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田妮那麼高興,貝貝不知不覺也感染了她的心情,微微笑了起來,然後看著她和船夫殺價,他記起了她無法在什麼地方,不管買什麼東西都是要殺價的。
對於這個女孩兒,貝貝總有一種無法割捨的感情,和她在一起,煩惱多於歡樂,儘管如此,他心裡還是非常清楚地知道,她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貝貝,快過來。」成交之後,田妮回頭高興地對貝貝招著手,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貝貝的心裡動了一下,仔細感悟著她對自己的叫喊,那個名字,那麼自然地從她嘴裡喊出來,好像她早已喊過了千遍萬遍,曾經失去,曾經擁有,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依然在他身邊。
貝貝快步走了過去,田妮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小心地坐上了『貢都拉』。那是一種尖尾的狹長輕舟,船身漆黑,英俊的船夫撐著長篙對他們唱著情歌,既熱情又浪漫,讓兩人心中平添許多甜蜜的滋味。
歎息橋到了,船夫收起長篙,對田妮譏哩咕嚕比手劃腳講著些什麼,貝貝看著田妮,看著她笑得嬌美的臉龐,被夕暉染得酸紅,像喝醉了葡萄酒一般。
貝貝繼續凝望著身邊這個女孩兒,他不自覺地慢慢地靠向了她,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田妮顯得有些慌亂,但並沒有拒絕。
鐘聲響了沒有,兩人都沒有注意,威尼斯落日很多情地斜映在他們身上,傳說有情之人,在歎息橋下接吻,他們的愛情將會變得永恆。
也許上天注定兩人緣定今生,情定日落橋,田妮幾乎屏住了呼吸,以最虔誠的心回應著他的吻,兩人唇間的輕觸,甜蜜如星雨紛飛。
「真想就這樣留在這裡,永遠也不要回去了。」也計是太浪漫了,太甜蜜了,她感動得渾身顫慄起來。
「那就留下來吧。」貝貝附到田妮的耳邊,低低地在她耳畔吐出溫熱的氣息。
「好啊!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看羅馬的街道、那不勒斯的海岸,還有佛羅倫斯的落日…」田妮似乎心中早有計劃。
貝貝心中的痛慢慢被這份甜蜜融化,他把她拉得更近了,用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領頭,聲音仍然低沉,也仍然帶著溫熱:「我會陪你走遍天涯海角。」
青年船夫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當愛情出現在戀人的臉上時,那就是人類通用的語言,他拍著手笑了起來,還大聲地向兩人吹著口哨。
田妮靦腆地低下了頭,和貝貝相視而笑。那斜斜的夕陽,情慵懶懶,就在他們的背後,狡黠無言地見證著什麼,天地間最神秘的波動,正在船下湧動著……
羅馬。
撇開流行服飾和皮件業不說,意大利有三大名產:披薩、意大利面和奶油泡沫咖啡,世界聞名。
此外,意大利的另外三大名產也是很有名的,那就是扒手、瘋子和風度翩翩的意大利情人,尤其是意大利情人的浪漫和執著,舉世皆知。
意大利瘋子和意大利情人其實是互為表裡,可以結合為一體的,全世界實在找不到哪一個國家的男人,會像意大利男人那樣,認識不到三分鐘,就可以向你求婚。
當然了,愛情只是他們生活的一種方式,如果你初到意大利,對他們那些甜得發膩的甜言蜜語千萬不要太認真。
鄰座那個叫亞里山德諾的高大英俊意大利男孩走向田妮,他很大膽地拉住田妮的手捧到他的心窩處,一雙深邃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用破破的英語熱烈的對她訴著衷情,田妮當然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不由得有些難為情,對中國女孩兒來說,這樣被當面讚美,除了不習慣,還是不習慣。
「請你放開我。」田妮想抽回手,如果被貝貝看到了,弄不好會引起誤會,還以為他們早就認識了呢。
這又是一個很晴朗的日子,太陽仍然暖暖地照了下來,田妮正坐在路旁的露天咖啡座等貝貝去買東西過來吃,貝貝還沒走開一會兒,這個亞里山德諾就趟過來了。
他用很熱烈的語氣,一直稱讚她的美麗、說她有著神秘的東方情調,田妮聽得啼笑皆非,實在消受不了這種熱情,在威尼斯的一個人閒逛的時候,雖然也遇到過幾次,不過,還沒有這麼離譜,沒想到到了羅馬,艷遇便四處翻騰。
田妮不由得有些懷疑,意大利男人好像全是一些低燃點、低沸度的愛情生物,以愛情為糧食,不管對像生張熟魏,只要他看得對眼,熱情就能一下子燃燒起來,和他們比起來,貝貝那點**真是算不了什麼。
「不,請你聽我說,」亞里山德諾把田妮的手握得更緊了:「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神秘、氣質這麼典雅的東方女孩,你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吸引我。求求你,讓我帶你去參觀羅馬,我會讓你…」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時間。」田妮頗有些無奈,這種行為在國內屬於比較出格的了,但是在這裡,卻是很司空見慣的,她只能一直搖頭:「我在等我朋友。我的朋友就快回來了,請你放開我,不要再騷擾我。」
「沒關係,我可以帶你朋友一起參觀。」亞里山德諾一點都不死心:「要不然,你給我地址,我可以去找你。你住在哪家酒店?」
「不行,我沒有時間,我要離開了,請你放開我。」這個意大利瘋子,實在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田妮知道貝貝的脾氣,她不想這個有點可愛的意大利大男孩兒被貝貝暴扁一頓,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為了他好。
「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天哪!田妮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個亞里山德諾糾纏不休,卻又不會有那種涎著臉討人嫌的流氣,而且他長得那麼帥氣,臉上一直流露出真誠的笑意,實在讓人拉不下臉來。
「怎麼了?」就在田妮左右為難的時候,貝貝終於拿著一些飲料和食物出現了。
田妮有些不安地看了貝貝一眼,不過那個亞里山德諾看到貝貝出現之後,很識趣地放開了她的手,風度翩翩地離開了,走到不遠處還不忘給她一個飛吻。
「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讓田妮頗感意外的是,貝貝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大打出手,反而是和她打趣起來。
田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對他的玩笑當真,也半開玩笑地回了一句:「這種艷遇我可消受不起,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的熱情給融化了,太危險了。」
「是嗎?」貝貝把一些吃的東西推到了田妮的面前,先自顧自地吃喝起來。
「你好像一點也不緊張?」田妮這時才隱隱有些不滿起來。
「緊張什麼?」貝貝笑笑地看著田妮:「就算你變了心,還不是落在我的手中?我還擔心你被人搶走了不成?」
「你都記起來了?」田妮的臉脹得通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背叛了自己的心,背叛了這個她一直深愛著的男人。
「除了我,你永遠不可能被別的男人打動,所以你移情別戀,也只能愛上我裝扮成的李強,我知道即使你離開了,你心裡還是放不下我。」貝貝大笑了起來。
「哼!別太自信…」田妮的臉又紅了,不知道是被氣紅的還是羞紅的。
貝貝不再吃東西了,還是忍不住看著她,那個叫亞里山德諾的意大利男孩說的其實也並不誇張,坐在那裡的田妮,就像風景一樣,背後羅馬城淡青的天空柔靜的將她入了畫,有一種遙遠,像東方的某個早晨,瀰漫著悠遠神秘的情調。
田妮心中似乎也淡然了,她回給貝貝一個笑容,微微半閉上眼睛,頂著陽光懶懶地靠在座位上,在意大利的城市裡,多半的時候她都像這樣悠閒傭懶的坐在街頭的露天咖啡座,沒有思想,只有恬淡。
「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貝貝提著背包站了起來,記憶恢復了大半之後,他做了回去的決定,他知道那裡有很多重要的事,很多重要的人在等著他。
田妮也拎起行囊,跟上了貝貝,下午就要搭機回國去了,他們在意大利的慵懶也該告一段落了。
「走了…」貝貝牽著田妮的手,語氣一直在確認著,是要離開這裡了,雖然失去了靈兒,但終於把田妮找回來了,這一次,找回來的不止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田妮點了點頭,在威尼斯的時候,他們每天都過著悠遊的日子,閒閒散散的,沒事就到廣場喂鴿子,她其實是想就這樣在這裡生活下去的,每天煮意大利面,喝卡布其諾咖啡。
可是她知道,他心中有事,有很多牽掛,他無法一直像這樣在這裡和她天長地久,這裡對他來說,只是旅行,現在,他們要回去了。
「你知道嗎?我真的想就這樣和你一直待下去。」貝貝突然回頭看著田妮。
「我知道。」田妮笑了笑,語氣顯得很淡然:「我們走吧。」
走吧,走吧,擺擺手,和這座永恆之城說一聲珍重。
「等不忙的時候,我還會陪你一起來這裡曬太陽的。」貝貝很鄭重地對田妮作出了承諾。
田妮仍然笑著,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點頭之後卻忘了問他,『下次』,是什麼時候?走啦…兩人手牽著手,一起走回曾經的過去裡……
「你什麼都記起來了嗎?」上飛機之後,田妮和貝貝隨意地聊著天。
「除了我不記得的,應該都記起來了。」貝貝微微笑了笑。
「是嗎?那你都記些什麼?有什麼是不記得的?」田妮最關心的還是貝貝是否記得他那一群女生。
貝貝把嘴巴湊到了田妮的耳邊:「我記得在山頂的小屋裡,我扒了你的褲子,你沒反抗。」
「你!」田妮被臊了個大紅臉。
「呵呵,開個玩笑,小妮子別生氣。」貝貝伸手抱住了她:「你以後不會再離開我吧?」
「我們的婚約還有效嗎?」田妮明明知道有些事情,她強求不得,現在心裡也淡然多了,不過還是本能地追問了一句。
「靈兒死了,甜甜需要一個母親,你是最適合的了。」貝貝並沒有直接回答田妮的問話。
「只是這樣嗎?」田妮看了看懷中的寶寶,她仍然睡得很香。
「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就像靈兒和小霞一樣。」貝貝很真誠地看著田妮,和她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應該能懂。
「唉…」田妮歎了口氣,然後取出了奶瓶,隨時準備著寶寶萬一醒過來了,在飛機上升的過程中要給她餵奶。
「我覺得我在你眼面前的時候,你挺討厭我的,你嫌我鬧你,嫌我煩。」田妮半晌之後又開口了,當初促使她決然地離開,主要因為貝貝對她的那種冷淡。
「是我不好。」貝貝不想就這個問題和她有什麼爭執,能認個錯讓事情過去是最好。
「我只是不能忍受你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田妮臉色有些沉重:「以後我恐怕還是不能忍受,除非我不再愛你。」
貝貝沒說話,對於這一點,他無法表態。
「還有,我希望你和你妹妹小霞之間,不要弄得太曖昧,她是你的親妹妹,我很瞭解她的脾氣,為了你,她可以不顧一切,甚至忽視你和她之間的這層關係,如果你縱容她這樣,那是害她。」
「這個我知道。」
「我知道小霞的事情,你很痛苦…」飛機開始滑行了,田妮深吸了一口氣。
「只要她幸福,開心,一切都好,痛苦…談不上,很多事情要面對的,遲早要面對。」貝貝低下了頭。
「我能感覺得到,她現在把她未來的幸福和開心,都押在了你的身上,你有沒有考慮過她以後會怎樣?」田妮提起這些話題之後,似乎想一談到底。
「現在不想考慮。」貝貝搖了搖頭。
「我們都一年老似一年了,很快你就得面對這些事情。」田妮似乎對貝貝的回答並不滿意。
「呵呵,別用老這個詞,你今年才多大啊?」貝貝輕輕地揪了揪田妮的臉蛋兒。
「時間過得很快的。」田妮望著仍然熟睡中的寶寶:「很快甜甜就會走路,會喊爸爸媽媽了,她越長越大,我們就會越來越老。」
「我看是你的心態老了。」貝貝用手搖晃了一下田妮的腦袋,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小妮子,我剛才問你,你會再離開我嗎?你還沒回答。」
「我不知道。」田妮有些發呆,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看向了貝貝:「我現在和你一樣,也在逃避,想讓時間來回答這些問題,至少在分開的這段時間,我發現沒有你在身邊,我很不開心,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裡很痛苦。」
「別人?」貝貝眉毛向上挑了挑:「還有誰?」
田妮忿忿地瞪了貝貝一眼;「你說還有誰呢?」
貝貝看著田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越笑越厲害了,而且止都止不住。
「你還笑是吧?」田妮有些惱了:「你再笑我就從飛機上跳下去!」
「不笑了,不笑了…」貝貝連忙止住笑聲,伸手攬住了田妮:「你這輩子注定要永遠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就不要再嘗試著離開我了,我說過,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回來。」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田妮皺起了眉頭,一臉的苦相。
「對了,小妮子,回到國內以後,不要和別人提起我恢復記憶的事情,這樣有很多事情我會好處理一些。」貝貝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和你姐姐也別說我恢復了。」
「你到底恢復了多少?我都不是很清楚。」田妮抗議了起來。
「我記得我們在美國領了結婚證,你是我的老婆,是甜甜的媽媽。」貝貝有意把田妮欺騙自己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
「你剛才明明提到了靈兒。」田妮有些傻傻地追問了一句。
「現在,我只知道甜甜不能沒有你。」貝貝迴避了田妮的話題:「你捨得把甜甜丟下不管嗎?」
「如果你對我不好,我會帶她一起走的。」田妮嘟起了嘴。
「呵呵,你拐走了我的女兒,那我就更有理由找你了。」貝貝笑了笑:「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對你好的。」
「那我等著吧…」田妮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唉…死妮子,我之前對你也不是很壞吧?你幹嘛在山上那樣和李強形容我?我動手打你?好像是你動手在先吧?而且我就動了那一次手而已,你至於把我形容得那麼壞嗎?」貝貝讓著田妮讓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回擊了一下。
「你…」田妮有一種背後說人壞話,被當面拆穿的尷尬:「你…反正你打過我…那一巴掌我會記一輩子的。」
「我對你的好,你究竟還記得多少?我真的對你很不好嗎?」貝貝有時候想到這個問題還真是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