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你是誰?」田妮似乎是被貝貝給弄糊塗了,現在是一臉的困惑。
「死妮子!」貝貝笑了起來:「我不是小強啊,我是貝貝,你是怎麼回事啊?和我鬧著玩兒嗎?還有…你這樣抱著我,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啊…」
「你是貝貝?」田妮重複了一下,片刻之後噘起了嘴:「這個玩笑不好玩兒,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哦…」貝貝也被田妮給弄糊塗了,不過當他聽到醫院這兩個字的時候,確實感到頭上很痛,覺得自己是應該去一下。
「我們到底在哪兒?」貝貝被田妮扶起來之後終於看清了滿大街炸出的坑,不由得更加吃驚了,腳步都挪不動了。
「我們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啊?你昨天從德黑蘭坐飛機過來的。」田妮用一種很懷疑的目光看著貝貝,她一直在思考貝貝剛才醒過來時說的幾句話,似乎發現了有些不對,他好像不是在開玩笑,還有,他幹嘛叫自己死妮子?
「伊斯坦布爾?」貝貝非常震驚地站在了原地,一臉茫然的樣子。
「你…認為你現在應該在哪裡?」田妮終於問了一個她現在最該問的問題。
「我們兩個不是在實驗室嗎?我剛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個午睡,怎麼世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不會吧?是時空錯亂了?」貝貝把兩隻手臂攤開往上抬了抬,仍然是一臉的茫然。
「你…真的是貝貝?」田妮非常懷疑地看著貝貝的表情。
「小妮子!你幹嘛老問我是不是貝貝?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田妮似乎明白了過來,她鬆開了貝貝的手臂,然後退了兩步,遠遠地看著他。
「你怎麼了?」貝貝發現了田妮神情的異常,上前了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
「沒什麼。」田妮的心裡徹底亂了,原來他就是貝貝!難道是為了把自己騙回去,所以他不單去整了形還變了聲?這…也太過分了吧?回憶起聖誕夜的一幕,好像每個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就自己一個人蒙在鼓裡!那麼說來…之前在山上他對自己的關心和輕薄,豈不是全都故意的?
「你沒事吧?」貝貝輕輕碰了碰田妮的手臂。
「別碰我!」田妮很敏感地又閃開了兩步,她有種想自殺的衝動。
「你到底是怎麼了?」貝貝怔怔地看了看田妮,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然後又看了看周圍的世界,難道是自己午睡時在做惡夢?
「我們走吧。」半晌之後田妮攏了攏額前的頭髮,向貝貝走了過來,挽住了他的手臂。
「呵呵,這樣不太好吧?」貝貝被田妮這樣挽著感覺很有些怪怪的。
「你失憶了?」田妮停了下來,伸出衣袖幫貝貝把臉上的塵土擦了擦。
「失憶?」貝貝的腦袋疼了起來:「我失憶了?」
「嗯。」田妮沉思了一會兒又開口了:「你是不是認為我們還在實驗室裡?」
「是啊,張導上午的時候讓我們把那份udi材料的實驗數據報告整理出來,我和你正一起整理那些數據呢,後來我小睡了一會兒,然後就到這裡來了…」貝貝臉上是一臉的無奈,還有惡夢突然驚醒時才有的那種恐懼,當然田妮在身邊,讓他安心了不少。
「udi…」田妮很快就想了起來,她閉了閉眼睛,這個男人就是貝貝,基本可以確信無疑了,而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明顯都感覺到了,只是自己一直在迴避罷了,蒼天哪!
「你既然是貝貝,為什麼要假扮李強來欺騙我?」田妮不無憤怒地瞪著貝貝。
「我…我假扮誰?」貝貝對田妮突然的憤怒完全無法理解。
「你失憶了…」田妮很悲哀地搖了搖頭,不由得暗自神傷起來,現在質問他又有什麼意義?這個男人,難道自己一生都無法擺脫他了嗎?話說回來,剛才在發生爆炸的時候,他奮不顧身地撲在自己的身上,用他的身體為自己擋住了那些飛來的石塊,如果他不那麼做,被石塊砸中腦袋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我失憶了?」貝貝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至少眼前這個田妮和他印象中的田妮差別還是很大的。
「現在…距離你所說的udi材料報告的事情,已經過了一年多了。」田妮轉過了身,慢慢沿著大街向前走去,身邊不時響起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
「是嗎?現在是兩千零幾年了?」貝貝發現自己沒有做夢,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零八年一月份了,今年是奧運年…」田妮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我們的衛星現在正繞著月亮在轉圈。」
「你說的都是真的?」貝貝頭有些發暈,他意識模糊了一下,再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當貝貝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他的整個腦袋上再次纏上了厚厚的繃帶,就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他一睜開眼,就看到田妮紅紅的眼睛一直盯著他。
「小妮子,哭什麼呢?我又沒死。」貝貝想坐起來,一動就發現自己腦袋和臉上都很疼,輕叫了一聲之後,便沒再嘗試坐起來了。
「我是哭我自己命苦,你以為我哭你呢?」田妮憤憤地看著貝貝,在他昏迷過去的這些日子裡,她總有一種想掐死他然後自殺的衝動。
「我睡了多久了?」貝貝感到自己的身體很虛弱。
「差不多一個星期。」田妮怔怔地看著貝貝,顯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小妮子。」貝貝很認真地看著田妮喊了一聲。
「什麼事?」田妮的神情仍然懶懶的。
「我想問你,我是不是欠你很多斤大豆沒還啊?」
「什麼大豆?」田妮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呵呵,我是說你幹嘛老是苦著個臉,之前你可不是這樣子的啊。」貝貝說話的時候總覺得臉很疼,他不由得有些奇怪,自己那天好像沒有傷著臉吧?
「有嗎?」田妮微微搖晃了一下身體,仍然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著貝貝。
「對了,你說我失憶了,那…這一年多,學院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還有…張導她怎麼樣了?」貝貝基本上可以確認自己確實是失憶了,他現在對自己在這一年多失憶的時間裡都做過些什麼事情非常感興趣,當然最後一句問話卻是他現在最關心的。
「學院?」田妮楞了一下,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問張導?」
「啊…」貝貝不想這點小心思被她給猜出來。
「你是不是一直在暗戀她?」田妮臉上現出一種怪異的神色。
「又瞎說!」貝貝打死也不會在田妮面前承認這件事的:「我只是隨口問問…」
「你想問這一年多都發生了什麼事情?」田妮的腦子似乎很難得地轉了幾個圈。
「是啊。」貝貝希望田妮多說,他多聽,說話的時候臉疼確實很有些難受。
「這一年…我們相愛了。」田妮冷冷地看著貝貝,可惜他臉上纏了繃帶,不然她肯定很想看到他現在的表情。
「哦…」貝貝心中開始叫苦,怎麼和她相愛了?錯得太離譜了吧?
「我們還一起去了美國,在那裡領了結婚證。」田妮很惡意地挑了一部分內容說,她覺得自己並沒有撒謊。
「我們結婚了?」貝貝臉上一副臭臭的神情,還好田妮看不到。
「是啊。」田妮歎了口氣:「不過後來我們兩人感情不好,分開了。」
「啊?」貝貝惴惴不安地看著田妮,她那短短的幾句話,似乎包含了很多很多的內容。
「我騙你的,其實我們婚後感情一直很好。」田妮不知道為什麼,又反悔了,重新說了一遍。
「呵呵。」貝貝心中開始犯迷糊了,自己愛的明明是張導,怎麼和田妮結婚了呢?那張導後來怎麼樣了?真想知道啊!但是現在不太方便一直問田妮。
「我們一起到伊斯坦布爾遊玩,剛好遇上了恐怖襲擊,你為了救我,被石頭砸中了腦袋,結果失憶了。」田妮說完之後很心疼地看著貝貝,並輕輕抓住了他的手,過了一會兒她又有些後悔了,這些天,在貝貝一直昏睡的日子裡,她反覆在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就是離開他,還是繼續留在他身邊,這件事她始終無法決定。
還有就是貝貝背包裡的那幾塊硬盤,裡面究竟裝的是什麼東西?一回到意大利,田妮就把硬盤交給了張婕,張婕後來說上面什麼也沒查到,也不知道貝貝拼了命背那幾塊硬盤出來做什麼。
「是這樣啊?」貝貝什麼都不記得,只能由著田妮去說了,而且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導是我姐姐,這是我第三次告訴你了。」田妮知道貝貝心裡掛念著張婕,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提到這事兒,她心裡還是有些醋醋的。
「啊?」貝貝看起來非常吃驚。
「這是你第二次聽到後吃驚。」田妮無奈地搖了搖頭。
「哦…」貝貝心裡開始琢磨起來了,自己愛的人是張導,田妮原來是張婕的妹妹,肯定是自己在向張婕表白的進候,她把田妮推給了自己,說田妮是她妹妹,所以她當姐姐的不能奪她所愛云云…自己為了不讓心愛的人傷心,所以娶了田妮,唉…真是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想什麼呢?」田妮見貝貝陷入沉思之中,她當然不知道貝貝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自編自演了一出愛情悲喜劇出來。
「沒什麼…」貝貝掩飾了一下,靠!自己都和田妮結婚了?昏死!
「是不是聽說和我結婚了很不開心?」田妮欺負貝貝沒有記憶,所以想怎麼問就怎麼問,剛好可以看清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怎麼會呢?」貝貝乾笑了兩聲,他心裡在想自己是哪根筋出了毛病,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決定結婚了,張導,我美麗的張導,你現在嫁人了嗎?
「我姐姐…張導…晚些時候會過來看你的。」田妮心中越是吃醋,就越是要提一下,然後看貝貝的表現。
「哦…她也來土耳其了?」貝貝以為他還在伊斯坦布爾。
「我們現在在意大利的威尼斯,是姐姐派專機把你接過來的。」田妮面無表情地和貝貝解釋了一下。
「啊?威尼斯?」貝貝感覺自己就像在做夢,以前好像連省都沒出過,現在一會兒在伊斯坦布爾,一會兒又到了威尼斯,真是要昏死了!
「張導也在這裡?」貝貝迫不及待地追問了一句,他現在是多麼想見到他心中的女神啊!一想到張導,貝貝心中就湧出少男那種特有的酸酸澀澀的感覺,聲音也忍不住有些發顫。
「是啊,她手頭有些事情在忙,忙完了就會過來的。」田妮有些洩氣,從貝貝的語氣裡她顯然能聽出他對張導的期待,不過在一年多之前,他確實是這個樣子的,田妮清清楚楚地記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只要一提到張導,他就有些激動、魂不守舍。
「她老公從國外回來了嗎?」貝貝假裝不經意地又追問了一句,他哪裡知道田妮都是故意在試他?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的。」田妮笑了笑,心中的醋意更濃了,她很惡意地編了個謊:「回來了,兩人感情好著呢。」
「哦…」貝貝聽到這裡心裡似乎很有些難受,也不再作聲了。
「你睡吧,我出去轉轉。」田妮心中很有些煩悶,她起身離開了病房……
稍晚一些時候,張婕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了回來,看到田妮一個人泱泱不樂地坐在花園裡,便問了她一聲:「貝貝醒了嗎?」
「醒了。」田妮懶懶地回了一句:「你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念著你呢。」
「死妮子!怎麼和姐姐說話呢!」張婕有些尷尬地看著田妮,田妮丟了這麼一句話出來,張婕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你是他導師,他念著你不行啊?」田妮轉過了頭去,使勁用腳跺著地上的一株枯草,似乎那株枯草就是貝貝一樣。
「死妮子!我警告你,別拿姐姐開涮!」張婕伸出手使勁捏了捏田妮的腦袋。
「你幹嘛?」田妮一臉惱怒地瞪著張婕。
「走,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張婕知道可能就這種方式比較容易讓田妮接受一些了。
「算了,他這會兒只想見你,我去了惹人討厭。」田妮看著遠方的天空,輕輕地歎了口氣。
「走啦!」張婕使勁拉著田妮的手臂,想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不了,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坐坐。」田妮皺起了眉頭,自從知道了李強就是貝貝之後,她覺得有很多事情她都要重新思考一遍了,包括對未來的決定.這個男人,她根本無法從自己的生命中抹去,即使是和『李強』在一起的日子,雖然自己不肯承認,但滿腦子裡想到的裝的都是他.認真回憶起來,很多時候,她甚至把李強當成了他,而且本能地希望李強會是一個專一的貝貝,這些想法,想逃避都逃避不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是他。
那次在山上的小屋裡,當她感覺到自己即將被『李強』奪取的那一刻,內心極度的痛苦,也是因為想到了他,田妮回想到那一幕,很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為什麼他要這樣做?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好吧,你別一個人胡思亂想就行了,我和貝貝之間沒什麼,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談的最多的,就是你了。」張婕是個女人,她很瞭解田妮的心思,謊言對女人來說,有時候是最好的療傷藥,女人就像駝鳥,在不願面對某些事實或者危險的時候,寧願一頭扎進沙堆裡,只要看不到,就認為它沒發生。
「姐姐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哪有那麼想…」田妮聽到張婕的話有些心虛,貝貝和張婕之間的很多事情她只是懷疑而已,也許是真的錯怪了一直疼愛自己的姐姐。
「那就好。」張婕再次撫摸了一下田妮的腦袋,然後回到了別墅內。
當張婕突然出現在貝貝房門口時,貝貝的眼睛正向門邊看過去,四目相對的時候,貝貝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現在的張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美了好多倍,與他印象中的張導比起來似乎溫柔少了很多,卻多了很多的幹練,而且在眉宇間隱隱現出些憂鬱,看了之後讓貝貝有些心碎。
「張導…」貝貝怯怯地叫了一聲。
「貝貝。」張婕在貝貝床邊坐了下來:「感覺好些了嗎?頭還疼不疼?」
「不疼了。」聽到心目中的女神張婕關切的話語,貝貝感覺自己快樂得要飄起來了。
因為兩人之間的特殊關係,張婕本來在貝貝面前已經很隨便了,包括在後來的李強面前,都沒有隱藏自己對他的隨意,突然見到貝貝這種清澈如同處男般的眼神,讓她心中不由得一動,她當然記得一年多之前,貝貝正處在瘋狂暗戀自己的階段,現在被貝貝這樣的眼神看著,她不由得在心底泛起了久未曾有過的少女般的嬌羞,那種初戀一樣的酸澀。
兩人居然就這樣相互望著半晌都沒人開口說話,貝貝是被張婕現在的眼神給融化了,張婕是很少見地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這一年多的事情,你一件也不記得了?」最後還是張婕先回過神來,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貝貝如夢初醒一般趕緊應了一聲,他的心仍然『怦怦!』地亂跳著,就像個懷春的少男,要知道自從暗戀張導以來,她可從來沒有像這樣看著自己過。
張婕此刻心裡突然有了個怪怪的主意,一年多之前和貝貝在一起的時候,雖然知道他暗戀自己,但那時的自己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後來李華剛死了之後,慢慢對他有了一種奇妙的感情,偏偏他身邊已經是佳麗遍地了,而且最愛的人也已經不是自己,既然現在他又回到了那個瘋狂暗戀自己的時候,倒不如…嘿嘿。
調戲小處男的感覺肯定不錯…張婕一邊想著,一邊更加溫柔地看向了病床上的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