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手拖曳著那條沉重的鐵鏈,想看看它到底連接著什麼東西,但鎖鏈又重又長,隔幾米有時一個鐵坨子,一扯之下,竟是沒有拖動分毫。
這時shir1ey楊在後面點了一根拉住,燭光姜不禁盡頭的暗道照亮了一篇,眾人見蠟燭沒有異狀,紛紛摘下防毒面具,地底陰冷的空氣,頓時讓人頭腦清醒了不少。
胖子摔得不輕,一屁股坐倒在牆根裡,再也不想走動了,孫九爺和ど妹子也累得夠戧,同樣是上氣不接下氣,就地坐下連吁帶喘。
我心想:「這些人真是烏合之眾,沒半點倒斗摸金的模樣,與那些胡同串子組成的西單縱隊差不多,暗道裡吉凶未卜,哪能說停就停?」但看他們確實是體力透支過度了,爺只好讓大火在此稍作喘息。
我問shir1ey楊,九死驚陵甲已經撕開了棺材山底部的欞星殿,料來周圍也都是這種情況,這座深埋地底的棺材山還能存在多久?
shir1ey楊說,「我估計不出。驚陵銅甲隨時斗可能絞碎山體,到時必然玉石俱焚,這場毀滅性的災難,也許下一秒鐘就會生,也許還要拖上一兩個小時,但留給咱們的時間一定是不會太多了。」
孫九爺似乎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根本不關心如何逃出棺材山,忽然開口問我們,「你們有沒有看清楚,從地仙屍體裡鑽出來的究竟是什麼?」
當時在墓室中生地裂,封師古被驚陵甲吸盡了血髓腦漿,但在地底火光熄滅之前,眾人親眼看見從封師古口中鑽出一個黑影,似乎滿身都是霉變的屍毛,具體的樣子卻沒有看清。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東西不懼水火,在吸血刮髓的九死驚陵甲銅刺穿身的情況下,依然可以行動,除了大羅金仙,誰能在刀山火海中毫無損?難不成是封師古的真元出竅,當真化為仙人了?
ど妹兒和孫九爺對此深信不疑,我和胖子雖然不相信,但連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出來,只有shir1ey楊沒有表態。
我們這五個人裡,就屬shir1ey楊和孫九爺學問最高,可偏偏這兩個人一個是有神論者,另一個滿腦子家傳的迷信思想,事到如今,我只好(由)著shir1ey楊和孫九爺盡量客觀的分析地仙村裡的情況,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仙。
孫九爺歎了口氣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凡事沒有絕對。封師古的屍體遇火不焚,被那麼多銅刺釘住後依然能動,金木水火土一類的物理生剋現象,在它身上已經完全失去作用了,這說明什麼?這只能說明它是(跳)出了五行之屬的屍仙。」
shir1ey楊卻有著不同的見解,「世界上肯定是有神存在,哪怕只是存在於精神信仰中,至於屍仙是否存在……我想所謂屍仙,可能只是古代人對某些自然現象的描述,明代雖然距今只有幾百年,但當時世間仍然盛行燒丹煉藥,以求長生不死,或許觀山太保在棺材山現了一些特殊的東西,可以讓人死後不腐不僵,被現代人稱為屍仙。舉個例子來說,就好比古代人眼中的天狗吃月亮,被現代人稱為月食,然而不分古今,當時的人們都自認為掌握了這一天文現象的奧秘,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其實即使是以當代科學展日新月異的度,對宇宙和世界深入的探索也是非常渺小的。」
孫九爺聽罷點頭說,「屍仙的存在,也許正如楊小姐所言,是類似於古代人眼中天狗吃月亮的神秘現象,但咱們至今也不瞭解真相,更有可能永遠也解不開古屍成仙的謎團了。而且由於封師古的所作所為,這些東西如今確實出現在了棺材山裡,倘若屍仙逃出這地底世界,會造成多大的危害也不好說。總之咱們還得想辦法,趕在山崩地裂之前,把它徹底除掉。」
胖子插口說,「既然那老地主頭子已經修煉的水火不侵了,咱還能有什麼招?總不能一人一口把他嚼碎了吃了吧?依胖爺所見,這活不是咱們不想幹,而是實在幹不了,不如隨便卷點明器,趁著腿腳還能動喚,撤開丫子跑返出去才是正路。」
孫九爺冷哼一聲說,「王胖子你還在做夢?九死驚陵甲的厲害你又不是沒瞧見,我先前反覆說過了,只要這座棺材山依完,咱們連具囫圇屍都留不下,竟然還指望逃命?不如聽我一句勸-人的一生,活的有沒有價值,不在於他生命的長短,而是取決於他這一生做過什麼……」
不能孫九爺說完,胖子就惱了起來,罵道,「放你封家老祖宗的狗臭屁,那老地主投資封師古燒都燒不化,你有種自己下去跟他拿板磚猜到單練,別他媽拽著大伙給你墊背。反正胖爺是死活也得逃出去,咱是光榮的無產階級,死也不能死在棺材山給地主當陪葬品。」
ど妹兒看胖子和孫九爺快要掐起來,趕緊勸阻,但她哪勸得住這兩位,shir1ey楊見狀趕緊在身後推了我一把,我剛才正在考慮如何克服眼下面臨的種種困境,經她提醒,立即回過神來對眾人說,「又都歇過勁來了是不是?都別練嘴皮子了,先聽我說,我看棺材山裡生的事情,已經遠遠出了咱們事先的預想,盤古脈中的地形比迷宮還複雜,到目前為止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逃出地仙村,至於想除掉古墓中的屍仙,更是有心無力。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這條暗道裡,多半藏著封師古不可告人的秘密,大伙先在這喘口氣,然後再沿著這條暗道走下去,看看能否找到脫身之策。」
我終於將眾人說服,這種處境別無他策,誰也想不出什麼高招,可以說目前我們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也只有這條暗道,是最後一條行動路線,究竟是生路還是死路,要先押上五條人命才能知道結果。
原地愁乾著急於事無補,俗話說的好,「要吃辣子栽辣秧,想吃鯉魚走長江」,要想逃出生天,也許只有挖掘處棺材山所埋藏的真正秘密。可時間一分一秒的不斷流逝,九死驚陵甲緊緊箍住山體,塌方和地震不斷生,我們稍微歇了幾分鐘,就不得不匆匆起身,繼續沿著地仙的暗道往最深處探尋。
這段暗道的地形並不規則,有的地方開闊,有的地方狹窄,我們順著地上鋪設的鐵鏈,向前摸索著走出了十幾步,現地上又橫臥著一具屍體。這具死屍十分奇怪,看起來生前應該十個瘦骨嶙峋的老者,臉上披頭散,身著的衣衫破爛不堪,幾近半裸,裸露的胸膛上一條條肋骨都突顯出來。
因為棺材山是條藏風納水的靈脈,所以地仙村的死者皆是面容如生,全部死者的皮肉容貌都還保存完好,絕不會形成乾屍。而暗道中的這具屍體,不僅被鎖在粗重的鐵鏈上,而且乾癟枯瘦,猶如惡鬼一般,手腳皆被鐐銬鎖住,不出我先前所料,應該是個被關押在密道裡的囚徒。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部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記錄片,片子裡有幾個鏡頭是被德國納粹關押在集中營裡的猶太人,都是瘦的皮包骨頭,可以說那情形十足的觸目驚心,甚至讓人難以想像——人類可以因為長期缺乏營養食物而瘦成那副模樣,看到眼前這具囚犯的屍體,就讓我想起了戰爭記錄片裡的那一幕。
不過為什麼地仙封師古,竟會用如此沉重的刑具,來鎖住這樣一個枯瘦的老者?這個關押在地仙村裡的囚徒會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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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向是見怪不怪,看了兩眼便說道,「這種事,連沒看過福爾摩斯的人都能分析出來,肯定是反對封師古的人,結果都遭了那老地主頭子的黑手,鎖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活活餓死了。」
shir1ey楊和孫教授都說不像,看那囚犯的屍身上,衣服的樣子非常古怪,不像是明代百姓的穿著,也不像地仙村裡觀山太保的詭異裝束,被如此秘密的關押在暗道裡,絕不會是普通人,但是關於囚徒屍體的身份,根本無從判斷。
眾人滿腹狐疑往前走了幾步,赫然是間寬闊的洞室,石室中的鐵索鐐銬更多,鐵鏈上還拷著上百具狼藉的死屍,老少婦孺都有,全部是骨瘦如柴,而且有不少屍斷肢缺足,死狀淒慘難言。室內更有幾尊青銅巨獸森嚴陳列,大部門的屍骸,都被牢牢鎖在其中一尊高大古老的銅龜周圍。
我如墜五里雲霧,棺材山地仙村怎麼會有這麼個地方?既不像用活人殉葬的墓室,又不像普通關押囚犯的地牢,但這間密室已經是地仙暗道的盡頭,只有來路的一個出口,前面再也五路可行。
其餘幾個人也都覺茫然失措,眼下只能推測出一點,這些被關押在地仙村古墓的囚徒,不會是普通的奴隸和罪犯。shir1ey楊眼明心細,她很快現在所有死者的身體上,都有一個酷似烏羊的紋身。屍骸中有一位蒼髯老者,看那頭鬍鬚和服色,身份顯得與眾不同,我上前一翻,果然在屍體的衣襟內現了一些字跡。
孫九爺奇道,「還是與烏羊王的傳說有關?這是不是說明,這些囚徒不是地仙村的人,他們也許都是巫楚時代的遺民,為什麼會被封師古抓來關在此地?」說著話,他便迫不及待的躋身過來,觀看那些寫在殘破衣襟上的字跡。
我點了支蠟燭照亮,眾人定睛細辨那片自己,確實符合孫九爺的猜測,原來這些密室中的屍骸,原本都是棺材峽中一支古老的遺族,世世代代守護著棺材山的秘密。封師古建造地仙村古墓時,在棺材山遇到了這些巫者的後裔,曾殺了他們許多人,後來得知這批人掌握著巫邪時代的占星演卦之術,便將他們秘密關押,日以繼夜的施以酷刑折磨,逼著他們為地仙演卦推象。
由於深藏地底的棺材山,是巫邪時期的祭死之地,埋了無數裝有死者屍器的小棺材,年深日久,陰氣沉積之下,竟在腐屍殘骨裡生出屍丹。凡是死後藏了屍丹一同下葬之人,即使入棺時腐爛僵化,埋在土中百年之後,也會漸漸變得和活人一樣,於是巫者就從土中掘出古屍,以顯靈異之能。
但是後來現,那些死而不化的屍體一旦出土,就會引大規模的瘟疫,因其死亡的人畜不計其數,當時巫風也從此衰落。所以在烏羊王死後,棺材山便被視為禁地,平時在當地人口中,連相關一個字都不敢輕易提及。
封師古在盜烏羊王古墓之時,現早已沒了腦袋的烏羊王竟然鮮活如生,便動了邪念,知道山裡有條盤古神脈,就打算借此度練成仙。他認為此前生的事情,那是由於古人不明究竟,不能善用,反遭其害,於是窮盡所能修造地仙村古墓。
但是封師古十個疑心很重的人,為求萬無一失,便強逼著那些巫者的後裔為其推演象數。封氏祖先是在棺材峽盜掘懸棺跡,盜出了許多載有星相異術的龍骨,也從中得了一些推算占驗的本事,可都是後天所學,許多奧秘指出不得傳授,畢竟不如烏羊王遺民掌握的精妙廣博。
古代占星觀象,不一定是直接仰望星辰,更準確的辦法是借助銅器龜甲占卜,因為古人認為龜殼紋路就是天星徵兆的直接反應,現代科學雖然達,但對人類精神領域的探索,反而不如古代人的理解來的直觀,對於許多古老的語言和啟示的精準難以理解,其實那正式占星演卦的玄妙所在。
地仙封師古從陝西盜掘了幾件西周古銅器,都是推演占星的銅獸,暗中藏在地仙村古墓的密室中,並將這些囚徒關在裡面。開始那些巫者還不肯觸犯祖宗留下的禁忌,但後來吃不消嚴刑拷打,加上封師古不斷殺人相逼,只好為其推算。
得出的天啟是,九死驚陵甲會逐漸吞噬棺材山,而在有盜墓者進入古墓倒斗的時候,地仙的棺木享會遭刀山火海諸劫。自古以來,傳說凡是成仙者必須要經歷若干劫數,隨後成了屍仙的封師古,將在地仙村毀滅之時,帶著全部殉葬者,跟隨那些盜墓者一同逃出棺材山,然後這時尚便會是屍山血海,在天兆星法中稱此為「破山出殺」之象。
這些烏羊王的遺民,生前都很清楚在封師古入葬之時,他們都會被殺掉滅口,在臨刑前,有許多人都在衣襟中藏留了血書,出了很多極其惡毒的詛咒,死後變為厲鬼也要前來復仇。
我們接連翻看了幾具屍骸留下的詛咒和遺書,越看越是心驚肉跳,這些死者死於幾百年前地仙下葬之時,他們利用西周古銅器占卜象數,所得結果,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能否應驗,但我們五個人卻無不清楚,這些幽深微妙的天機肯定是真的,而且就實實在在的生在我們身上。如果屍仙出山是命中注定要生的,那我們就是促成此時的一個重要環節,而且無論我們做什麼,該生的都必然會生,人類在早已注定的命運面前,如同螻蟻般毫無抗爭的餘地。
我雖從不信命,可結*進山以來的種種遭遇,再看到這些血跡斑斑,幾百年前便已寫下的自己,一切事情無不暗暗吻合,真如被當頭潑了一盆雪水,從頭頂涼到了腳心,有種在劫難逃的不詳預感。難道人生在世,無論一飲一食,還是一言一行,都是早已注定的?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孫九爺更是早有這種預感,如今見已是鐵板釘釘了,拿腦袋撞牆的心都有了,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揪住我的胳膊說,「不會!絕對不會生!千萬不能讓屍仙出山,。我有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要你們現在……都死掉,命中注定的事情便能由此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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