽清楚,不由輕聲問道:「沈大哥剛剛你說什麼。」
沈雲只得低沉地道:「我是說我今天回神機營發現東廠抓走了一批神機營軍士,其中就包括春來和周興。」
「啊,什麼。」秋蘭嚇了一跳,想東廠這等殺人不眨眼的組織,自己可是聽而生畏,避而遠之的,而哥哥竟然被人人談之色變的東廠抓去了,這消息當真如晴天霹靂。
不由得身子微微一傾,沈雲一看剛忙做出伸手虛扶之勢,但兩人沒有碰到。秋蘭自己站住了腳,接著撫胸舒氣設法冷靜下來。
「陳姑娘。」沈雲關切的問道。
秋蘭輕輕揮手道:「哦哦,沒事,沈大哥,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問出這話之時,秋蘭心中忽然想到當日沈大哥曾被東廠番子追趕,莫非哥哥被抓越沈雲有關?不不,不,秋蘭趕緊停止這樣想,心道:「怎麼會,不會的。」她不願意想像兄長是否是被自己愛慕之人所連累之事……
沈雲正色答道:「這,我也不清楚,可是聽門哨守衛說聽說是軍營發生率械鬥。有不少士卒死傷。」
「械鬥。」接著問道:「那我哥受傷了嗎。」
「應該沒有。」
聽到這秋蘭微微舒了一口氣,心道:「原來是這樣。」沈雲盡力裝作平靜以此撫慰秋蘭「對。當然我還是有些懷疑的,因為我知道你哥他不是那種做事衝動的人,周興更是瞭解,或許他們只是抓錯了,或許,或許還有其他隱情。」
聽到這秋蘭微微舒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應該沒事,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應該只是械鬥。」秋蘭心中此時有一股微妙的慶幸,那就是哥哥被抓看來和沈大哥無關。
沈雲說的其實還是打了折扣的,因為他沒有提到械鬥死傷者是是軍官,士卒以下犯上殺害上官那可是罪加一等,但他怕秋蘭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是以沒有告訴秋蘭。
「啊,那現在應該怎麼辦,要不要道軍營探問一下。」秋蘭有些不知所措。「你知道槍傷應該怎麼治嗎。」沈雲問道
「什麼。槍傷?」秋蘭起初微微疑惑隨即恍然:「看來械鬥軍士有的受了槍傷。」
便道:「槍傷藥材較為稀少,我藥鋪裡目前沒有,不過內城的於記醫館應該有。」
「那用該怎樣醫治。」
秋蘭一聽便沒有多問告訴了沈雲槍傷藥材及療治方法。
「好,在這等我消息。」接著沈雲轉身離去,留下秋蘭在藥鋪中茫然。
沈雲過了城門進了內城,找到一個街邊腳夫問道:」勞駕,你知道於記醫館在哪嗎?」
腳夫自然對內城街巷十分熟悉,便用手指著街頭道:「於記醫館啊,看過了這條街丁字路口右拐就能看到了。」
「好多謝了。」
沈雲四處查問終於找到了內城最大的醫館於記醫館。
在寬敞的櫃檯前,沈雲問道:「大夫,請問一下這裡沒有受槍槍傷的病人嗎。」大夫手捏毛筆抬眼看著捏著山羊鬍子沈云:「槍傷?什麼槍?長槍?」「哦,不是,火銃,火繩槍。」「哦,明白了,是由一位剛剛進去,你問這幹什麼?」
沈雲一聽頓時喜不自勝心道:「太好了找到線索了。」接著滿面春風地答道:「哦,是這樣的那人是小的摯友,他受了槍傷,所以特地來此探望。」
「哦,原來是這樣,裡間二號病房。」
沈雲一聽立即拱手行禮。「謝了大夫。」
接著快步走入醫館院內,首先是看看門牌,們見病房上都寫著不同房號。不多時沈雲就找到了那間屋子。
便先走到門外,但看院內較為光潔明亮,若是站在窗口很肯那個會引起對方注意,索性直接進屋吧。
腳剛踏到,門外就聽到一陣呻吟,推開門一覽,屋內有三張床兩個病人,一個大夫,一看一個身著棕色長袍的人在坦露左肩道:「啊呀,大夫你輕點啊。」而一旁一個大夫正在手持剜刀,準備挖鉛彈,
「槍傷!」沈雲頓時一驚心道:「難道是他。」接著快速回身把門關上,接著走到大夫身旁。
這時那人忽然轉頭看到身著禁衛軍服的沈雲也是十分詫然,條件反射的伸手要去摸腰刀,剛剛握住刀柄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緊張的面容忽然又轉為了平淡,而這一切沈雲看在眼裡,
他知道那人應當和昨夜的械鬥有所關聯,接著自己一副溫和平淡的樣子,道:「你好兄台。」接著目不正視,只看著另一個昏睡在床右腿骨折病人,道:「喝,又睡著了。」接著向病床走去。
大夫一邊整理剜刀一邊回道:「可不是嗎,昨個接骨痛得死去活來,今個才安穩地睡個覺。」
沈雲坐在一旁正對著骨折患者,側身對著棕袍人,看到這幅情景棕袍人一時放鬆了警惕,心道:「原是那個病患的親友啊,自己多疑了。」他不知沈雲雖沒有直視他但也在悄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