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歸於塵土,一切消散殆盡之後,沉靜或許就是最大的悲哀。
李濤不知道眼角的淚水是凌恆義留下的感傷,還是自己動了惻隱之心。等到三人想起忽然出現的凌學志時,他也在不覺間悄悄的離去。
緩緩從地爬起來的凌迦南在這個暖冬的清晨失去了三個親人。鄧宇浩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能表示安慰,但看到凌迦南漠然離去的背影時,鄧宇浩才知道這個男人選擇了承受。
「宇浩,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李濤和司馬早就商量好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因為這必定會有一番搏鬥,而鄧宇浩是幾人中唯一一個沒有靈力的人,當然也不能期望他會在這個時候像以前一樣爆。
知道兩位朋有心瞞著自己是為自己考慮,但鄧宇浩心裡難免還是有些不平,或許是出於報復,鄧宇浩也沒有將秦唯的事情告訴兩人。很奇怪,鄧宇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到「報復」二字。
一番談論之後,三人終於把凌家人的身世知道得七七八八。鄧宇浩和李濤心裡有著同樣的疑惑,就是凌家人的祖先是如何從鬼魂不經投胎直接變成活人的?
「萬物初始,所有的東西都是以靈力的方式存在,不分你我彼此,傳說開天闢地之後,因為有了太陽,靈力才演化成全新的世界,萬物才得以分類,但不論差異有多大,所有的東西都是存在聯繫的,相傳在這個世間就有許多連接萬物本源的寶物,得到其中一樣,便能轉生為世任何一樣東西,我想凌家人就是在麒麟山找到了那樣東西。」司馬說道。
「真不明白,他為什還要轉世為人,要是我得到這樣的東西,寧願做一塊立在山頂的石頭。」李濤的話頗有閒人風範。
「一字曰『貪』,人世間的誘惑會使得善良之心變得貪婪醜惡。」司馬說道這些道家理論,李濤更是一個勁的點頭。
雖然不懂什麼大道理,但鄧宇浩還是立刻反駁道。
「貪,也不一定就是不好的,你們道家不是常將凡是都有陰陽兩面嗎?沒有貪就沒有世間醜惡,就沒有所有罪孽的根源,但我問你,如果世沒有醜惡與罪孽,那又何以談起善良與正義呢?世界的大德大意不正是相對醜惡而言嗎?
鄧宇浩聊聊幾句話便說得司馬和李濤啞口無言,想不到平日裡萬事不通,市儈懶散的他竟能說出這樣的道理來。司馬想到,要是爺爺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強拉著鄧宇浩入道修行,但他總覺得鄧宇浩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有一個不同的地方,可又說不出那是什麼。
「哈哈,算了,剛才都是胡扯瞎掰,我們還是快點想辦法救凌學志,對了司馬,剛才凌學志的魂魄怎麼會忽然出現呢?」鄧宇浩又回到往日的樣子。
司馬聽到凌學志的名字才從神遊太虛中回來,說道:「我想他的魂魄一定就在附近,他與『鎖魂玉相容多年,想必是它一直領著凌學志的魂魄,剛才凌學志忽然現身事實十分危險,因為他越在陽間出現,魂魄的靈力消散得就越快,我們救他的希望也就更加渺茫。」
「這下糟了,現在唯一知道凌家人和『奪命石』關係的人都已經消失了,我們要怎麼才能知道當初是怎麼回事呢?如果實在不行,我還是把『鎖魂玉;摘下來。」李濤說道。
鄧宇浩和司馬立刻攔住他,好說歹說李濤才暫時作罷。
「我忽然想起來,剛才殺掉盧美姚的是誰?那陣靈力我從來沒有見過,出奇的兇猛,簡直是我見過最強的一次。」司馬說道。
鄧宇浩沒有說話,他想哪天再和秦唯單獨對話,知道她跟自己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三人走回客廳的時候,凌迦南正和父親交談,老人家的神情顯得不可致信,凌迦南則是一邊說,一邊用手揉著眼睛。老爺子對於凌迦南所說的事情顯得十分平靜,最後還輕輕的拍著兒子的肩膀。
看到凌家兩位長者悲傷的樣子,鄧宇浩決定一定要找出救凌學志的方法,而秦唯一定知道。
……………………
夜,夜夜得那麼衝動。
鄧宇浩雙腳站在別墅頂端的邊,承受著夜晚冷風的洗禮,一不注意,便會從四層高的樓頂摔下來的樣子。
犀利的涼風越猛烈的吹來,卻是將鄧宇浩望天台裡面吹去。頂住那股拉住自己的力量,鄧宇浩依舊站在原地。
「如果想死,我會成全你的。」
聽到這個聲音,鄧宇浩高興的翹起嘴角,他想起秦唯說過她是來保護自己,那不就是說只要自己遇到危險,她就會出現嗎?周圍沒有危險的話,那自己就來創造一個。決意已定的鄧宇浩打算秦唯再不出現的話,自己就縱身跳下去,看她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鄧宇浩從邊跳回天台裡面,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我想告訴你,救活那個人對你以後沒有好處。」秦唯說道,她的身影依舊時隱時現。
「只要你告訴我就行了,說真的,當我求你。」鄧宇浩說道。
「不敢。」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鄧宇浩看到秦唯的表情竟是一種虔誠,「凌家自修道以後,生活與常人無異,直到晚清時期,凌家第十五代後人迷戀了一個女人,她和凌學志母親一樣,都是鬼王生前的僕人,它們帶著鬼王最後的元神,利用『奪命石』和凌家人的特殊體質,想讓鬼王重生,並能在陰陽兩界自由來去。」
「為什麼它們非要用『奪命石』呢?」
「它們也是利用附身在生人的身獲得暫時逗留陽間的能力,以前司馬雲峰沒有給凌家造出全陰之地的時候,她們每個都會定時到某些地方補充陰氣,而它們與鬼王元神結合後所生下來的小孩並不一定就是鬼王,如果生下的是鬼王的話,就一定會同時生下一個凌家的小孩,所以需要『奪命石』的詛咒讓生下來的小孩相互殘殺,這樣,只要可以逃脫『奪命石』詛咒的小孩就一定是鬼王轉生。」
「你是說司馬的父親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司馬廣行的父親司馬雲峰是玄界高人,他自然會算出其中玄機,只是他也知道這些都是所謂的天意,所以只是在暗中調理了凌家的風水,你不要小看這座別墅,其中擺設陳列都是按六十四掛中的卦象而做,強行去掉了污濁之氣,又將陰氣困在裡面,使得凌家人不用遭受每年三次的現形之痛。這個人,將來……」秦唯說道這裡便停住。
「我還想知道『奪命石』是如何對凌家人下咒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告訴你,要想讓『奪命石』再對凌家人下咒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什麼?」
「『奪命石』要與某人接下詛咒,必須先吃掉那人的兩個兒子,而且必須是雙胞胎,現在凌家連一個小孩都沒有,『奪命石』是不會感興趣的。」
秦唯的話打碎了鄧宇浩最後的希望,這就意味著李濤和凌學志之間一定會有一個死掉,而鬼王凌恆義是絕不會看著弟弟死去,所以現在有危險的其實是李濤。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鄧宇浩絕望的說道。
秦唯轉身,鄧宇浩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到她說:「你真的想救那個人?」
鄧宇浩聽出秦唯的意思,立刻前說道:「你還有辦法嗎?」
「鄧宇浩,我再說一次,救了他們你將來會後悔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就算真的是那樣的結局,我現在也要救他們。」鄧宇浩說道。
「好,這是你的意思,那我就告訴你一個方法。」秦唯轉身說道:「還記得你們曾經得到過一塊紅色的水晶薄片嗎?」
鄧宇浩想起司馬說過那是「七捨」之一的「紅血」,便點頭稱是。
「李濤之所以需要『鎖魂玉』,是因為他鬼王的靈力和『鎖魂玉』結合後有保護肉身的能力,根本還是李濤所受的傷太重,無法治癒,所以他只要離開那樣寶物肉身就會血盡而死,『紅血』火烈,乃是天魔之血的精華,只要李濤服下它,若是兩者相生相符,那他渾身便會流淌天魔之血,傷勢也會不治而愈。」
鄧宇浩一聽,大喜的跳起來,說道:「這樣的話,李濤就可以摘下『鎖魂玉』,而凌學志的魂魄也可以再次與其結合,回到世。」
「你高興得太早了,司馬廣行當初將『紅血』帶回了青雲山,離這裡有數百里的路程,而你們只有最後三天的時間。」
聽秦唯說完,鄧宇浩又是感到不妙,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說完,鄧宇浩便準備去找司馬他們商量。
看到鄧宇浩轉身的影子,秦唯心中說道:「男人都是這個樣子,利用完了就不會回頭。」
眼中竟是恆久不化的恨意。
「秦唯……我要是再想見你該怎麼辦?」
鄧宇浩回頭笑著說道。
那笑聲融化了秦唯臉的僵硬,一個鬼魂竟然變得神色慌張,感到自己有些不對,她即刻消失在鄧宇浩眼前。
沒有時間再想什麼,鄧宇浩趕緊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