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間,焱夢心中回想著昨晚繚繞在自己腦中的種種,步履緩慢地朝著另一側夢綾地房間走了過去。
走到門前,焱夢停住了腳步,對著房門,緩緩地探出了手。
「究竟該不該敲呢……」看著逐漸靠向房門的手,焱夢突然地遲疑了下,心中開始猶豫不決起來:「……是敲……還是不敲……值還是不值……麼?」
微微地低下頭,焱夢神色黯然,不知自己若是敲了門,之後該怎樣面對夢綾;儘管認識時間不長,但焱夢知道,夢綾那翩若天仙的身影已經深深地印進了自己的腦海中,然而事實卻像一道天塹般,橫亙在心裡,輕而易舉地隔斷了自己似乎若隱若現的想法。
「她是公主……也許是迫不得已……」焱夢苦笑了下,心中不斷地為夢綾找著借口開脫,希望夢綾並不是真的欺騙自己……至少,接近自己並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出身血焰的原因……
「……這個,應該算是自己欺騙自己吧……」無奈地搖搖頭,焱夢略微地遲疑了下,便欲伸手敲門,然而腦中卻兀地想起了自己在白虎塔地牢中,夢綾似乎對自己說過些什麼,當即頓了下,手浮在半空,努力地回憶著當時的場景。
「當時……夢綾似乎說過,不該欺騙我……」焱夢一皺眉,仔細地想了想,自己當時因為體內鬥氣翻騰,並未注意夢綾的話的含義,但當時幾句話倒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此時回想起來,焱夢心中不禁更加迷茫起來:「……這樣的話,夢綾似乎道過歉了,我是不是不應該這樣記仇?是不是應該問問她接近我的原因?我……」
突然之間,焱夢覺得自己心中產生了一股想要找夢綾問個明白的衝動,試探下夢綾心中究竟是怎樣的想法,究竟是單純地為了自己身後的血焰,還是……
「但願……不是單純的為了血焰……可是,夢綾真的喜歡我嗎……」
撓撓頭,焱夢只覺自己想問卻又害怕的心情繚繞在心頭,心中不知不覺地煩躁了起來。
「吱呀——」
一聲微弱的聲響,房門緩緩地打開了,從屋中走出的夢綾見到門口站著的焱夢,兀地一驚,輕呼道:「啊,焱夢公子!」
輕柔的聲音將焱夢從思緒中拉回,回過神,焱夢就看見自己眼前的夢綾面上纏著一片水藍色的面紗,眉宇間似乎凝著點點的愁緒,正有些吃驚地看著自己。
「啊,夢,夢綾,你,你早!」
見夢綾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焱夢一愣,微微地向後退了兩步,一時不知該怎樣面對才好,只是有些呆地看著夢綾,上下打量了起來。
只見夢綾一頭如綢般地黑自然地順在腦後,兩側分別有一綹長長的絲垂在頰側,輕輕地搭在了肩前,柳眉上,一排顯得輕柔的黑淡淡地遮住了額頭,與面上蘭紗配在一起,隨顯得朦朧,但也映襯出了一副絕世的容顏,恍如雲中月,霧中花,高貴美麗而難近。秀頸之下,一身水藍色的長裙恰到好處地裹住了嬌軀,恍如碧水映蓮般,優雅而華美,渾然而天成。
「夢,夢綾,你真美……」
看了半晌,焱夢只覺腦中空空,不知不覺地喃喃讚了句。
「嗯,謝謝焱夢公子。」
夢綾玉面上浮起一點紅暈,微微地點了點頭,眉宇間似乎多了一分欣喜。
「師,師傅讓我們去塔前吃早飯……」
焱夢似乎忘記了晚上的煩躁的心緒般,愣愣地看著夢綾,腦中就剩下了了眼前的人兒……還有雁絕塵撂給自己的一句話。
「嗯,焱夢公子,」夢綾微笑地點點頭,接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微微地向前抬起了右手:
「焱夢公子……夢綾並不熟悉這裡,您能帶夢綾去嗎?」
「我……」
焱夢愣了下,看著夢綾的動作,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衝動,就想拉起玉手,和佳人一起走下去;然而,那種卻又想起了那個不和諧的聲音:
「……假的……騙人的……」
焱夢心中一凜,臉色變了變,心中一股煩躁的情緒再度浮起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吧。」
焱夢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冷了下來。一咬牙,轉過身,焱夢迅地朝著樓梯的方向跑了過去,一瞬間消失在了夢綾眼前。
「焱夢公子……」
看著焱夢迅離開的背影,夢綾兀地一愣,一種失望的感覺瞬間瀰漫心頭;身體有些僵硬地將手放下來,聯想到昨日焱夢與霧飛談話後對自己的態度,夢綾心中一聲明白了幾分。
「焱夢公子……您,生氣了嗎……夢綾,夢綾真的不願這樣……」
夢綾低頭喃喃地自言自語著,眼中已是有了些許霧氣,視線開始緩緩地模糊了起來。
「……既然,焱夢公子您不願理會夢綾……那麼,夢綾在此也是毫無意義……」
搖搖下唇,夢綾心中瞬間做了個決定,眼中,滴滴清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向後退了一步,夢綾回到房間中,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
走出白虎塔,來到塔前,焱夢抬頭望去,就看雁絕塵正負手而立,站在塔前的空地上,靜靜地等著自。
「師傅,我來了。」
走到雁絕塵身前,焱夢微微一躬身,恭敬地道。
「……怎麼就你自己,那小姑娘呢?」
雁絕塵靜站在原地,動也未動,聲音平靜地問道。
焱夢咬了咬牙,心中一陣煩悶,卻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微微地歎了口氣,敷衍道:「……應該,馬上就來吧,我已經叫了。」
雁絕塵緩緩回過身,有些疑惑地看著焱夢,不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焱夢的態度會這樣地改變;不解地看著焱夢,雁絕塵疑聲道:「怎麼,小子,態度怎麼突然變了這麼多,你和那小姑娘不是很關係很好麼?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她騙我……」
焱夢撇過頭,艱難地吐了幾個字,隨後搖搖頭,面帶焦慮地看著雁絕塵道:「……師傅您能不能不要問了?我不想說,更不想去想!」
雁絕塵微微皺眉,聯想起自己在牢中聽夢綾說過的話,在想想昨日焱夢出來前後的變化,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
微微地笑了笑,雁絕塵搖搖頭,歎氣道:「唉,我說你這小子啊,怎麼一點風度都沒有?雖然我並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大體也能明白個幾分……」
說著,雁絕塵有些好笑地看著焱夢,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像是回憶什麼一般,微微地搖了搖頭,繼續道:「……這種事情,我並不想多說,只是這世間世事紛紛種種,很難說些什麼對與錯,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場,便有著不同的理解,所以,有些事情倒不用太過在意……但處事為人,必要有『情』『義』二字長存於心。」
接著,雁絕塵轉過身,看著焱夢,嚴肅地道:「……有些人,有些事,常常是不得已而為之,非心所願,這些人做違心的事情時,也是承受著難忍的痛苦,所以,小子,若從『義』來說,你當應助人一臂之力,以解對方之困,而不是現在這樣因為被欺騙而心懷怨恨;而從『情』來說,既然你喜歡那小姑娘,又怎麼因為這種事情而對她冷言冷語,不再理睬?你的心意,究竟如何?若是喜歡,用心相對即可,何必這樣紛紛自擾,反倒弄得兩人都不愉快?」
「我……」
聽的雁絕塵一番話,焱夢緩緩抬起頭,目光中帶著幾分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雁絕塵,但卻沒有了方纔的焦慮感。
「那,我應該怎麼辦,師傅……」
抬著頭,焱夢喃喃地問道。
「坐下來,和小姑娘細細地談談,你會明白的。」
雁絕塵微笑地看著焱,有些語重心長地道。
焱夢點點頭,雖然心中並不怎麼明白雁絕塵方纔的一番話,但感覺卻是很有道理,自己的確是應該去和夢綾仔細地談談,問清夢綾接近自己的原因,問清夢綾的目的,還有……夢綾的心意……
「我這就去!」
心中已經決定,焱夢朝著雁絕塵用力地點了點頭,迅地轉過了身,便欲朝著白虎塔方向跑去。
然而,剛剛轉過身,焱夢卻突然地停了下來。
因為,焱夢看見,夢綾那柔美的倩影依然出現在了塔門處,正緩緩地朝著自己方向走來。
「夢,夢綾……」
焱夢有些驚惶失措地看著夢綾,頭腦中頓時又變的空空如也起來。
徑直地走到焱夢二人身前,夢綾先是微微躬身,對著二人恭敬地行了個禮,隨後面向了雁絕塵,聲音平靜地道:
「前輩,夢綾離開帝國已有些時日,突然想念起父皇來,故請前輩允許夢綾離開此地,回到冰月城。」
「什麼!」
聽完夢綾地請求,焱夢頓時一驚,不禁失聲道:「夢綾你要離開!為什麼要走?」
夢綾轉頭看向焱夢,眼神中透露著點點的哀怨,眼中亮盈盈的,似乎隱隱有了些霧氣:
「焱夢公子……夢綾,不想呆在這裡了……不想欺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