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田妮低低地應了一聲。
「怎麼了?不想去?」張婕瞪了田妮一眼。
「嗯……」田妮似乎很有些猶豫。
「我帶你過去,就是想告訴他,你為了救他,都做了些什麼,連我都差點賣了!」張婕似乎在努力忍住自己的怒氣。
田妮又不吱聲了,這次的事情,她確實做得很有些對不起張婕…………
飛機,然後輪船。
這些天讓田妮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椎心刺骨』。
但是最讓她不能忘懷的是在瓦德茲的威廉桑德見到的泰德沃他冰川所帶來的震撼。
泰德沃他冰川是一種終端流向海洋的冰川,從冰川上融掉的冰塊散向大海,向遠處飄去。
據說有些巨大的冰塊可以深達水下幾百米,浮出水面的只是很小一部分,美麗卻又危險。
那天田妮所見到的就像電影坦泰尼克號裡的情景一樣,海面上飄浮著各種形狀的、藍色的、大小不一的冰塊。
前往秘密監獄接送點的船隻行駛在這片冰海上,大家都默不作聲,距離冰川越近,冰塊就越多。
冰塊在海浪中相互碰撞,發出不可思議的鋼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感覺也越來越冷,海面上似乎還籠罩著薄薄的一層霧氣。
那一天的那一個瞬間,也許田妮這輩子都不能忘記,天上濃雲翻滾,大風呼嘯,海面上密密的冰塊隨浪起伏,伴隨著冰塊互相撞擊的急促而冰冷的聲音。
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讓人目瞪口呆,田妮深刻地感到一種無助感,她顫抖著,淚水不知不覺就流在了臉上,一時間渾然不知自己身處何方……
畫樓簾幕捲心晴,掩銀屏、曉寒輕。墜粉飄香,日日喚愁生。暗數十年湖上路,能幾度、著娉婷。
年華空自感飄零,擁春酲,對誰醒?天闊雲閒,無處覓簫聲。載酒買花年少事,渾不似、舊心情。
「念什麼呢?」張婕看到田妮在那裡感懷躊躇,慢慢地踱了過來,現在的田妮和以前很有些不一樣了,究竟是什麼地方不一樣,張婕一時也說不清。
最明顯的是話少多了,幾乎都不怎麼說話,說她有心事吧,又不太像,但總是會一個人在那裡眺望。
「沒什麼,看到這壯麗的景色,忍不住有些感概罷了。」田妮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然後轉回身向張婕笑了笑。
「我站在甲板上,你給我和這壯麗的冰川來個特寫吧。」張婕遞過一個相機到田妮的手上,這地方她倒不是第一次來,上次來的時候……
輪船不敢靠冰川太近,浮冰很容易將船底擊穿,當年泰坦尼克號就是速度太快撞上了冰山而沉沒的,這船的船長自然不敢重蹈覆轍。
冰川的底部在流動的時候會捲裹著砂石,在冰川的斷面底部可以看到黑色的條紋。
遠遠地看一看冰川,只能算是略飽眼福,如果還能嘗一嘗,那可就是大飽口福了……
一名船員從冰海裡撈了幾塊冰川冰,討好般地敲碎了分給張婕和田妮,這些冰都是幾十、幾百甚至上千年形成的,這樣天然純淨無污染的冰絕不是冰箱裡用自來水製出來的冰可以比的。
田妮把這些冰塊加在了可樂裡,細細地品嚐了一下,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回味甘醇,可樂那嗆人的甜味中多了些古遠的神采。
輪船上安排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沙拉,炸魚,點心等等,不過最精彩的還是在窗外,阿拉斯加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冰川和三文魚了。
冰川的成因是積雪日積月累,在重壓之下失去原有的結構,重新凝結成冰粒,冰川雖然是固體,卻因為冰晶之間有水,水可以起到潤滑的作用,所以在重力和傾斜度之下冰川便緩緩流動起來,雖然不能像河流那樣奔騰萬里,流動速度卻仍然可以達到每天幾米。
冰川分兩種,在南北極圈內,氣候寒冷,降雪充沛,冰川很容易在大陸上形成,因此叫做『大陸冰川』。而其它地方,降雪達不到規模,冰川只能在海拔高氣溫低的山頂形成,因此叫做『山嶽冰川』。
在張婕的強烈要求下,船長小心翼翼地把輪船靠近了一個巨大的冰川斷層,這個冰川看上去不算太大,但也高達一百多米了。
海水裡有很多浮冰,都是冰川碎裂形成的,一個夏季過去了,冰川漸漸融化了不少,現在還不斷有大塊的冰垮塌下來墜入水中,離冰川還有數里的地方便能聽見轟塌的聲音,水面上隨之會傳來巨大的波浪,把輪船衝擊得上下起伏,這都是巨大的冰塊崩塌造成的。
冰川融化不僅僅是因為一個夏季的陽光,全球變暖給冰川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全世界的冰川都在以驚人的速度融化,現在看到的這幾條冰川,不用幾年就會永遠地消失。
全世界超過四分之三的淡水資源是以冰川的形式存在,冰川是孕育河流的搖籃,如果冰川大量融化,地球上的淡水資源便會枯竭。
更嚴重的是冰川融化造成的海平面上升,即便只上升幾米,便會有大量陸地沒入水中,而有些太平洋島國甚至會遭受滅頂之災。
蒙大拿州的冰河國家公園一度曾因一百五十條壯觀的冰河而聞名於世,然而如今這裡只剩下二十五條冰河,並且最新數據顯示,剩下的這些河流也將在我們的有生之年消失殆盡。
去監獄接送點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下船到達一個秘密地點之後,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一直到三天以後,eix公司的文件才到了接送點,於是一架直升飛機載著張婕和田妮離開了。
隨行的幾名人員都被留在了接送點,張婕和田妮也被全身搜查了,老規矩,蒙眼、麻醉……關進一個相對密閉的艙室裡,一覺醒過來的時候,阿拉斯加國際監獄終於到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田妮終於主動開口問了張婕一句:「貝貝……他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在這個地方,你問我這種問題合適嗎?」張婕冷冷地回了田妮一句。
「哦……」田妮連忙噤了聲,好多天沒說話了,一說話,就是在不合適的時候。
這等了半個小時,監獄方的工作人員匆匆地來到會見室,一臉遺憾地看著張婕:「很抱歉,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他不在這裡了?什麼意思?」張婕大吃了一驚,從她得到的情報,貝貝確實是被關在了這裡。
「我們這裡有他的入獄記錄,沒有他的出獄記錄,但是我們查遍了整個監獄,就是沒找到他的人,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據他們說最近一次見到他,還是一兩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這是什麼意思?」張婕這下也有些懵了,原本以為這幾個月的努力沒有白費,今天可以有個驚喜的,沒想到那天殺的居然不在這裡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越獄了,不過從這裡越獄只會有一個後果……」那名工作人員聳了聳肩膀。
「你們不是有三層保護線嗎?他不可能活著從這裡出去的。」張婕對eix公司的某些運作還是很清楚的。
「確實……」那名工作人員攤了攤手:「他即使是沒凍死,也會死在狙擊手的槍下。」
「能不能幫我聯繫一下那些守衛,查一查最近這兩個月有沒有人靠近那三道防線?」張婕感到有些絕望了,這個死貝貝,老老實實坐牢,我遲早來救你出去,偏不老實要去越獄,這下可好了……
「我需要打個電話請示一下。」那名工作人員說完就退出了房間。
半個小時之後,那名工作人員又推門走進了房間:「我剛才和幾層防線的防衛人員都聯繫過了,他們說這幾年來都沒有人靠近過他們的防線,他們也沒有浪費過子彈在這上面……」
「這是不是說……這一兩個月的時間,他就呆在零下幾十度的外面……」張婕感覺現在就算她找到了貝貝,也只能見到一個冰塊了。
「很遺憾,從這裡越獄,歷來都是和自殺沒有區別的。」那名工作人員說完之後又準備離開了。
「你是不是想騙我們?讓我進監獄裡去看看。」半天沒說話的田妮突然站了起來。
「小姐,裡面的犯人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女人了,我想你肯定不願意進去的。」那名工作人員上下打量了一下田妮,田妮嚇得又坐回了座位上。
「eix公司的人答應我放人,不會做這些小動作的。」張婕阻止了田妮:「依貝貝的性格,十有**他找機會越獄了。」
「那……現在他人在哪兒?」田妮似乎也意識到了情況有些不妙。
「他有時候就是喜歡自作聰明。」張婕怔了怔:「這次,他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命給玩丟了。」
「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們的飛機在這附近搜尋一下?」田妮似乎有點不太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