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什麼事了?」貝貝猛地把自己從小怡的身體裡抽了出來,身下的小怡張開了眼睛,有些茫然而困惑地看著貝貝。
「她的車子被人裝了…」露露哭了出來:「我接到消息正在往那裡趕。」
「在什麼地方?」貝貝的血一下子湧向了腦門,他迅速把衣服穿了起來。
「貝貝你…」躺在床上的小怡有些怨恨地看著貝貝,她並不知道究竟是誰出了事,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知道的就是貝貝在她極需要的時候,抽身而去,等她坐起身的時候,貝貝已經衝出了房間。
小怡在床邊縮成了一團,片刻之後,她憤怒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扯起床單和枕頭向地上扔去。
出事的地方在長江大橋的引橋上,荷槍實彈的軍隊士兵已經把周圍一公里範圍戒嚴了起來,路上設置起了路障,圍觀的人比較多,貝貝的車子無法靠近,只好停下車子步行硬擠開人群來到路障邊,卻被那些全副武裝的士兵給攔了下來,不管和他們說什麼,都無法通過,貝貝很焦急地撥打著露露的電話,但是一直占線。
路障外人們的議論聲不時地傳入貝貝的耳朵,好像是說在引橋上突然有三輛車一起爆炸了,似乎還是汽油,車上的人被炸爛的碎肢全燒成了焦炭,中間那輛越野車被炸飛到幾米高的高空,然後又摔下了十幾米高的引橋,順便砸死了一名路人。
現場消防車,救護車不時地拉響著裂人心肺的警笛聲,隔離區外的人群越圍越多,因為無法瞭解到事情的真相,貝貝整個人完全懵了,半晌之後他想起了阮市長的電話,反覆撥打之後,也只是占線。
就在這時候,貝貝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露露打過來的:「貝貝你在哪兒?」
在露露的幫助下,貝貝終於得以進入隔離區,引橋上下,到處都是一隊隊的士兵,這場面就像是戰爭時期,又像是世界末日。
因為出事的人是小霞,貝貝說不上自己現在的感覺,心慌?恐懼?傷心?憤怒?什麼感覺都沒有,他這會兒有點像個無魂無魄的人,被露露拉到哪兒算哪兒。
幾輛軍車停住的地方又是一道戒嚴線,從這裡遠遠看過去,可以看到引橋下小霞的那輛越野車已完成燒成了糊黑色,輪子都燒得只剩變形的骨架,車身因為由特殊材料製成,並沒有被燒成一般車子燃燒後的殘骸狀,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怪異,最駭人的,是車子邊的兩具屍體,上面蒙著白布。
「小霞…」
見到那輛熟悉而陌生的越野車,貝貝喃喃低語了一聲,這一幕讓他似乎有些傻了,露露拉著發呆的貝貝來到了一輛軍車附近,有兩個高大而魁梧的男人一直站在軍車前看著爆炸的現場,其中一個一看就是個軍人,另一個貝貝看側影感覺有些眼熟,但記不清是什麼地方見到的。
貝貝聽不清露露和幾名警衛說了什麼,不過她的聲音可能吸引了那兩名男子的注意,他們一起向這邊看了過來,然後向貝貝和露露走了過來。
「貝貝?」那名貝貝有些眼熟的男人向貝貝打了聲招呼,他手上的雪茄似乎一直在顫抖,臉色非常陰沉,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顯然是哭過。
「錢總…小姐她…」露露膽顫心驚地問了一句。
聽露露這麼一叫,貝貝突然想了起來,這男子他的確見過,和張導一起去上海開會的時候,送手機給他的那個男人,當時他的確自稱姓錢。
「小霞在車上嗎?」
貝貝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他的身上開始發冷,上下牙齒開始打顫。
「不知道…要等鑒定的結果出來…你能告訴我是誰幹的嗎?」錢總逼視著貝貝,聲音裡充滿了悲憤。
貝貝的神情很有些木然,最近新華夏確實惹了些事,但還沒到這個地步吧?在小霞的車子上安裝?目的是什麼?報復新華夏嗎?不太可能吧?
貝貝直到聽到錢總的話以後,才隱隱意識到,他可能永遠失去小霞了,失去了那個一直輕聲喊他『哥』,一直深愛著他的人,那個在夜晚總想依偎在他懷中的天使。
貝貝的腦袋不由得又是一陣眩暈,露露和那兩個男人都沒注意到他的異常,直到貝貝『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些警衛才連忙跑過來把他扶了起來。
「小霞…」貝貝渾身有些發軟,警衛和露露一起把他扶到軍車邊靠住了:「她說要我在霞光等她的…」
「之前她去了市政府,是市委王書記把她叫去的。」錢總低著頭,聲音顫抖得很厲害,他有些咬牙切齒:「不管是誰下的毒手,都最好別讓我查出來…」
另外那名軍人輕輕拍了拍錢總的肩膀:「哥你放心,小霞不會有事的,如果她真出了什麼事,我這個軍區司令算是白幹了,什麼人竟然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
「請問二位…哪位是李春夏李叔叔?」片刻之後,貝貝清醒了過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如果小霞不在車子裡,那兩具屍體中沒有她…首要的任務是找出她現在在哪兒,如果她在車子裡,那麼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才行,當然他心中更希望是前者。
「我就是。」正在和那軍人低低說著話的錢總回過了頭來。
原來是他!貝貝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是在美國小霞的別墅裡,當時小霞在言語中是把他當成了她的親生父親,想來霞光這些年也一直是他在幕後操縱指揮的吧?原來是一個自己曾經認識的人。
「能告訴我你們現在調查的進展情況嗎?」貝貝推開露露走了過去,他的身體雖仍有些發顫,但拳頭已經可以握緊了,如果說這世間只有一個人可以讓貝貝不顧一切,玉石俱焚全力一擊,那麼這個人只可能是小霞,如果小霞死了,貝貝也不準備一個人活下去。
「只有一個電話,小霞在回霞光的路上接到的電話。」李春夏把電話號碼報給了貝貝:「一個在街邊電話亭打的電話,通話時間十幾分鐘,這麼長的電話,而且是街頭打出來的,應該是小霞的熟人,電話打完不久,車子就出了事。」
「還有…」李春夏想繼續說下去,被李春秋的眼神阻止了。
「嗯,還有…你自己這兩天也小心一些。」李春夏看了李春秋一眼,改口說了句不怎麼重要的話。
「我可以去看看車子嗎?」貝貝指了指遠處越野車的殘骸和那兩具屍體。
「快點,我們馬上就要開始清運了,交通必須盡快恢復。」李春秋對貝貝的態度有些不耐煩。
貝貝沒吱聲,快速向車子的殘骸跑了過去,露露也跟在他身後一起跑了過去。
車門已經被工作人員打開了,在車子邊並排放著兩個擔架,兩具焦糊的屍體躺在上面,用白布蓋著,貝貝剛跑過去,就有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把兩個擔架抬進了旁邊軍車的後車廂中。
貝貝根本沒有勇氣去看那兩具屍體,他知道看了之後只能讓自己的精神崩潰,在鑒定結果出來之前,他絕不會相信那些焦糊的屍體和他美麗的小霞之間會有任何聯繫。
車子裡面也燒得一塌糊塗,刺鼻的氣味根本還沒有散去,不多時,一輛工程車走了過來,貝貝和露露被推了開來,眼睜睜地看著工程車把小霞越野車的殘骸吊入了後車廂中。
「貝貝,你沒事兒吧?」在這一切完成之後,露露輕輕抱住了渾身顫抖的貝貝。
「我沒事。」貝貝深深吸了口氣,冬天到了,天好冷。
軍車和士兵全部散去,引橋上下已經處理乾淨,甚至連一些很輕微的痕跡都被擦除了,議論紛紛的人群也因為冬夜的寒冷而逐漸散去,王朝軍、賀可等人帶著各路兄弟趕了過來。
「老大,節哀順變…」王朝軍走上前一步,低低地勸了一句。
「節什麼哀?」貝貝反問了一句,目光有些呆滯:「我妹妹又沒死…」
底下的那些兄弟唉聲歎氣了一陣,沒有人再開口講話了。
「老朱呢?」貝貝巡視了一下過來的人,留在總部這邊的基本上都來了,就只老朱沒過來。
「他可能是酒喝多了吧。」王朝軍解釋了一下,其實他也不知道朱巡更去了哪裡。
貝貝的腦子似乎停頓了半天,朱巡更不在,他有點不太清楚這一切該從何入手:「王朝軍,你和耗子跟進一下…小霞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賀可…你瞭解一下這個電話…是什麼人打的…」
「其他人…」貝貝的似乎又有些思維短路:「其他人去尋找小霞的下落,從各種渠道…夜總會、酒吧、賭場…不管她在哪兒,都務必給我找出來,找不到,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李總…」王朝軍欲言又止,貝貝的最後一道命令顯然屬於精神失常一類的。
「想違抗命令嗎!?」貝貝大吼了一聲:「行動!全體行動起來!!」
「貝貝,人死不能復生…你…」露露流著淚勸告了貝貝一聲。
貝貝從王朝軍的車子座位下隱秘處拉出了一把砍刀,重重地砍向了身邊的一個水泥墩子:「誰再說小霞死了,別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