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重返此地,她不會知道,柳家還有一個後人,柳玉滿之子柳清揚。
「姑娘不必防我,雖說柳家敗了。但這附近三百餘畝的田地還是柳家祖業,這些年一直由柳二夫人蘇氏照料。清揚少爺在十年前就失蹤了,至今音信全無。」老奶奶頓了頓,在雪音的眼中,她看到不信任與疑惑,繼續說道:「小婦人夫家姓柳,娘家姓古,我們世代受柳家護佑,姑娘不必擔心老婦人。若想見柳二夫人,我可以領你去。自從清揚少爺失蹤之後,她就住在南邊的尼姑庵裡。」
「多謝老奶奶關心。」雪音轉身緩緩離開柳家宅地,敗垣之中,時不時地奔出一隻老鼠,微風拂過,枯草搖擺,訴說這裡曾經的溫馨。
「三年多前,也曾有個女子來這裡。住了幾日就離開,剛巧那幾日柳二夫人回了娘家,」
三年多前,會是清影表姐嗎?
雪音快奔幾步:「老奶奶請留步!」
老婦人止住腳步。
「那女子長什麼模樣?」
老婦人沉思道:「人長得清瘦白淨,一雙眼睛很大,模樣倒是很水靈,和你一樣站在這兒就呆,她在這兒抹淚偷哭。」
是清影表姐,她回到了宅地,也想將當年的案子查個明白。
「清影姐姐……」她情不自jin地呼喚著逝去清影的名字,淚水蓄在眼眶裡,腦海中掠過一個清秀少女的模樣,「太可惜,你還未找出真相就被人毒害。」她一定是現了什麼吧?才會被人殺了滅口。
待她從沉吟中回來,老婦人已經走了很遠,寂靜的荒野中唯留下她一人。清影是因為即將找出真相而被害,那麼自己會因為尋找真相而引人注目嗎?老婦人的話可信麼?
夜深了,她獨自坐在客棧中,看燭火搖曳,要不要去見蘇妍?
思量再三之後,她換了夜行衣,很快來到尼姑庵前,縱身一躍進入庵中。
已經四更天了,按照以往她對尼姑庵佈局的瞭解,蘇妍屬於待修行,應該住在香客房中。尋到香客房,一間又一間地止息細聽,確定房中有無人。
她今兒易成了秋痕的模樣,靜靜地站在蘇妍的床前。
「誰?」蘇妍從睡夢中驚醒,看到床前站著一個倩影,蚊絲不動。
雪音道:「二夫人別怕,我是李秋痕。」
蘇妍沉思片刻,道:「你是李嬸的小女兒?」她yu起身去尋蠟燭,卻被雪音止住。
可以肯定這個女人確實是柳二夫人蘇妍,只有生活在柳家的人才知道李秋痕是奶娘的女兒,而且她也調查過清影奶娘的事,那時候柳家人都叫她李嬸。
「聽說夫人身子不好,就不要起床了。藉著外面的月光,我們談話更方便些。此次回江南,我是為調查十七年前的柳家滅門案而來。三年多前,清影姑娘說她已經查出了眉目,我還未等到她說出更多的話,她就……」
蘇妍身子顫,道:「你說清影她……她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已經三年多了,是大運二年冬天逝去的。那時候如意郡主還活著,郡主得知清影姑娘是她的表姐萬分悲痛,將清影姑娘進行厚葬。」
「清影……她也死了,真是好人命不長……」下半句是「壞**千年」,蘇妍苦笑著,想到柳家的諸多不幸,老天真的沒有開眼嗎?連大哥大嫂的女兒也奪走了。
「夫人,明日秋痕就要離開去京城了,你有什麼吩咐麼?」
蘇妍聲調很低,不難聽出她內心的痛苦與無助:「當年清影來後,曾留下一隻木盒。後來清揚回來帶走了木盒。臨走的時候,說是要為柳家報仇雪恨。十年了,他就只回來過一次……嗚——我可憐的清揚。」
「夫人,秋痕從未見過少爺,我如何才能認出他?」
蘇妍從懷中掏出半塊玉珮道:「這是當年玉滿贈與我的訂情信物——鴛鴦掛佩。十年前,清揚離家出走,將它一分為二。另外半塊便在他的身上。」
「夫人放心,倘若少爺真在京師,我一定找到他。」接過玉珮,從懷中摸出母親當年留下的一隻玉鐲,「這是清影姑娘要我交與夫人的。她說,這本是柳家祖傳之物,理應讓夫人保管。另外這二千兩銀票,請夫人收下。我聽說,柳家被燒之後,夫人是守著柳家祖上留下的那三百畝薄田過日,無居身之所,常年居住在娘家與庵堂之中。夫人可用銀票建座宅院,待少爺回來也有家的感覺。」
蘇妍,一個小家碧玉,娘家本就不寬裕,父兄都是私塾先生,母親與嫂嫂是靠做豆腐為生。這樣勉強餬口的普通人家,又如何助她重建柳家宅院。那一場大火奪走了柳家人的性命,火後便有人6續拿出各絲綢店舖房契、地契說店舖早已轉賣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