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中央的命令如何應對?」相比起劉雲峰等人此時的意氣風發,貴州督軍劉顯世此時愁白了頭。袁世凱命令劉顯世攻打雲南。但貴州地瘠人稀,比起雲南還要窮上很多,就算現在雲南軍大部在外,也並非黔軍招惹得起的。何況滇軍中有不少人都是蔡鍔,唐繼堯的舊部。真打起來,劉顯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向著自己。
「不管那麼多了,把王文華幾個團長,督軍署參謀都叫過來,一起商量一下,該怎麼辦?」劉顯世終於拿定主意,此時貴州局勢詭異。再不做下決斷,恐怕不止在袁世凱那邊討不了好,而且黔省的反袁勢力耐性耗盡之後,也會拿他開刀。
「現在國內反袁氣勢一日甚過一ri,皇帝雖然聲譽受損,但北洋軍依然強大,非我等正面可以對抗,我以為,黔省不應過早表態,靜觀局勢發展,若護**發展形勢迅猛,則宣佈起兵討袁。」劉顯世的弟弟劉顯潛首先出聲道。他自然是代劉顯世說話,否則以劉顯世的地位,當眾提出來被否決,面子上就不怎麼好看了。
戴戡起身道,「巡按使考慮得有理,但應考慮一下貴州此時的實情,各地反袁聲勢高漲,北洋軍雖強,畢竟山高皇帝遠,以貴州的地形,北洋軍想打進貴州來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可反袁勢力就在眼皮子底下,稍有不甚,大禍至矣。況且蔡將軍領兵攻城伐地,不足三日,便取了敘州,斃俘敵軍數千。若黔省能呼應,出一支兵出松坎,攻打綦*江。使在川北洋軍首尾不能相顧,川中局勢可定。」
「不錯,蔡將軍抵達昆明之前有言,對瀘州戰事已有安排,眼下北洋軍的心腹之患是蔡將軍,蔡且軍領數千之眾尚且敢打四川,我們如何不敢起兵?」王伯群是劉顯世的外甥,戴戡曾任貴州巡按使,兩人影響的人足以讓劉顯世為之側目。
可劉顯世原本就想隔岸觀火,見戴戡,王伯群兩人極力主張起兵反袁,一時間仍然猶豫不決。原本這次會議是想讓眾人達成一致,靜觀其變,沒想到戴戡,王伯群等人會趁機逼宮。
主戰的有,主張暫時不動的也有。雙方爭論不休的時候,王伯群的弟弟王文華騰身站了起來道,「有什麼好爭論不休的,我看袁項城想當皇帝是想瘋了,現在可不止是松坡將軍反對,就連他手裡的心腹大將段祺瑞,馮國璋也不贊成,張勳是出了名的忠厚,只服清朝皇帝。有松坡將軍作主力,咱們側擊綦*江,我看這場仗有得打。我志與民國同命,舅氏不謂然,請以第一團兵變電告běijing,我自馳往助蔡。事敗,滅家亡身,一人獨任;事成,則歸功舅氏!」
「大帥,如今貴州省局勢日趨嚴重,如果大帥不反袁,反袁的勢力可就把槍口調到了大帥身上。」熊其勳也勸道,「卑職看不如就起兵吧,川軍與中央軍互不統署,指揮不一,再加上北洋軍內部也是爾虞我詐,咱們雖然兵少,以松坡將軍之能,又齊心,也並非毫勝算。」
顯世,劉顯潛兩兄弟臉色頓時變了變,他們可以不在乎那些文官的意見,就算他們反袁意志再堅定,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可王文華,熊其勳是實權的領兵團長。貴州兵少,團長就那麼幾個。可以說在此時的貴州軍界,團長擁有相當的話語權,王文華是鐵了心要反袁,熊其勳顯然也站到了護**一邊,若此時他不猶豫不決,這個督軍位置可就真的保不住了。「好,既然大家意見一致,咱們便起兵,反了他袁項城!」
劉顯世同意反袁,王伯群,戴戡等人大喜,立即開始議定討袁策略,最終決定電請袁世凱迅速接濟軍晌,以固軍心。兩日之後,30萬軍費到手,貴州督軍署立即公開發電,宣佈武裝討袁。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貴州這邊的動靜很傳到了納溪劉存厚的耳裡。為了催促蔡鍔盡趕來,襲取瀘州,劉存厚暫時法直接聯繫上蔡鍔,便發電到貴州,想通過劉顯世跟蔡鍔取得聯絡。本來在蔡鍔起兵初,劉存厚便秘密與川中諸將暗中來往,想策動周駿,鍾體道等實權將領反袁。
周駿等人剛開始與劉存厚來往商議,不過聽到曹錕親率大軍入川的消息,便感到北洋實力雄厚,這次護國運動恐怕會跟當年的葵丑之役一樣迅速敗北。鑒於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周駿選擇把劉存厚意欲投靠護**的消息告訴給了四川督軍陳宦。陳宦收到周駿的告密還有些猶豫不決,但劉存厚催促蔡鍔的電報卻被截獲,使得陳宦確定劉存厚必反。
「來人,電令馮玉祥,扣壓所有送往第二師的軍械補給。」
正好此時鄧漢祥聽到了陳宦的下令,一見左右沒有其他偏向北洋派的軍官,便幾步上前道,「二公,劉積之此刻並未造反,你將他的軍火扣下,是速其反。曹仲三總司令尚在途中,倘劉積之乘時作亂,川南大局恐不可收拾!再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現在局勢撲朔迷離,誰勝誰負尚未可知呢。」
陳宦皺了皺眉,他做人圓滑比,再加上本來就和蔡鍔有舊,也覺得不宜把事情做得太絕,雖然明知鄧漢祥在幫護**說話,也沒有故意點破,於是虎著一張臉道,「把軍火給劉積之放行,你敢擔保他不反?」
「自然會反,不過曹仲珊攜勁旅入川,到時候自然由曹仲珊去收拾他,若是咱們卡劉積之的脖子太緊,到時候豈不是三下五除二便被曹仲珊給解決了。」鄧漢祥知道陳宦有些貪權,一語點中了陳宦的要害。
他正為曹錕入川發愁,認為是對自己地位的威脅。頭腦中念頭飛一轉,把軍火放行,一來可示惠於劉存厚,留一份他日再見的香火緣;二來不貽劉以口實,馬上翻臉;三來劉得了這批軍火,今後可與曹錕拚個你死我活,自己樂得坐山觀虎鬥。一念及此便道,「也好,那便把劉積之的軍火放行。」
鄧漢祥微微一笑道,「大帥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