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懲罰傻根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鬆開傻根,笑著一哄而散,傻根爬起來之後,立刻跑到廚房打開水龍頭,把嘴對字水龍頭上大口灌著水,洗涮了好一會兒,直直過了五六分鐘,傻根才感覺嘴巴裡心恢復了感覺,舒服了很多。
他大吼一聲,從廚房裡拿了把刀,開始四處追逐眾水手,直把整條船弄得雞飛狗跳,貝貝此時早已躲回了船艙,這種懲罰遊戲是無聊的水手們的傳統項目,用以懲罰那些做了錯事的人。
一般情況下犯錯的水手會認賭伏輸,像今天傻根這樣不服氣拿刀尋仇的事倒是很少見,只不過大家瞭解傻根的性格,他拿刀只能是嚇唬一下大家而已。
到下午的時候,這件事就平息了,也沒有人再提了,眾水手對傻根的氣也出了,也不再對他另眼相看,又和他說笑起來。
又過了一天,船駛離了南海的海面,距離即將停靠的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愛莎集團雖然是一家在美國註冊的公司,但此時的『愛莎五號』懸掛的卻是巴拿馬的國旗。
巴拿馬共和國是中美洲一個只有七萬多平方公里、兩百萬人口的小國,它是通過註冊『第二船籍』和『離岸公司』業務而逐漸繁榮起來,目前國際海運船中的百分之二十都懸掛巴拿馬國旗。
註冊巴拿馬船籍的歷史緣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這種方式是為了排除戰爭對航海的影響,便於船舶在世界各國的海洋裡航行。
另外船東考慮到在境外造船、買船有較高的關稅,而懸掛巴拿馬國旗的船則可以減免,從而使巴拿馬船籍更加有了吸引力。
隨著巴拿馬相關法律的實施和註冊船籍手續的簡便,註冊巴拿馬船籍逐漸成了潮流。
貝貝中午按照慣例到餐廳吃飯,他進去後發現餐廳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廚師小德子嘴裡仍然在嘟囔著,而眾水手則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出什麼事了?」貝貝見問了問大副陳猛,因為上次一起執行過任務,貝貝現在和他已經比較熟了,被他們救回的薩基德一直呆在貨輪的秘艙裡,相比起這些導彈,薩基德對國際反恐組織來說,危險性甚至還要更高一些。
「船長,小德子說他昨晚準備的鹽水雞不見了,還有甜點也丟失了不少。」
「看來我們船上出現小偷了?不會還是傻根干的吧?」貝貝皺起了眉頭,雖然是小事,但船員們經常互相懷疑起來,就成了大事了。
「應該不是他,傻根昨晚在駕駛室值班,沒可能是他。」
「這麼說是另有其人了?看來我們中間某個水手懷孕了,需要多增加些營養。」貝貝調侃了一句,然後挨個把餐廳裡吃飯的水手打量了一遍。
眾水手都低下頭,生怕貝貝把自己盯上一樣。
小德子把飯盒放到了貝貝面前的桌子上,貝貝一邊吃一邊和眾水手隨意說了說:「從現在開始,偷吃這種事就算到此為止了,我沒心思追究這種小事情,但願大家也別因為肚子問題把我們最重要的事情給耽誤了。」
眾水手相互看了看,都不再說話了,在這些經常在大海中漂泊的人眼裡,偷吃是件小事情,但被抓確實是很丟臉的。
貝貝吃完飯回到船艙後又把小德子叫了過來:「小德子,你能確定食物是夜裡被偷走的嗎?」
「是的,船長,我總是在前一天晚上把第二天的用餐備料準備好放在冰箱裡,這兩天我在早晨的時候發現前一天準備的食物備料不是少了就是不見了。」
「以前發生過這種事嗎?」
「有過一兩次,像這樣連續發生倒是第一次。」
貝貝點了點頭,他思考了一會兒:「今晚你回船艙休息之前在廚房地板上撒些麵粉,我倒要看看我們船上是哪個小子懷孕了,需要補充營養。」
「好的,船長,你這個主意真妙!」小德子笑了起來。
之後的時間,貝貝和他的那些女生們聊著天,只是說他在跑船,並沒有告訴她們運送的是什麼貨,大家見貝貝這麼上進,雖然對他不能陪在身邊有些意見,倒也沒再真的和他計較什麼了,只是一再交待回去之後要陪陪自己之類的。
貝貝還有一些時間就去了薩基德所在的船艙,和他隨意地聊著天,兩人很有默契地避開了某些敏感的話題,不過薩基德知道了航線之後,也慢慢確信了貝貝並沒有害他之意,他只盼望著早日返回伊朗。
白天在無聊中過去了,船繼續在東南亞航行著,夜晚來臨,小德子像往常一樣在晚上十點前把廚房收拾停當,把第二天要吃的食物備料準備好,臨出門前他先到餐廳門口看了看,見外面沒人,於是把門關好,到廚房打開儲物櫃從袋子裡把做饅頭用的麵粉抓起一大把來到餐廳門口。
他計算了一個成年人所能跨步的最大極限,然後把麵粉細心地撒在門口,之後他關門離開了餐廳,像往常一樣沒有鎖門。
第二天早上,小德子早早來到餐廳,他一眼就看到在餐廳門外有一串腳印,令他驚奇是這是有五個腳趾的光腳腳印。
他把門推開,在門口他撒麵粉的地方那腳印更清楚了,小德子蹲下身子用手比劃了一下,然後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腳,他大吃了一驚,那腳印比他的腳整整小了一圈還多,他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小偷是個孩子。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小德子心裡一閃念,同時汗立刻就下來了,貨輪底艙下面可是有很多特殊貨物的,被人發現一切都完了,他知道這種事情得馬上向貝貝匯報才行。
小德子快速跑到船長室,他了敲敲門,聽貝貝喊他進去,便推門走了進去。
「小德子,小偷昨晚又光顧餐廳了?」貝貝已經起來了,剛從衛生間裡洗漱完畢出來。
「是,船長。」
「小偷留下腳印了嗎?」
「留下了,可是很奇怪,船長。」
「奇怪什麼?」
「小偷似乎不是我們的人。」
「什麼意思?」
「從腳印看似乎是個小孩留下的。」
「小孩?我們船上有小孩?」貝貝臉上頗有些驚訝。
「我不知道,可從腳印看絕不會是我們船上水手留下的,那腳印很小。」
「哦!」貝貝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帶我去看看!」
兩人來到餐廳門口。貝貝趴下身子,仔細看著那腳印,他眉目緊蹙,用手比劃了那腳印很久,最後做出了判斷:「這不是小孩的腳印,是女人留下的。」
「女人?」小德子更加吃驚了:「怎麼可能?船上怎麼可能有女人?」
貝貝的腦子全速運轉起來,漸漸有一個想法在他腦海裡浮現了出來,他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小德子,你把陳猛和漢斯找來。」
「好的,船長。」小德子說完就轉身出去找人去了。
很快陳猛和漢斯就趕了過來,貝貝讓小德子把餐廳門關好,四個人在餐桌旁坐定之後貝貝開口了:「陳猛、漢斯,有件事要告訴你們,這事很可怕。我們船上有了陌生人。」
「什麼?」陳猛、漢斯兩人也吃驚不小。
「今天早晨小德子在門口發現了這個人的腳印,我猜想這個人是個女人。」
陳猛、漢斯更吃驚了,兩人張大嘴巴呆坐在那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是白處長妻子依依的妹妹詩詩。」
「白處長妻子的妹妹?」陳猛認識白處長:「她怎麼會在船上?」
「在d連港口裝『騰飛iv型』導彈的那天上午,我不知道你們看到了沒有,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在岸上叫喊著要上船來,為此她還同白處長爭吵了起來,後來經我允許讓她上來了,她就是白處長的妻子依依的妹妹詩詩,後來在我的船艙我請這個小女孩吃了甜點,我記得那天中午的時候運送『騰飛iv型』導彈的車隊到了,我和白處長一同離開船艙去指揮裝船,而那個詩詩則留在我船艙裡。」
「晚上當我回船艙的時候詩詩就不見了,我當時以為她下船走了,為此我還專門問過白處長,他也認為詩詩在我們裝船的時候下船走了,所以我沒有再去留意這件事,但現在看來,這個小女孩並沒有離開我們的船,而是躲在我們船上某個地方。」
「那我們該怎麼辦?把她找出來?要不要向張總匯報一聲?」陳猛顯得有些緊張。
「不用匯報上去了,小女孩子貪玩,我們把她找出來,想辦法送回去就行了。」貝貝聽陳猛說要向張婕匯報,顯得有些不高興。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派水手四處去找她嗎?」漢斯也用生硬的z國話插了一句。
「在我們船上能夠藏人的地方不多,我們暫時不要告訴其他水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們四個人去找就可以了。」
「好的!」
四個男人離開了餐廳,然後在分頭在各個艙室尋找起來。
陳猛從第二層左側船舷開始找,他每到一個艙室門口就把門推開,然後進入四處察看,重點在艙室內的衣櫃和床下。
他快到走右船舷的時候,看到在走廊邊有個儲存雜物的儲物間,這個儲物間平時很少有人來,裡面堆放的幾乎全是廢物或者長久不用的東西。
陳猛把門推開,裡面很昏暗,艙壁上唯一的一個小窗戶也被雜物遮擋住了。陳猛伸手把電燈打開,儲物間立刻明亮了起來,陳猛掃視了一下周圍,沒見到什麼異常,當他要關門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在門口不遠處有麵包屑散落在地面上。
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他意識到這裡有人待過,於是陳猛伸手把電燈關掉,若無其事關上門走了出去,之後他來到船舷邊,喊了一聲下面一層的貝貝:「船長,船長。」
貝貝聽到陳猛的叫喊,而且看到陳猛在向他招手,於是順著扶梯爬了上去,陳猛給貝貝一個眼色,貝貝立刻明白了陳猛的發現,他們兩人走到儲物間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陳猛把燈重新打開,手指著地上的麵包屑,貝貝立刻明白了陳猛的意思,他環顧四周,發現有很多木頭箱子堆積在周圍,看來那個女孩一定就躲在這些大木頭箱子的後面。
「去把陽晨叫來。」貝貝知道陽晨是福建那邊的人,他應該聽得懂詩詩的話,陳猛明白貝貝的意思,立刻轉身出去了。
很快陽晨就走了過來,貝貝看了他一眼:「陽晨,你用閩南話大聲喊『詩詩,出來吧!不要躲藏了,我們知道你在這兒!』」
陽晨不太瞭解貝貝的意思,他很疑惑地看著貝貝,貝貝只好又重複了一遍,陽晨這才清了清嗓子大聲用閩南話喊了起來:「詩詩,出來吧!不要躲藏了,我們知道你在這兒!」
陽晨喊完之後沒有人回答。於是他又喊了一遍,但依然沒有人回答。
「陽晨,告訴她就說如果她出來我們不會把她怎樣的,但如果她不出來的話我們就把儲物間鎖上了,也就再也出不來了。」貝貝只好威脅一下那個女孩兒了。
「詩詩,你出來吧!我們不會把你怎樣的,但如果你不出來的話我們就把儲物間鎖上了,把你永遠關在這裡面了。」陽晨按貝貝的指示繼續喊著。
陽晨的話剛喊完沒多久,一個像老鼠爬行一樣的『沙沙』聲從箱子背後傳了出來,隨即一個非常柔弱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正如貝貝想的那樣,是他曾聽過的那個女孩兒的聲音,她說的話貝貝一句也聽不懂。
「她說什麼呢?」貝貝看向了陽晨。
「她說你必須答應她不把她趕下船,她說她想到美國去。」
到美國去?貝貝心中感到有些怪異,難道是因為詩詩看到這艘船是從美國來的?不管了,先哄她出來再說吧:「你告訴她,說沒問題。」
陽晨把貝貝的話說給了箱子背後的女孩,女孩聽完之後又說了一長串話。
「船長,她說你必須向媽祖發誓絕不食言,否則你將會掉到海裡去,而且她也會跳海。」
「好的,我向媽祖發誓,讓她出來吧!」貝貝從來不信迷信,對於別人讓他發誓之類的,都是信口拈來。
陽晨把話翻譯過去之後,箱子背後的女孩站了起來,她滿頭滿臉都是灰塵,衣服也髒得不成樣子了,但儘管如此,詩詩姣美的面容依然不能被遮蓋住,她天真而美麗的眼睛所透射出的自然淳樸還是十分的動人。
「陽晨,幫她一把,把她拉過來。」貝貝吩咐了一聲,陽晨上前,爬上了一個大木箱,然後踩到木箱上,蹲下身伸手把詩詩拉了起來。
貝貝冷著眼看了看站在地上垂頭喪氣的詩詩:「陽晨,你帶詩詩去洗洗,給她換身衣服,然後帶她到我的船艙來。」
「船長,我沒有什麼衣服可以給她換的啊。」陽晨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你幫她去找一些乾淨的水手衣服吧,現在是特殊時期,只能這樣將就一下了。」
陽晨帶詩詩走了之後,貝貝和陳猛一起出了儲物間,他們出門後找到漢斯、小德子,讓兩人不要再找了,說人已經找到。
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陽晨帶著詩詩來到貝貝的船艙,除貝貝外陳猛和漢斯也在這裡,詩詩此時穿著寬大的水手襯衫和褲子,因為袖管和褲管太長都捲了起來。
她剛洗過的烏黑頭髮散落開來,濕漉漉粘結在一起像一條條長長的細繩一樣,進屋之後一直低著頭坐在椅子上,一副犯了錯的小學生模樣。
貝貝、陳猛和漢斯相互對視了一下,感覺對這次的任務來說,眼前這個女孩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貝貝隨後在陽晨的幫助下,從詩詩嘴裡問出了這女孩的想法,她說她一直嚮往到美國去,她小時候聽孤兒院的人說她唯一的一個叔叔可能在美國,所以她一直想去找自己在世上那個唯一的親人,但是白處長一直都把這件事往後推,好像根本沒想要幫她一樣。
這次『愛莎五號』從美國來,她認為是一個機會。貝貝沉思了半晌,不能說這個女孩的想法有什麼問題,但他知道在美國,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要找到詩詩所謂的親人實在太渺茫了。
再說貝貝根本就沒想要帶這個女孩去美國,他在問完詩詩後讓漢斯為詩詩準備一個單人房間,然後通知船上水手不要去打擾這個女孩。
最後他聯絡上了白處長,告訴他詩詩偷偷上了』愛莎五號』,想要偷渡到美國去。
白處長回話說詩詩確實一直有這個想法,他和依依希望貝貝下次回z國的時候把詩詩帶回來,白處長對詩詩的幼稚行為給貝貝造成的麻煩表示了歉意。
貝貝回電說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將於本月內返回國內,他會保證詩詩的安全,直到她返回d連為止。白處長向貝貝表示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