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中心與徐克『金匯』這道獨特的風景,堪稱w城史上一絕,直到後來一年一度的全國兩會召開臨近,有關部門不得不親自現場撕掉了w城中心之臉的『廣而告之』,並限徐克供電供水,保證世紀中心員工一日三餐的基本****,也保證『兩會』期間平息事態。當然,世紀中心關不關門對徐克已經毫無意義,因為他最清楚,要死不活的世紀中心即使神仙下凡也沒辦法做生意了。」
「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貝貝雖然還是很堅持沒見到徐克之前,不輕易對這樁案子下結論,但是從這些文件的表述中,事實似乎已經快要浮出水面。
當然了,一切還是要等到當事人徐克,甚至包括事件中涉及的法官、當地派出所所長等人的陳述之後,再下結論不遲。
小藝把打聽到的內容繼續往下和貝貝說著:「當地政府、公安不管徐克的行為,w城中級人民法院也『不好干預』,只是如期開庭審理世紀中心的上訴案子,後來二審開庭了,世紀中心負責人馬總馬洪濤背了一個黑板上法庭,爭對一審認定兩百萬欠租的冤枉,要在法庭上將所有數據一一列在黑板上,當庭算個分明,這受到主審法官的重視。」
「列在黑板上的整個數據,結算存余結構一致,上下吻合,清清楚楚,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徐克方面對世紀中心方面提問兩百萬元的欠租具體由來,無法回答,更不敢與之算數,一語不理,只反覆向法官表明:『有權拒絕回答』。」
「馬洪濤(馬總)當庭講『好數算不虧,打官司又不講道理是什麼意思?』世紀中心方面背著黑板上二審,不知是否開創了w城法院的歷史記錄,徐克的律師,當庭強調,全國人大會結束,我們就繼續採取強制措施,停水停電。」
「主審法官警告:『誰單方面採取強制措施,誰承擔一切後果』,法院沒有當庭宣判,時隔不久,徐克實踐了他律師在法庭上的揚言,再次全部切斷了世紀中心的供電。」
「徐克這一次次行動的目的就是一定要世紀中心關門走人,不論是在一審期間,還是在二審當中,都明確向法院表明,要堅決趕走世紀中心,很明顯,法院也看不到徐克租房子就是為了收租金的任何表現。」
「世紀中心無法再折騰下去,員工們自發買上白t恤用墨水在上面寫上『絕食』,要去市委省委門口靜坐,世紀中心做通工作制止了這一行動,因為他們認為w城中級法院的審理要比一審法官公正得多,他們相信西下區法院的『枉法判決』會在二審得到糾正。」
「世紀中心失去水電後,再也維持不了,負責人只好設法聯繫,把大批員工安置在w城其他行業的崗位上,並承諾等二審判下來請大伙『回家』。」
「二審是怎麼判的?」貝貝感覺自己幾乎已經對z國的法院要失去最後的信心了,難道真的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國家,已經徹底把『利』字掛在頭頂上了,『利』字成了一切行為規範和做事原則的標準,不知這應該是誰的悲哀。
自己這個管經濟的市長,究竟能不能管到他們頭上還是一回事,不過貝貝已經下了決心,這件事,如果真查實了,白道上擺不平,他就用自己的辦法,還是那句話:『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吃豆腐』。
「w城中級人民法院遲遲不判,是因為遇到了難處,全部駁回西下區法院的判決,不但意味著徐克徹底失敗,也意味著枉法錯判的西下區法院法官將承擔應有的責任和後果,特別是《w城人大代表勾結法官設計驅趕投資商》的事實進一得到證實。因此,如何判決該案核心問題成了多方關切的因素,顯然不是審理案件的法官能依法判決得了,法院再一次平衡各方的判決已在拖延中展現了明顯的信號。」
「操他姥姥的,錯了就是錯了,該承擔責任就承擔責任,恐怕就是在z國才會有這種求平衡的作法!」貝貝已經有些被激怒了,在z國,從來人情都是高於法律,規則給了這些執法的人太大的活動空間,人的素質跟不上,自然這些法律條規都是見鬼,一個在w城有頭有臉的世紀中心尚且如此,普通的小民呢?難怪s海會有人一把刀衝進pol…,連殺五人……
小藝似乎情緒也受到了這些文件的影響,不過她沒有貝貝那麼強烈,在市zf干了好幾年了,還沒有哪個官真正在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像貝貝這麼激動,他們頂多『嗯』一聲,然後繼續喝茶聊天,畢竟事不關己,還是高高掛起的好。
但是小藝明顯更喜歡貝貝這種能把喜怒形於她面前的上司,至少她知道,在貝貝心裡,還存在著人類最後的良知。
小藝接著念了下去:「審理快滿一年了,開庭七個月後的也就是今年1月7日,w城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判決,撤銷了西下區人民法院一審中五分之四的錯誤判決,判世紀中心支付金匯置業租金二十萬餘元;判金匯置業為世紀中心單獨安裝空調主機以有效履行合同。」
「表面上二審判決從兩百萬降至二十萬,但實際上仍然維持核心『欠租』的事實,法院維護這一點的意圖顯然易見是為了照顧西下區法官之難,也為徐克留下空間,『欠租』與不『欠租』這一點雖然在金錢上差別十倍之多,但是因此徐克就不再需要為他的所作所為向世紀中心作任何的賠償了,實際上在此期間,因為徐克的作法,世紀中心的員失早就在千萬元以上了。」
「世紀中心確實很冤枉,但二審判決畢竟認定合同有效,付了二十萬之後,店子可以恢復經營了,徐克訴訟期間的租金未能得到二審支持,也意味著徐克單方面採取的『強制措施』要為自己的租金買單。」
「不可否認,二審判決之後,徐克如不肯讓世紀中心恢復營業,其壓力就比世紀中心大了,因為徐克一心要廢除合同的目的遠遠沒有實現,不過法院仍然按照一審要世紀中心先付二十萬元錢,徐克兩個月後再裝空調,這種非對稱公平的執行『伏筆』也為未來埋下了新的禍種。」
「徐克在判決生效十五天後,向西下區法院申請強制執行世紀中心的二十萬元判決款,這等於徐克完全接受了法院判決,因為徐克也是被執行人,同屬一張判決書,被執行人申請法院執行對方毫無疑問自己應當履行法院判決。」
「執行局負責人向世紀中心一再表態,只要世紀中心交了執行款,我們同時執*東給你們餐廳裝空調的判決,世紀中心方面覺得法院維持二十萬冤枉的意義,是幫助對方解脫故意廢除合同行為的一系列責任,於是向省檢察院提起抗訴,同時尊重法院判決以盡快恢復經營。」
「一月份的最後一天,世紀中心向西下區法院執行局支付了二十一萬元(含執行費)後,w城市西下區人民法院下達了案件執行結束通知書,世紀中心將款進到法院的帳戶上,然後向執行局提出他們事前承諾的,強制執行徐克單獨為餐廳安裝空調主機的書面申請。」
「宋局長在收到匯款憑證後卻馬上改口了:法院要兩個月後才能受理執行,原因很簡單,你們看清楚判決,徐克有權在你方交款兩個月後才能安裝空調,我們要『依法辦事』才行。」
「世紀中心方面知道自己又中了一個圈套,法院和徐克根本不想執行裝空調,法院的目的只是幫徐克先拿到這筆錢,世紀中心付錢急於對方安裝空調來恢復經營的願望,看來遙遙無期。」
「大大出人意料的是,在執行局結束執行世紀中心判決全部義務的第三天,金匯置業不僅沒有執行法院判決,反而對世紀中心來了一個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突然襲擊。」
「兩千零八年春節,w城到處忙於掃雪、春節忙購物、過年忙放假…金匯物業的人突然闖入世紀中心進行了打砸搶,對世紀中心留守值班人員進行了拘禁,毀壞了所有的設施和裝修,並搬走了有價值的財物,世紀中心隨後報警。」
「世紀中心的保安人員向警員報案被拘禁和世紀中心被搶劫經過,當值的孔警官說:『這叫什麼打,隨便推你兩下就叫打啊,這算什麼搶劫?你們這麼大一點事要做筆錄?這沒超過二十四小時,不算是非法拘禁。』」
「另一警察則反問那些保安:『你是世紀中心的員工?有工作證嗎?被搶財產有*嗎?』保安說:『我一直是世紀中心的保安,我有身份證,我又不是老闆,哪有*?』」
「這派出所分明不是依照報案人所陳述登記報案,明顯在為難報案人,折騰很久之後,派出所沒記一個字,幾名保安往返幾次,歷時三小時,一再要求報案登記都沒成功,無奈之下,兩人黯然離開派出所,與此同時,餐廳總經理馬洪濤連續幾次打電話給派出所長易國明,要求報案登記,請求出警,但都遭拒絕,馬總忍不住了,在電話裡和易國明吵了起來。」
「派出所不作為和變相威脅,毫無疑問是徐克大規模行動得到了派出所的支持,不過後來公安局在迫於事實壓力下,還是成立了一個專案組,就在西下區公安局成立『專案組』之後,徐克又組織人馬強行拆除了世紀中心門口的大型招牌,當時派出所的幹警都在場。」
「隨後徐克再次組織人手在世紀中心把所有的裝修拆除、砸毀,馬洪濤多次報警,『專案組』均未出警制止,至此,世紀中心的一切財產、物品化為烏有。」
「早在世紀中心開業的當天,馬總曾吩咐助手去邀請當地派出所所長易國明光臨,易國明嫌世紀中心老闆不親拜『碼頭』,最終沒有出席當天的開業儀式,世紀中心方面只得向其賠禮送禮。」
「後來就在徐克採取強制措施停空調、登報招租期間,一些社會人員也到中心尋事生非,負責人只得設法找人請易國明出面擺平,負責人馬洪濤在『七彩江南』專門請客,贊助易所長一萬元小費,這才平息下事態。」
「另據原《w城日報》記者證實,在一次瞭解世紀中心事件的調查中,徐克當眾向他和西下區政法委書記等多人承認早在世紀中心事發前就向易國明送了幾萬元好處費。」
「世紀中心方面懷疑易國明兩頭通吃,當『小費』與徐克的『贊助』費相差懸殊的情況,才有可能出現易國明在世紀中心事件的因果關係……」
「知道了。」貝貝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這明顯是一起官官相護,騙取外來投資人的重大刑事案件,但是w城某些公安局不僅不立案偵察,反而同流合污,成為惡人的幫兇。
只是徐克這個人究竟什麼背景?敢如此肆意妄為?視法律如兒戲?
當然,如果貝貝知道徐克背後有李春秋這個背景後台,他就知道為什麼了。
然而有些事情的背後,還遠非貝貝想像的那麼簡單,一場幾方勢力在w城的角力正慢慢展開,貝貝恰好被置於了此次權力角鬥的漩渦之中,而他這個角色又是他必須擔當的。
「好了,我該講的都講完了。」小藝長吁了一口氣,這些讓人氣悶的事情,說給了貝貝,似乎就與她無關了,之後就看貝貝這個新官能否依法懲處這些惡人了。
貝貝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又開口了:「小藝,你聯繫一下徐克,我想約見他一下。」
「哦…你不說我差點還忘了,徐克下午和我聯繫過,說他今天有事,明天想約我們到呼嚕燒吃板燒,我說了要請示過你之後,才回復他的,打你的手機當時占線,後來我就忘了。」
「這麼快?」貝貝撇了撇嘴,這徐克是不是派人守在了市府啊?馬總一過來,他就知道了。
「明天見他嗎?」小藝追問了一句。
「嗯,見。」
「那好,我就給他回個話,大領導,你忙吧,就不打擾你的好事了。」
「什麼好事?」貝貝奇怪地問了一句。
「哼!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左摟右抱啊?我還是不要自討沒趣的好…」小藝似乎話裡面含著些醋意。
「你不在,我怎麼左摟右抱啊?」貝貝笑了起來。
「你去死吧!」小藝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靠!我是市長嗎?有和市長這麼說話的嗎?貝貝忿忿地盯了手機半晌,才把它放了回去。
烤翅已經上上來了,可能那『大作家』確實和店主關係非常好,店主沒按配給,而是給了很大一盤,那顏色和香味果然非同尋常,讓人一看就食慾大開。
「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辣,要有些心理準備才行。」『大作家』身邊的小嫂子笑看著貝貝,她似乎很喜歡和這帥哥聊天,只是貝貝不太給面子。
「我才不怕辣。」貝貝毫不在乎地從盤子裡取了根烤翅嘗了嘗,果然不是一般的辣。
「靠!這辣子從哪裡弄來的?」貝貝發現自己嘴巴到舌頭都辣到開始疼了,那感覺簡直和燙傷沒啥區別了。
「這是江淮產的極辣尖椒,辣度極別達到三s級。」小嫂子向貝貝介紹了一下。
「哦?辣度也能評級的?」貝貝打量了小嫂子一下,看『大作家』年紀有三十多了,這小嫂子卻很年輕,不知道他們相差多少歲。
「她自己杜撰出來的。」『大作家』笑著補充了一句,然後夾了一根辣翅尖到李霞面前的盤子裡,一臉諂媚地對李霞說:「吃這個,這個味道好。」
「謝謝。」李霞看了那『大作家』一眼,可能沒料到這東西這麼辣,李霞被辣得小臉通紅。
「喝點冰橙汁,可以壓住辣味。」『大作家』繼續和李霞套著近乎。
貝貝發現小嫂子不再看自己了,而是恨恨地盯著那『大作家』,而『大作家』顯然沒注意到小嫂子憤怒的表情,貝貝預感這男人今晚回去又要跪搓板了,唉,一看就是個又好色又怕老婆的傢伙。
「謝謝。」李霞喝了口冰橙汁,然後給了『大作家』一個迷人的微笑,『大作家』楞在了當場,似乎被這微笑給迷暈了,過了片刻之後,就聽到他殺豬般地嚎叫了一聲。
「怎麼了?」李霞冷不防被嚇了一跳。
「被…被…辣著了。」『大作家』十分狼狽地回了李霞一句。
「哦?你也怕辣?」李霞隨意地和他聊著。
貝貝不想揭穿他,明明是他老婆剛才在掐他大腿,看來今晚上,他不止是跪搓板,跪鍵盤的問題了,估計他會很慘,不過看他那樣子,似乎為了多看李霞一眼,多和她說幾句話,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
「李總平時都有些什以愛好啊?」小嫂子的聲音把貝貝從觀察『大作家』的猥瑣表現中拉了回來。
「哦…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貝貝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總不能跟她說自己愛好偷看偷摸女人的屁屁吧?不過那倒是句實話。
「平時上不上網啊?」小嫂子似乎被那『大作家』的表現給氣住了,那架勢是你去媚那女孩兒,我就媚這帥哥,誰怕誰啊?
「上啊,上得不多,主要是沒什麼時間。」貝貝笑了笑,無聊男生上網一般都是想泡mm,自己現實中那麼多mm都泡不完,還跑網上去泡?
「哦?那聊不聊qq啊?」小嫂子又追問了一句。
「嗯…聊吧。」貝貝倒想了起來,唐箏就是qq上泡上的,似乎很有一段時間沒看到她了,該抽時間去看看她才是。
「你有qq號嗎?」小嫂子聲音壓低了一些,看來她對貝貝動機確實有些不純。
貝貝瞪了這小嫂子一眼,似乎感覺到她言語有些曖昧了,便推托了一下:「有,不過數字太長,沒記住。」
「哦。」小嫂子似乎發現了貝貝對她沒啥興趣,顯然很有些失望,而且也很沒面子。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最新的聯繫方式。」貝貝笑嘻嘻地摸了兩張名片出來,一張遞給小嫂子,一張遞給了『大作家』。
「美女有名片嗎?」『大作家』慌不迭地伸手接過貝貝遞來的名片,眼睛仍然沒離開李霞,貝貝觀察到他嘴角又**了一下,但沒嚎叫出聲,大概是強忍住了小嫂子的掐擰。
李霞看了貝貝一眼,然後歉意地向『大作家』笑了笑:「我沒帶名片,你有事就找我哥好了。」
「哦。」大作家很有些失望地看了貝貝一眼,他大概是在遺憾這輩子咋就沒早些遇上李霞這樣的大美女呢?但是話說就算他遇上了,如果不是貝貝的緣故,他又怎麼可能和李霞能搭上話?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有些事…」貝貝扯了個理由要離開了。
「啊?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大作家』話說了一半,大概又遭了底下的毒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身邊的小嫂子一眼,然後沒再說下去了。
「你們慢吃啊。」李霞見貝貝說要走,便也站起了身。
「等一下。」『大作家』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小嫂子一眼,然後起身去了廚房,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拿著一包東西出來了。
「這是我讓店主特意給你們準備的一份烤翅,嘿嘿,上次的事情還沒謝謝你們呢。」『大作家』雖然是和兩人在說話,不過眼睛仍然主要盯著李霞,大概是覺得能多看一眼就是佔了大便宜了。
「您太客氣了。」李霞推托不掉,只得伸手接了那包烤翅。
「下次路過,到家裡來坐坐啊…」『大作家』和小嫂子一起站了起來。
「好的。」貝貝答應了一聲,然後拉著小霞,從兩人的熱情裡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