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森林中,幽靜且陰冷,特別是在這被岩石封印的世界,幽靜與陰冷更為露骨。
但也是以楊過為始點,一些人類覺察不到的土之靈高速的凝聚著。它們在興奮的狂舞,在為楊過的召喚而激動。那些平時深埋在地面中的孩子全部的甦醒,天地土之靈,獨特的地雷元素乍現。漂浮在半空的石塊猛然又分解成更細小的碎片,無數道青雷由地底湧出,全聚集在了楊過的左掌之間。
微微彎曲雙膝,高抬雙手,楊過的姿態如同在紮著馬步,其實他只是為了承受等下的衝擊,緊閉著雙眼,歐月始終不敢睜開雙眼去看,好像看上一眼,自己也將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世界也不再是從前的世界了?
她是對的,此刻的楊過已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週身釋放著微弱銀白光暈,一頭黑髮無風亦舞動而起,在這銀光的呼應下彷彿也變成了銀色。
而那跳動的電流在楊過哲雙掌之前壓縮成了一團銀白光球,森林彷彿因為這人造的光源而被點亮,可這一切都還只是開始。前方飛速逃離的美杜莎已沒有了什麼美女所有的儀態,樣子看上去慌張的如同老鼠,連回頭看一下的勇氣也沒有。
不過看不看都沒關係了,當楊過一次呼吸,將那四指構成的鎖定菱形框對準了美杜莎時,「轟隆!」一聲巨響響徹天際,壓縮靈球直衝而出,速度突破了音障。接著,美杜莎的逃亡結束了,身下的地面彷彿被蒸發了一般,自己漂到了半空。身邊變得如白晝一般亮的刺眼,而軀體也被包裹在了這光暈之中,被這光暈無情的吞噬乾淨。
整個恩凱城鎮的居民全感受到地面的震盪,也能遠遠看見由森林中升起了巨大光團,彷彿一顆太陽墜落在了這可憐的城市一般。
不過這樣的奇景也只持續了數秒,當地震停止,光團消失後,小鎮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所發生的一切不過被人當成了一種幻覺。
而當一切都結束後,楊過轉身走向了身邊的一棵石樹,「老霸道」和顫抖的歐月正站在那裡。
「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歐月輕聲的問著。
「不用了。」「老霸道」彷彿是擔心歐月看到這不是認為的景象,「你腳受傷了,我背你回去。」說著,也沒有徵求對方的同意,「老霸道」已將歐月背上了後背,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楊過卻沒有跟上,靜靜的消失在夜色中。
「好疼,你不能輕點嗎?!」大概是「老霸道」的粗魯,碰到了歐月膝蓋上的傷口,疼得這女孩咬牙切齒,睜開了雙眼訓斥。可當從側面看見近在咫尺「老霸道」的臉後,歐月又忘記了自己的疼。因為自己從未見過如此蒼白的面容,如同一具會呼吸的屍體,而順著「老霸道」那蒼白的嘴角,鮮紅的血向外的流淌著。
「你,你怎麼了?」歐月有些慌張,環抱著「老霸道」的手不停為他擦拭著嘴角的血,可新鮮的血還是不停的流出。
歐月無法掩飾自己的害怕,害怕這數次保護了自己的男人如此的死去。卻不知道就在數十分鐘前,自己還將所有的不幸歸咎在「老霸道」的身上……
「沒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為了召喚楊過,我凝聚了過多的天地之靈,靈氣貫穿進體,傷到了心肝脾肺腎,主要器官有點內出血的症狀。」「老霸道」嘴角除了血外掛上了一絲慘淡的笑容,「不過感覺很棒,我好像又掌握了一項了不起的技能?」
「你要快點去醫院!」歐月根本聽不懂「老霸道」在說些什麼,可當「老霸道」走到森林邊緣又奇怪的繞道而行時,歐月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這裡是剛才那美杜莎逃亡的位置,而現在,這裡除了一個直徑五十米深達十米的巨大凹坑,什麼都沒有了……
光滑的坑面如同潑上了水銀一般,在月光下閃動著微弱的光,而實際上這是被強大電磁場侵蝕後的結果。楊過的高壓地雷靈團與環境發生了強烈電解反應。美杜莎,地面,樹木,甚至空氣,在那耀眼的光團中全被分解成為了肉眼無法覺察的微量元素。
原則之上,這也便是連神皆可殺死的力量之一……。
當兩人重新坐進那輛「借」來的福特汽車中時,已是晚上9點,沿海公路上的一盞盞路燈早就亮起,海失去的白晝時蔚藍的模樣,如安靜的湖泊倒影著天空中的繁星。在這樣的夜晚出遊應該是件幸福的事情?逃亡也是……
意料外的是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不再是「老霸道」,而是歐月。雖然她的駕照才拿到不過半年,膝蓋上還帶著傷,可比起憔悴的「老霸道」,還有他瘋子一般的駕駛方式,老舊的福特車行駛起來平穩的多。
靠在搖起的車窗上,「老霸道」的眼皮好重,呼吸也變得好慢,是在休息,像從前素在身邊一樣。
歐月呢?半天之內經歷了兩次妖魔的追殺,作為一個平凡的人估計沒有誰能平靜下來吧?即便自己已是不得不相信「老霸道」所說的另一個世界,但疑惑與迷茫還是會自然的出現在腦袋之中,揮之不去。
「你的真名是叫「老霸道」對嗎?」歐月其實並不想打擾「老霸道」的休息,可還是壓抑不住好奇。
「怎麼了?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老霸道」依舊閉著雙眼,聲音好輕。
「沒……沒什麼,我只是想瞭解下,你說的關於妖怪的事情。」歐月一下子莫明的緊張起來。
「瞭解多了對你沒有好處,你和我不同,你可能還有希望回歸自己人類平靜的生活。我找你只是想你幫我一個忙,所以你還是盡量不要接觸那一個世界太多,這樣你的回歸會容易點……」緊了緊上身的夾克,由敞棚車頂灌進的風有些涼。
「怎麼還能平靜的生活?伊曉夢已經被那些混蛋殺死了,他們也想要我的命。」微微低垂下了頭,歐月在笑,可笑容透著說不出的悲傷,「如果要說我現在唯一還想做的事情,那便是弄明白這一切,然後復仇……」
「你真的這麼想報仇嗎?」「老霸道」突然極度認真的坐直了身子,看向了身邊的女孩。
「是。」歐月給出了肯定的回答,雙手握緊了方向盤。
「瞭解你自己是誰,你的復仇也就完成了。」說完,「老霸道」又抓緊了夾克外套依靠在了車窗上睡去。
「你老說瞭解自己,瞭解自己,可你又不肯告訴我我要瞭解的是什麼?!你好煩!」歐月已厭煩了猜謎語的遊戲。
「現在我告訴你,天帝那傢伙說在你的靈魂裡捆綁著一件不屬於你的東西,它叫潘朵拉之盒,為希臘神靈的封印型神兵。而我說的瞭解,便是你要潛入自己的靈魂深處,找到它,得到使用它的權利。當你做到這一切時,便能輕鬆的將那幕後的混蛋封印起來,而那混蛋的名字叫……地獄王……」說到最後,「老霸道」的語氣冰冷的如同能凝結起空氣一般。
「我該怎麼做?能教我方法嗎?」顯然,歐月也被復仇蒙蔽了雙眼。
「先去隆中吧,到那裡我也許可以幫你,用我從前使用過的一種方法……」
行駛的車在不知不覺間加快了速度,夜也在不知不覺間深去。
為了避免妖怪眼線的追蹤,前往隆中的這一路並不輕鬆,幾乎就沒有走過流暢的主幹道,連休息也全是在車裡度過的。不過此舉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再沒有見到過妖怪,或者死神手下的影子。不過與其相信自己的躲避起了效果,「老霸道」更願意相信是地獄王暫時不想要自己的性命。
而發生在那海灘浴場的慘案,官方完全封鎖了事情的真相,解釋成了一艘化學品郵輪撞上了沙灘形成了大規模爆炸。但在背地裡,政府的調查組也介入到了此事當中,世界開始慢慢對另一個世界瞭解了,或者說是地獄王開始慢慢讓人類瞭解真實的世界?
反正當風塵僕僕的福特車行駛進隆中的地界時,已是三天之後。距離行動,還有整整十五天。
說到隆中,這是一座比恩凱更像城市的城市,擁有更多的人口,更多的人文景觀,也擁有更完備的海上,陸地,天空交通系統。
可惜「老霸道」與歐月並不是來旅遊的,即便路過了美麗聞名的白海灘,也沒讓他們慢上幾分。
「你說的那酒店在哪?有名字沒,這城市太大了,怎麼找啊?」一邊開著車,歐月一邊忙碌的在旅遊指南上找著,可就沒有「老霸道」所說的「金薔薇酒店」。
「根本不用看地圖的,去你們這裡最大的酒店便是了,我認識的那傢伙絕不會管理『第二名』的企業。」「老霸道」是那麼的自信。
無奈的聳了聳肩,歐月向著市中心最高的建築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