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奇獸
花弄影銀槍一抖一招長蛇吐信,向他雙眼刺來,大漢又大大咧咧的伸手去捉她的槍桿,誰知這本是虛招,銀槍已奔他的腹部而來,大漢變勢極快。更新快另一隻手將銀槍磕了出去,花弄影覺得手臂一麻銀槍險些脫手飛出,心中吃驚,「大漢臂力實在太大,硬碰硬難免吃虧。」
想罷已打定主意,飛身而起,銀槍從大漢的頭頂向下刺來,大漢沉穩有餘,靈活不足,只得向前跨出一大步,堪堪躲過這一槍,花弄影得理不饒人,一槍快似一槍,槍槍都從大漢身體的死角刺過去,這下大漢狼狽之極,一來由於他托大被花弄影佔得先機,再者他的身體笨拙,轉動確實不夠靈便。頓時險象環生,身已被劃出幾道口子,鮮血直流。
他嘴裡罵道:「小娘們,我對你手下留情,你卻如此狠毒。」找到一個空隙,連滾帶爬的回到本陣,喘了幾口粗氣,吐了一口口水,說道:「他娘的,好險。」從小嘍囉手中接過大錘,一路揮舞著奔花弄影而來,大錘在他手中混若無物,風聲呼呼,將他的身體保護得沒有一絲漏洞,這下花弄影可吃了大虧,苦於無處下手。
被大漢逼到一個死角,只得冒險將銀槍向他刺去,只聽「噹」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銀槍被砸彎並飛到幾丈開外的地方,掛在樹再也沒落下來。
花弄影的虎口也被震裂,血液滴答著落到地面。大漢笑道:「怎麼樣知道俺的厲害了。」「轟」的一聲將大錘扔到一邊,伸出大手向她的臉抓來,花弄影雙手疼痛難忍,無奈之下只得勉強應付,幸好身體靈活,一時不至於吃大虧,大漢一拳砸來,花弄影向後一躲,大漢手臂前展,手掌猛的張開,在她的臉摸了一下,說道:「皮滑肉嫩,不錯。」花弄影步步後退,大漢招招緊逼。大漢的拳頭越來越猛,拳風帶得周圍的樹木為之晃動不已。
齊劍峰緊緊的摟住樹幹,樹幹傳來的力道震得他骨頭都要散架子了,只得咬緊牙,硬撐.大漢又是一拳揮出,齊劍峰半個身子麻木,實在把持不住,心想:」糟糕!」啪嚓一聲落在地面,摔得險些背過氣去,邊慢慢的坐起身來,邊思量對策.這下突變卻使場的人吃了一驚,大漢停下手來,只見樹下坐著一個小乞丐,正在揉著摔痛的胳膊,衣衫襤褸,僅能覆體,定是躲在樹被自己的拳風震了下來。
花弄影嬌喘連連,生平第一次經歷此般惡鬥。大漢又揮拳向花弄影砸來,齊劍峰忽覺嗓子癢,可能是剛落下來時有塵土吸了進去,不禁輕輕咳嗽一聲.
大漢卻陡然停了下來,直直的盯著他,罵道:「娘的,小乞丐,咳嗽什麼?大爺先收拾了你。」
齊劍峰心想:」這個傢伙蠻不講理,怎麼辦?」「你啞巴了嗎?」大漢罵道,並向他走了過去。
齊劍峰急中生智,用手向左前方一指,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幾百米處山崖的一塊巨石翻滾而下,地面為之劇震,接著喀喀幾聲響過又壓折了幾棵大樹,總算停了下來。
這下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大漢停下腳步,心道:「這招隔空移物確是厲害,幸虧不是奔著我來的,否則非變成肉餅不可。」但轉念又一想,如果他真有那樣的神通也不會摔得那樣慘。一時舉棋不定。
花弄影見小乞丐面色黝黑,面有膽怯之色,比自己也大不了兩歲,一點也不像會絕世武功的樣子。
齊劍峰又懶懶的向右面一指,一根巨木撞了出來,直飛出幾十米才轟然落地。這下大漢一點也不敢懷疑,定是真人不露相,對方來了這麼厲害的幫手今天無論如何也佔不到便宜了,一揮手帶著嘍囉轉身離開,邊走邊說道:「他娘的,小乞丐,老子今天饒你一命,別讓我郝彪再遇到你,否則老子非剝了你的皮不可。」說罷如飛般急逃而去。
花弄影又看了小乞丐一眼,見他兀自揉著胳膊,便不再理會他,轉身招來絕塵飛身馬,僕人們一瘸一點的跟在後面趕回花家莊。
林子裡又恢復了平靜,齊劍峰見人已走光,才站起身來,從破衣袖中取出一把做工粗糙,卻又勁道十足的小弩,心中懊悔不已,花好幾天時間準備的捕獸機關,輕易的便浪費掉了,竟連一根獸毛都沒碰掉,弩箭也已用光,救了人家,人家卻連個謝字都沒有,真真得不嘗失。
原來大石和巨木都是他事先準備好的捕獸陷阱。
他偶爾到附近村子裡討些殘羹冷飯填飽肚皮,無事便捕鳥打獵,竟練得一手百百中的神弩絕技。
看來獵是打不成了,最令他傷心的是跟隨他五六年的褲子又多了兩個洞,風嗖嗖的吹進來,半個臀部露在外面確實不雅,他急中生智,將衣的破布撕下來一條纏在破損處,扭了扭腰,效果居然不錯。
五臟廟內又隆隆做響,他只好摘了幾個野果胡亂的吃了下去,飢餓感稍減,順著小路向山外走去。
天空藍得令人心醉,白雲悠悠飄過,更像一朵朵巨大的棉花糖,他想起小時候父母牽著自己的小手,去買棉花糖,至今他仍認為那是天地間最好的美味。如今父母早已故去,只留下自己孤零零的四處流浪,不禁心頭一陣酸楚。
清風徐過,赤水河面泛起輕輕的漣漪,「啪」的一聲一條銀白色的魚兒跳躍而出,瞬間又落入河內,只留下一圈圈的圓暈向四周擴散開來。他眼前一亮,好像聞到了烤魚濃郁的香氣,傷感早被拋到九宵雲外。
他忙不迭的將縫衣針煨成鉤狀,又折下一根長長的柳枝,綁絲線,一根簡易的魚桿便做成了。又翻了大片草皮,總算捉到一條肥大的蚯蚓。
他靜靜的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將魚鉤甩入水中,他彷彿看到一條條魚兒正在爭先恐後的向他游來,然後變成一條條香噴噴的烤魚。半個時辰過去了,這些可惡的魚兒好像在捉弄他似的,一群群的在他的魚鉤旁邊吐,竟沒有一條肯吃他的肥蚯蚓。
青草的香味陣陣飄來,蟲聲朗朗,藍天白雲的倒影隨波蕩漾,這絕對是難得的美景,但對於一個飢腸轆轆的人來說什麼也不如一頓飽餐來得更實在。他已沒有耐心和這些狡猾的魚兒鬥下去。
忽然一陣強烈的煩惡感湧心頭,似乎有千百隻小蟲在一口一口的啃食著他的五臟,更有的順著他的脖頸爬入頭腦之中,頓時頭痛欲裂,他如重傷的野獸一般嘶叫著在地面翻滾,好像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卻一句也聽不清,他雙目如血般赤紅。
不知為何這種感覺最近生得越來越頻繁,他忍無可忍,一個跟頭跳入赤水河中。淡紅色的河水將他淹沒,一股清涼傳遍他的四肢百駭,他的心漸漸平和下來。
他緩緩的將頭探出水面,大口呼吸著略帶水腥味的空氣。
不遠處的蒿草輕微抖動,一隻小獸從中探出頭來,見沒有動靜便邁動雙腿,快的向前跑去。它身體細長,一對小眼睛機警的向周圍探視著。小乞丐認識這是一隻黃鼠狼,在他居住的破道觀裡便經常能夠看到,它們以老鼠為食,自從它們出現以後就再也聽不到討厭的吱吱聲,覺也睡得塌實了許多。令他稱奇的是這只黃鼠狼竟然全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與其叫它黃鼠狼還不如叫它白鼠狼更為貼切,更奇的是它不像其它同類那樣爬行,而是人立而走!
齊劍峰童心大做,悄悄的爬岸來,也顧不得弄乾衣服,偷偷的跟在白鼠狼身後。它沿著赤水河向前跑出四五里路後,來到一大片麥地前,當下時節麥子剛剛抽穗,碧油油的麥地直達遠方的山腳下。它努力伸長身體向四周窺探一翻,便徑直鑽入麥田之中。
齊劍峰好生失望,這下很難再找到它了。他又不甘心,伏下身子順著壟間向裡望去,又趕忙將頭縮了回來。原來白鼠狼正站在不遠處,將雙爪交叉在胸前,如禱告狀,半晌,極利落的掰下一片既長又綠的麥葉,並將它牢牢的圍在腰間。他曾聽說過這種小獸最善修行之道,又能迷得人如顛似狂。但此舉卻是為何?他著實摸不著頭腦。
白鼠狼從麥田出來,又向北跑去,半個時辰後,一座高大的門樓出現在面前,寫「花家莊」三個大字,原來花家人為了防止盜賊劫掠,在莊子周圍築起圍牆,並安排莊丁輪流巡邏,戒備森嚴。
城門口四名莊丁警惕的注視著過往的行人,其實莊中人交往頻繁,彼此熟悉,他們監察的是陌生人。花弄影回莊後將遭遇向花重訴說一遍,花重見她毫無損,心感慶幸,也不免埋怨她幾句,並加派人手,增強戒備。
白鼠狼穿過門樓,大搖大擺的向莊中走去,令人稱奇的是光天化日之下,一隻白鼠狼招搖過市,街人來人往,卻無一人感到驚奇。齊劍峰摸了摸腦門,並未燒,心道:「難道是中了邪不成?」
他偶而也來此乞討,莊丁並未難為他,放他進莊。
白鼠狼似乎對這裡的路徑十分熟悉,走街過巷,來到莊中央的一座大宅前,稍做停留便從門側的狗洞鑽了進去,只聽得院內陡然響起幾聲狗叫,便再無聲息。
朱紅色的宅門足有一丈多高,緊緊關閉著,右側角門敞開,旁邊的坐椅,兩名家丁正在懶洋洋的曬著太陽。齊劍峰知道這裡便是莊主花重的府邸,白鼠狼到這裡來又是所為何事?
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舒服極了,老三微閉二目,驀然覺得臉一熱,睜開眼睛,用手一摸,卻不知是哪只不長眼的鳥將屎拉在他的臉,他站去來罵道:「他娘的連你也欺負我!。」
可是早已鳥飛渺渺,不知是誰幹的了。忽然看見一個小乞兒站在門口望著院子呆。便大聲喊道:「喂,小乞丐,看什麼?該不是想偷東西。」
齊劍峰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剛才看到一隻肥犬緊緊的追著一隻老鼠跑到院子裡去了。」
老三叫道:「哪裡來的肥犬,小子,快滾開,否則老子不客氣了。」
旁邊的老劉笑得前仰後合,邊笑邊說道:「老三,這個小花子在罵你是看門狗。」
老三這才明白過來,揮起拳頭向小乞丐衝來,齊劍峰撒腿就跑,老三緊追不捨,邊跑邊罵道:「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跑!」無耐身體過於肥碩,剛跑不遠,氣不接下氣的扶著牆一陣狂喘,再想追時小花子早已失去蹤影,他恨恨的罵道:「小子,算你跑得快,讓我抓住你非拿你去餵狗不可。」說罷,又回到門口去繼續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