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走廊裡實驗室的門也開著,貝貝向實驗室裡望了望,裡面空空如也,不過並沒有打掃,地面上零散著一些紙片雜物,就像剛剛被清空時的那樣。
貝貝突然像是聽到有一個女生在低聲哭泣,他快速轉了進去,一眼就看到田妮坐在牆邊,背對著他的方向,頭埋在膝蓋上,哭聲似乎就是她發出來的。
貝貝連忙走了過去,蹲下身從背後抱住了田妮:「哭什麼呢?」
田妮被抱住之後,身體先是一震,聽到貝貝的聲音才知道是他來了,她抬起頭把手上的東西遞到了貝貝的面前:「我送你的娃娃…摔碎了…」
貝貝看到田妮手上的東西,心中不由得一緊,那些碎瓷片從顏色和形狀來看,確實就是當初田妮送給他的那對瓷娃娃,上次只是把他們摔成兩半,這次是徹底摔成了碎片。
「這個…我以後再給你買一對好了,哭什麼哭?」貝貝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笑了笑,拍了拍田妮的肩膀。
「它們是我送給你的。」田妮似乎在喃喃自語,她看著手中的瓷片,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你就再送我一對好了。」貝貝撇了撇嘴,從田妮手中把瓷片接了過來,這時才發現田妮的手指頭被劃破了。
「傻丫頭,怎麼把自己給弄傷了呢?」貝貝放下那些碎瓷片,把田妮的手指頭含在了嘴裡。
「你幹嘛?」田妮把手指從貝貝口中奪了出來:「在地上摸了的…好髒…」
「天氣很熱,發炎就不好了。」貝貝心疼地看著田妮的手指頭:「我帶你去上些藥吧。」
田妮使勁搖了搖頭,推開了貝貝的手,坐在那裡看著地面上那一堆碎瓷片發呆,貝貝還真佩服她那股倔勁,這麼多瓷片她都是從哪兒找來的啊?看地面上似乎很多地方都有她的手印,難怪一雙小手弄得這麼黑!
「你怎麼一個人跑這兒來了?」貝貝好像突然才想起這個問題。
「你過來幹什麼?」田妮呆呆地看著貝貝,反問了他一句。
「我…閒得無聊,隨便逛到這裡來了。」貝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到這裡來。
田妮聽了貝貝的回話沒再言語,繼續坐在那裡發著呆。
「哈哈,一到這裡來,就遇上你,說明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見田妮不說話,貝貝只好自己一個人繼續打趣。
田妮還是不吱聲,貝貝站起身四處走了走,實驗室空蕩蕩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往日的那種熟悉的溫馨感覺怎麼也找不回來了。
貝貝看了看裡面那間房的房門,他每次看到那扇門都會有種感覺,感覺張導在裡面忙著,不停地打著電話,不過現在的張婕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張導了,貝貝向那門邊走過去的時候,也會想起當初停電和張茜呆在那裡面的情景,當時渴望的東西現在似乎都得到了,可為什麼心中卻有這麼強的失落感?
回憶終究只能是回憶,曾經的美好,永遠都不會再來,歲月總是在慢慢地抹殺著一切,在不經意中,它改變了世界,也改變了每個人的思想,尋找的時候,總是了無痕跡,即使是找到了過去的痕跡,也無法回到當時的心情。
貝貝歎了口氣,終究沒有推開那扇門,外面的記憶已經全部被毀了,他不想裡面那些記憶也被毀掉。
田妮閉著眼睛,把小腦袋靠在牆邊,安安靜靜的就像一隻貓,她沒有再哭了,只是腮邊還隱隱看到些淚痕,曾經在實驗室中和她發生過很多事情,但貝貝什麼也不記得了,也許那時候他只是注意張導去了。
貝貝又四處轉了轉,不光是房間裡,連洗手間的地板和洗手台都蒙上了厚厚一層灰,他打開田妮寫著字的那個隔板,發現在她寫的『貝貝大壞蛋』那些字的下面,又被添加了一些字,不知道是誰寫的,後面三個字應該是『大色狼』,不過字跡不是很清晰。
貝貝退回到走廊中,可能這是他最後一次回實驗室了,以後也再沒必要回這裡來了,有些事情,該一頁紙翻過去,就讓它翻過去吧,人總是要面對明天的。
貝貝回到實驗室房間裡來的時候,田妮仍然靠在牆邊沒動,只是地上的一堆瓷片不見了,貝貝到她身前一看,果然又被她捧在了手中。
「乖,我們該回去了。」貝貝輕輕拍了拍田妮的肩膀。
田妮很疑惑地看著貝貝:「師兄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注定有緣無份?」
可能是回到了實驗室,田妮習慣地改口把貝貝叫成了師兄。
「你又在瞎說!」貝貝撇了撇嘴:「小腦袋裡每天不要胡思亂想,你好好地呆在我身邊,我們就有緣有份,你總是到處亂跑,我們就算有緣也無份了。」
田妮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這些瓷片,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貝貝說:「當初我看到這對瓷娃娃…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我和你,所以就把它們買回來送給你…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和這對瓷娃娃一樣,一摔就碎,最後終於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你純屬吃飽了撐的沒事做…胡說些什麼啊?」貝貝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走吧,跟我回水寨去,以後出門和我說一聲,別睡醒了到處亂跑。」
田妮看了貝貝一眼,轉過了頭去,沒再說話,似乎又在想著什麼,貝貝一看她那模樣兒就有些著急,這些女生真是,天天開開心心的不好啊?總是沒事找事叭嗒叭嗒地掉淚,煩都要被煩死了!
貝貝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居然是肇鳳打過來的:「掌門大哥,還在w城嗎?最近還好吧?」
「好啊,你那邊還好吧?」貝貝來到走廊裡,接到肇鳳的電話他有些心虛,按道理作為北洪門的掌門大哥,他應該多關心關心東北分會的事情,不過自從離開那裡之後,他一直連個電話都沒有再打過了。
「h省那邊被青和會佔了,我這邊暫時沒什麼動靜,大哥醒過來了,現在神智還不是很清醒…」
「哦,謝天謝地,醒過來就好,以後肯定會慢慢恢復的。」貝貝笑了笑,他回想起和肇鳳兩人*被放在一張床上,後來肇鳳主動爬到自己身上來的情景,莫名的有些緊張,或許在她心中,已經對自己有了期望值,而自己好像已經把她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怎麼一直不給我打電話呀?」肇鳳語氣裡似乎顯得很客氣,但貝貝隱隱聽得出來她好像很失望。
「去了一趟金三角,在那邊遇到些麻煩,才從那裡回w城,正準備和你聯繫,問問那邊的情況呢…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呵呵,真巧。」
「是嗎?」肇鳳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了,這一次沒有喊掌門大哥:「貝貝,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在哪兒?」貝貝心中一驚,難道她到w城來了?
「我在w城啊,呵呵,不歡迎嗎?」肇鳳笑了起來。
「啊?你過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啊?」貝貝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怎麼了?不高興嗎?」肇鳳有些失望。
「怎麼會呢?我去接你吧,晚上請你吃飯。」貝貝鎮定了下來。
「我…騙你的…我很想去看你啊,可你又沒邀請我去…」肇鳳顯得很有些委屈。
「我一忙完就會過去看你的。」貝貝搪塞了一句,他心裡並不希望肇鳳到w城來。
「呵呵,我會等你過來的。」肇鳳似乎也明白貝貝是在敷衍她,情緒變得低落起來。
貝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過了一會兒肇鳳又開口了:「最近我在世界洪門聯合會網站上發了不少貼子,把你勇鬥日偽青和會的事情寫了上去,當然…那些敏感的內容就沒有提了,最近你的人氣很高哦。」
「是嗎?」貝貝搖了搖頭,這丫頭顯然陷得比較深,貝貝當初只是想和她保持一種比較曖昧的關係,可惜後來有些過界了。
「不打擾你了,估計你肯定很忙,等你閒一些了,再給我打過來吧,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呢…」肇鳳見貝貝話越來越少,可能以為他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嗯…好的。」貝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那…掌門大哥再見…」肇鳳的聲音變得很低。
「再見。」
肇鳳的電話剛掛,小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貝貝,晚上一起吃飯吧?」
「好累…我現在只想睡覺…」貝貝回到w城一直沒休息,這會兒確實很有些瞌睡了。
「想睡覺?哈哈,我陪你好了。」小怡總是很開心的樣子,她這一點連貝貝都很佩服。
「你陪我…那我會更累…」貝貝也笑了起來。
「最近我招了兩個很漂亮的助理,才從大學畢業出來的,長得水嫩水嫩的,晚上吃飯我把她們也叫上了,你不過來別後悔哦…」小怡聲音裡充滿*,被她一描述,兩個水靈靈的大學女生便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貝貝的眼前。
「騷丫頭!就知道*我!」貝貝使勁搖晃了一下沉重的腦袋,盡量不讓精蟲把它們給裝滿了,不過搖晃了一下之後,還是發現自己一腦袋都是精蟲在亂竄。
「江邊的望月樓,我訂好了包間,等你。」小怡似乎看出了貝貝的不堅定。
「算了吧,好端端地欺負剛畢業的大學生幹嘛?別讓她們出席這種場合,一上社會就遇上我這樣的色狼,會給她們帶來心理陰影的。」
「你還真是有善心…中國就是人多,女人也多,你不欺負她們,自然有人欺負她們,好歹你還憐香惜玉一些,落你手上算是她們的幸運了…」小怡見*不成功,似乎略略有些失望。
「我今晚上會到你那裡去睡的。」貝貝知道不承諾給小怡,她肯定不會甘心的。
「好吧…你別後悔啊…」小怡明顯還是有些失望;「把她們招進來的時候,我替你揪了揪她們的小*,別說,長得白淨,手感也蠻不錯的,還特單純,一說話就會臉紅,估計是一摸就出水的那種。」
「我怎麼感覺你現在就像個老鴇啊?」貝貝笑了起來,這小怡太瞭解他的心思了,再和她說下去,他還真忍不住就要去赴她的飯局了。
「你開心,我才開心嘛…」小怡聲音甜膩膩的,就像她的小手正在溫柔地撫摸著貝貝的那裡。
「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老婆。」貝貝咧著嘴笑了笑,小怡不管做的什麼事情,總是讓他無可挑剔,她彷彿就是為他而生。
「這兩個肯定可以稱得上是極品,我有直感,只可惜我不是男人,也不好判斷,不過當時我一看到她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你肯定會喜歡,所以就把她們留下來了。」小怡說起那兩名大學生,不像是說她的助理或者兩個人,倒像是在說兩件玩具。
貝貝搖了搖頭,他覺得他還沒有沉淪到那種地步,拿女人當玩具來玩,雖然他知道自己很墮落,而且無可救藥,但他仍然想在心底保留最後一些希望,希望自己還不至於萬劫不復,可能這一點小怡並不清楚,現實世界太殘酷,不是你想做好人,就能做好人。
「好了,晚上我等你過來。」小怡似乎察覺到貝貝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開心,便不再提那兩個助理了。
「嗯,唐箏在你那裡吧?」貝貝順便問了一句,他在水寨裡沒見到她。
「她最近搬到葉家去住了,是小茗讓她過去的。」
「是不是你欺負她了?」貝貝有件事記得很清楚,就是小怡曾當著他的面打唐箏的主意。
「拜託!你的女人沒有你的同意,我敢動嗎?」小怡一聽就聽懂了貝貝話裡是什麼含意。
「我沒那意思,只是你不要嚇到她們就好,有些事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貝貝非常含蓄地點了一句。
「知道啦…師父!不要唸經啦…」小怡大聲抗議了起來。
「呵呵,好了,不和你逗了,晚上到你那裡取經去。」
「不是取『經』,是送精才對啊,哈哈哈哈。」小怡浪笑了起來。
「你個騷丫頭!」
掛斷小怡的電話之後,貝貝正準備回房間去叫田妮,陳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貝貝,你陪鍾醫生還沒陪完啊?小雨身體不舒服,情緒也不太好,不想理我,你回來陪陪她吧,我想她肯定是想你陪著。」
「她又怎麼了?」貝貝有些慌了神,現在他最關心的就是小雨了。
「我聽鍾醫生說懷了小孩的人,情緒總會有些反常,需要人多陪陪才行的,我找她說話,她總是不太搭理,也不想出門,我很擔心…」
「好的,我馬上回去。」
貝貝掛斷電話之後回到房間裡,發現田妮似乎靠在牆邊睡著了,他走過去連喊了兩聲她都沒有醒過來。
貝貝只好蹲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妮子,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田妮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四處望了望,又低下了頭去,情緒懨懨的,似乎不想說話。
「我們該回去了。」貝貝把一隻手伸到田妮的腿彎下面,另一隻手放到她腋下,準備把她抱起來。
「你幹什麼?」田妮把貝貝推開了:「我現在不想回去。」
「那你也不能就在這裡睡吧?」貝貝有些洩氣,他希望田妮每天開開心心的,可是她大部分時間好像都不開心,這讓他很有些著急,但也沒什麼辦法。
「你有事先回去吧,我再坐一會兒就回去了。」田妮又閉上了眼睛靠在了牆邊。
貝貝搖了搖頭,他心裡這會兒還惦著小雨,不想再多耗時間在這裡了,便站起了身:「那好吧,記得早點回去,現在外面不太安全。」
田妮還是沒有說話,貝貝搖了搖頭,起身走出了實驗室,走到鐵門邊的時候,他又折了回來,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披在了田妮的身上,緊了緊之後,這才又往外面走去。
聽到鐵門關閉的聲音,然後是電梯的聲音,田妮用手摸了摸貝貝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兩顆淚珠不經意滑落了出來。
她還記得初到實驗室的第一個星期,有一天中午,她趴在桌子上午睡,貝貝一直還在忙著,他好像總是不知疲倦,田妮並沒有睡著,偷偷地聽著貝貝在實驗室走來走去的聲音,那時候,她對這個男人的好奇多於喜歡。
後來貝貝突然向她走了過來,田妮變得有些緊張,趕緊閉上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但很快就感覺到他那件還帶著體溫的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一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輕輕觸動了田妮的心,她悄悄伸出手拉緊了那件外衣,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流淚,她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是幸福嗎?從來不敢想…不過也就是那一刻,她愛上了那件外衣的溫暖和它帶來的那種特殊感覺,還有那件外衣的主人。
外衣的溫暖還在,往日的一切卻都已不復存在,這一刻,田妮哭得天昏地暗,一任手中的碎瓷片如砂礫般片片滑落,也許就是因為眷戀這份溫暖,才讓她走上了這條愛的不歸路,注定了她要為那個男人癡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