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與徐輔明各選了一張花梨木太師椅輕輕坐下。
沈雲心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人難道真是裕王?如果是,那嚴黨的人那?眼下還是問清楚的好,看徐輔明不似嚴黨之人,莫非,不會裕王府莫非與嚴黨有勾結嗎。」接著騰地起身肅容道:「敢問朱公子到底是何身份。請告知在下。」
朱公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哦,在下朱載垕就是當今裕王。」
這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潑在了徐輔明身上,不由身子微微一顫但還是強自鎮定。心道:「果然猜得沒錯。」這點也是沈雲意料之中,加之他性情向來穩重是以並不露驚異之色。
「哦,是裕王殿下,那殿下。殿下招我們來此所為何事。」看沈雲這般反應平淡,裕王略有詫異,答道:「之時本王在酒樓巧遇兩位,看兩位心胸坦蕩一身正氣,是以特邀此一敘。」這話倒給徐輔明打了一記鎮定劑,頓時徐輔明的心平靜了不少。
而沈雲聽了這個答覆心中則是另一番打算,:「莫非,他是要代嚴黨接見我們?若是裕王與嚴黨勾結,那日後裕王登基,大明百姓豈不又要被嚴氏父子荼毒了。」
想到此節不由有些心灰意冷,他向來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若是此種結局自然讓他心中好不難受。
看到沈雲面有憂愁之色便開口問道:「余兄似乎為事所慮。」
「確實如此,剛剛在思慮嚴黨橫行之事。」沈雲淡淡答道。
這話倒也是他心裡話。
「哦,哈哈,那余兄認為又當如何懲治嚴黨。」
沈雲道:「自是靠朝中忠臣義士。若是後繼之君與嚴氏父子同路,那就不好說了。」並沒有提當今聖上,既是避諱又是暗指。
對裕王又是一個刺痛,這話一出徐輔明心道:「這話也是我想說的。」
裕王一怔便明白沈雲其中深意,心中不由激憤:「這兩個人竟然質疑本王,但接著轉念一想若非忠勇之士也不敢當面提出這等問題。」是以答道:
「嚴氏父子縱是本王也絕不同路,本王立志成為聖明之君,朱載垕豈會和奸佞一路。」
話說的鏗鏘正氣,頗有凜然之色。身為親王竟然自爆姓名,毫無避諱。這話一出沈雲一激,是時京師王公人人都慎言慎行都擔心禍從口出,裕王此話顯然已儲君自居,若是被東廠番子探子探去,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可見他此時是何等激憤。聽到此話沈雲心疑惑道:「難道是我猜錯了。裕王不是嚴氏一黨的?」
原來裕王數年來一直韜光養晦,不表政見,朝中諸多朝臣不止一次探尋均不知其政見,是以沈雲也不由誤以為裕王與嚴嵩一派,一看沈雲明表立場,沈雲頓覺豁然開朗寬慰不少。當即起身:「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望殿下見諒。」
同時沈雲腦中飛快的想著:「若裕王不是嚴嵩一派的,那嚴派番子和我錯過了,這下又當如何。得趕快趕回鴻運樓。」他素來辦事十分盡心。現在想到此處便十分煩惱。
這時忽然想到到剛進門時心中靈光一閃,總覺得想到什麼,卻又忘了。
「不知,殿下找我二人所謂何事。」輔明簡單地道
「哈哈,本王只是遇見二位覺得十分投緣,所以想和二位結交。」
「殿下我們二位只是一個小小的儒生,怎能。」「哦,做朋友,不必只看身份。其實,我至此亦有問題相詢。」「
徐福明道:「哦,殿下請問,我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知徐兄對本王有所介懷。」這會大家都看著徐輔明,徐輔明有些訕訕,不想裕王又提此事,莫非裕王不願放過此事。
即使如此,男子漢大丈夫,也不必畏首畏尾,當即朗聲道:「天下百姓均知楊大人一心為國,抗擊韃靼,只因上了一道《請誅賊臣疏》沒曾想此事還被嚴氏父子編排罪名以致入獄慘死,此乃天下奇冤。」雖然說得語音發顫但仍是高亢激昂,使得全場為之一震。
最震撼的還是裕王,接著裕王緩緩起身走到徐輔明身邊,徐輔明頓時不自在起來,若是自己此時還坐著那就太僭越來了,欲試自己準備起身,但裕王微微揮手示意他不要動,接著沉聲道:「楊大人一案,其實本王也知楊大人是冤枉的。」
徐福明忽然起身道:「那殿下為何在楊大人深陷圇圄之時,為何袖手旁觀。」這個答案沈雲也間接想到了,是以一言不發。裕王看著徐輔明又道:「本王當時也想上書救楊大人。」還未說完徐輔明憤然接道:「那為何殿下還是袖手旁觀了。」。」
「是我讓他不要去救楊繼盛的。」沈雲與徐輔明心中一驚:「怎麼是婦人的聲音。」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深藍對衿襖中年貴婦從珠簾後緩步走了出來,神色平淡沒有絲毫倨傲肅穆之氣,彷彿就是一個質樸的民間婦人。她便是云云的生母韓氏,雖然已年近四旬,依然皮膚嫩白,乍一看彷彿是個只有二十多歲的少婦,相貌與十年前並無太大變化,一和沈雲打個照面,沈雲心中一激:「我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婦人,在哪兒那。」韓氏看了一眼沈雲心中也是一陣激盪,感覺好熟悉,好親切啊。但她強制自己不要在這個禁衛軍身上凝視太久,很關轉移目光和其他人一一禮節性的打個照面。
徐輔明雖不知這個婦人是誰,但看到裕王那般恭謹肅穆的樣子,也知她地位非常。心道:「八成是殿下的姨母長輩,或是乳媼奶娘。」他還真猜對了。
雖是這樣想但他向來直言不諱,是以仍是高聲質疑道:「那夫人為何要阻止殿下。」聲調甚是強硬,連沈雲也不禁轉頭使眼色,示意他拘謹一些。
韓夫人聽了卻沒有絲毫忿怒,反而神態莊重地道:「要在朝中生存下去,就千萬不能忤逆皇上的意思。」
沈雲與輔明眉頭一挑,開始思索。韓氏接著道:「當今聖上性情剛愎,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加之嚴嵩想誣指裕王指使楊繼盛,若是裕王上書只會正中嚴黨下懷。使聖上遷怒與殿下。」
輔明一聽有所理解,但似乎又心有不甘,欲言又止。
韓氏似乎看出來了便接著道:「當日嚴嵩還想利用楊繼盛提及殿下,而將禍水引向殿下,不過後來多虧了楊大人諳熟時局,知道嚴黨企圖,是以在獄中當眾說清與殿下的關係,才使殿下安然躲過一劫。」
接著裕王道:「是以本王多年來韜光養晦積聚勢力,就是在等待時機再一舉殲滅嚴黨,為楊大人報仇!」
徐輔明聽後頓時釋然但心中仍有些許疑惑,接著沈雲道:「殿下,若夏言與楊繼盛真是被冤枉的,殿下又當如何。」裕王:「當時查明之後,我定會讓嚴嵩父子伏法,為楊大人洗刷冤屈,恢復名譽。」
徐輔明頓時喜不自勝:「好,今日得見殿下,大明百姓有望了。」這時沈雲又道:「雖然殿下一向不表政見,但東廠番子遍佈天下,難道嚴嵩就不會百般刺探嗎。」他為了與嚴黨接頭,自然日後要多瞭解朝中證據,否則到時候死在自己人手上恐怕都不知道把。
裕王答道:「若是他數年前知道,那還好,但我現在已有與嚴黨一戰之力了,現在總是嚴黨知道沒用了。」
「那嚴黨知道殿下與之為敵了嗎。」
「哈哈,他當然知道,在數月前嚴世蕃曾拜訪裕王府以隱語打探我的意思。我已經給了他明確地答覆,我與嚴黨勢不兩立。」
沈雲聽到此處心道:「裕王若與嚴嵩對立,那也就是說我與嚴黨接頭之人恐怕已經錯過了,或者裕王對我仍有所隱瞞,只因徐輔明在此有所隱瞞嗎。或者再反過來一想,若是裕王真的要對付嚴嵩,那麼。」
忽然想到那幾個字,感覺那陣靈感又閃過。終於想起來,是裕王,發現原來試題中所缺之字衣,谷,土,車,戈,後,土。衣谷就是裕王的裕字,土,車,戈,是載。後與土是垕,莫非謎底是裕王,到了這一步,沈雲覺得迷霧就要散開了,若是裕王難道嚴嵩,之前余松掌心生繭,顯然是習武之人,若是如此,若嚴嵩要陳松行刺裕王,莫非就是這件事,可接下來沈雲又陷入了困惑:「我與裕王相見此次純屬巧合,何況裕王府重重防衛,他又如何進得了裕王府。」
這回裕王似乎注意到了若有所思的沈雲。沈雲一抬頭看到了,微露消除尷尬,笑道:「不知有多少儒生是像輔明這般凜然正氣。」這話倒讓徐輔明微微不好意思。裕王笑道:「哈哈,說不定我會多結交你們這般儒生,等到張榜的那日我或許會與你們再見。」
這話讓沈雲注意到了。「為什麼。」徐輔明道想說:「你怎麼不明白了吶,殿下的意思是他日我們位列人臣。」
殿下以為沈雲在說笑便道:「張榜一日,我便會親自接見狀元榜眼探花……」
「哦。」沈雲心道:「謎底揭開了,原來余松是這樣接近裕王。趁自己中了狀元後,裕王便會親自接見到時便可伺機行刺裕王。」現在謎底似乎解開了,那就趕快回去回報楚教頭吧,接著便要起身向道別準備聯繫錦衣衛,但剛剛起身卻又是一怔接著又坐下來。
裕王見到他這樣微微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注意。
沈雲此時所想就是:「要不要告知裕王?裕王現在是否知曉有人要行刺於他,若是不知萬一嚴嵩佈置了第二個殺手,裕王是否會措手不及,聽裕王言,他與嚴嵩決戰可能就是這兩日,自己是否要告知裕王。第一個殺手是余松,那會不會有另一個殺手。他向來考慮較為全面。謎題似乎直接開了一半還有另一半就是是否還有嚴嵩的另一個殺手。
但他向來做事不留尾只想完全解決。心想將此事告知裕王,裕王應該就更安全些。隨即起身道:「殿下,小人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告知點下,可否。」
「哦。你說。」裕王只道沈雲還有什麼問題。
但裕王說完後,沈雲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側目看來一下四周。
裕王心道:「他這是?」隨即明白了:「看來他是有某些事只願告知本王一人,是什麼事?」
接著裕王揮手道:「你跟本王來一下。」裕王只道輔明在此,若是讓他屏退難免太過失禮,是以叫沈雲與自己進內堂詳細明說。
韓氏也立於一旁也沒有進去,因為她知道裕王用意,若是自己也進去聆聽,難免顯得對輔明家丁太過見外,是以自己呆在堂內留作陪襯。身邊的家臣似乎有些不放心,但裕王則示意退下,輔明看到此景也不便多問心道:「沈兄似乎有什麼事瞞著我,他要與裕王說什麼?」
裕王對沈雲十分信任,是以沒有叫太多護衛立於身旁,進入屋中後,沈雲看四周沒人便低聲道:「殿下,我是錦衣衛的。」
「哦。」裕王心道:「難怪,若是錦衣衛必是重大事件。」「你說。」
「我奉指揮使之命探查嚴黨,結果發現嚴黨似乎要對殿下不利。」沈雲肅然道。
「哦,什麼事。」此時似乎出乎裕王意料之外。「而嚴派番子似乎準備在發榜之日殿下親自接見狀元之時下手,或許在這之前。」
一聽此言裕王顯得有些驚異,他沒想到嚴嵩竟敢行刺圖謀行刺自己,先是一陣驚異,但很快又是一副無畏的樣子。心道「縱是嚴黨有什麼陰謀詭計,都隨他們吧。本王與嚴黨對立之時也早已想到此事了。」
這是沈雲關切地道:殿下,看來是否要暫避幾日。」
裕王一聽立即斷然道:「不可,嚴黨即敢做出此事,那麼也會有授人以柄的危險,說不定可以成為扳倒嚴黨的機會。」
裕王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嚴嵩既然要要余松行刺裕王,為何非要用試題傳訊。而不招人口傳。」
沈雲解釋道:「嚴嵩若是要定人傳訊的話,他勢必借助東廠,東廠雖和嚴嵩沆瀣一氣,但未必敢作此誅滅九族的大罪,一旦東廠與嚴嵩意見相左,又會漏下把柄於東廠,是以在試題中暗藏答卷,東廠勢必參與暗售答卷,但沒有參與謀害裕王的計劃,既是前去傳遞答卷的番子恐怕也不知嚴嵩的計劃。若是東廠知曉了那也早已被拉進來了,不幫嚴嵩也不行了。」
「哦,嚴嵩真是老奸巨猾,這般一箭雙鵰,縱是拿到答卷也難定他的罪。」裕王頓有所悟道。
在砂鍋劉胡同內,一個身著青衫十一二歲上下的小童到了街巷的一所拐角。
拐角向內有幾個身著淡黃圓領衫的布衣百姓正倚牆靜候,
一個壯漢道:「來了。」接著眾人開始瞥向小僕,小童嫩聲嫩語道:「大約多少。」布衣:「那就要看你要殺誰了。」
小僕:「裕王。」壯漢一聽不由一眼睛一亮微微驚疑:「裕王,哈哈,若是裕王,哈哈,那就五千兩。」
小僕毫不猶豫從懷中掏出五張銀票張張一千兩迅捷的放在壯漢手中。壯漢道:「什麼時候。」小僕:「時間由你定。」
琚兒將信捂在胸口在院中歡快的輕跳著,「云云,云云你終於來信了。」此時琚兒喜不自勝,自己每個月都在期待這個時刻,期待云云的信,只有這個時刻她才覺得云云離自己最近。
素手輕輕掂量信袋其中似有物件。琚兒眉毛一挑「這是什麼。」打開一看是一個紫絨小囊,「哦,云云送來的什麼?」
接著打開信紙,抽出信,只見信中寫到:「對你日夜的思念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我想像看到你那無憂無慮的微笑,我走到飾品店,望著琳琅滿目的鐲子墜子,我會挑出一兩件,想想著你會帶上,總是你不喜歡將他對還給我,我也會在為你戴上,即使聽到你的一句責備我都會感到無比欣悅,當你對我微笑,我會飄入雲端,我想念你的一舉一動你的每句話,我想用一個水晶盒子,將你的每句話永遠保存在我心中,不讓你受到一絲纖塵玷污。」
看完信後琚兒不由心醉神傷,輕聲道「云云,我愛你。」接著再打開小囊,輕輕抖落,發現裡面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玉茗花翡翠,心中先是一奇:「云云送來玉珮。」忽的琚兒眼睛猛地一掙,手上一顫,心道:「怎麼會,這這個玉珮,難道是白蓮教的玉茗花?」自己小時曾聽父親講過,好像是白蓮教一個堂主的信物。
云云信中所說結交一位友人,後獲贈物,那這樣的話。云云應當不知這是白蓮教之物,是以轉贈於我,那那該怎麼般,這個玉珮還是收起來吧。說不定還有後用。」接著便把玉珮輕輕放回小囊。
嚴嵩在府中玩弄著鸚鵡,這時嚴世蕃快步進來了,嚴世蕃:「爹,不好了,這幾日段光在酒樓沒有遇到余松。」嚴嵩一時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