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號」一路順風順水安然抵達了海東國的福柯城。臨別之際「財富號」的船長對鐵刺道:「您要回去的話去找『大地貨棧』的老闆他就會給您安排合適的船隻的。就算沒有我們明珠島的船他也有辦法讓你到達明珠島。」
鐵刺點頭稱謝後便與商船眾人道別。
舊地重遊鐵刺跟銅鼎都是無限感慨。
戴娜一路嘔吐不已到了岸上仍是臉色蒼白極度虛弱。尋找好安頓的旅館之後眾人都是一夜好睡。在安穩的6地上休息絕對不是顛簸的海上可以比擬的享受。
第二天一早鐵刺便與銅鼎和茱兒坐上了前往博奧鎮的本地商船。戴娜雖然有心想同行但是身體虛弱的程度讓布倫特堅決反對她再坐船讓她留在旅店自己匆匆出門去尋找醫生來診治。
兩年前鐵刺和茱兒便在博奧鎮的碼頭上告別誰也沒有想到今天會一起重新踏上這個簡陋的碼頭。
下了船鐵刺看了看茱兒正好茱兒的目光也投射過來。一時間鐵刺心中湧起萬千思緒。
茱兒微笑道:「還記得兩年前我在這裡送你們上船嗎?」
鐵刺道:「歷歷在目。」
回望向大海仍是有海鳥飛過天際。
鐵刺不禁又道:「景色都沒變啊。」
茱兒道:「可惜人事已非。」
銅鼎不耐煩地道:「快走吧感慨什麼呢你們。我很想魯比了。」
兩人相視一笑放開了那些惆悵。三人一路穿過小鎮穿過海濱別墅向著魯比的農莊大步行去。
雖然還有大堆的煩惱但在這一段路上鐵刺的心情卻無比輕鬆起來。是因為沒有戴娜那粘人的目光了嗎?鐵刺不由得暗暗慚愧。
遠遠看去正是碧桃花開的季節片片如雲的桃花正燦爛盛放香氣撲鼻。
鐵刺跟茱兒又不約而同地望向對方。
是都記起了那一年桃樹下初相逢嗎?
鐵刺不禁為這景象和香氣迷醉起來。
漸漸地靠近了農莊鐵刺想起了魯比不由得傻傻地笑了起來他對銅鼎道:「你說我等下要還給魯比那幾十個金幣嗎?」
茱兒跟銅鼎都笑出聲來連連點頭道:「當然要還魯比老師可是盼著你這個學生出人頭地呢。現在你有錢了還應該付些利息給他。魯比老師一定會很高興的。」
離農莊越來越近眾人卻沒有看到那熟悉的小屋。在原來小屋的位置上竟然聳立著一座大宅。
鐵刺心中不安起來忍不住問道:「難道魯比老師財了嗎?怎麼房子都變了樣?」
銅鼎也強笑道:「看來是那樣。」
很明顯他也有一種不安。
到了屋前果然不再是原來的小屋。眼下這裡是一座頗具規模的宅院大門緊閉著還帶著一絲新鮮的油漆味道。
鐵刺正待叫門「咿呀」一聲莊園的大門打了開來一個年輕人作僕人打扮手裡拿著大掃帚一路從門口開始打掃開來。
這不是原來的雇農鐵刺銅鼎都不認識他。
茱兒柔聲對那個僕人道:「你好啊請問你是魯比老師新雇來的嗎?」
那人停下打掃愕然道:「魯比?魯比是誰啊?」
三人心裡一沉。
那位僕人掃了三人一眼又道:「原來你們還有一位尊貴的魔法師請稍等一下我去通報主人。主人是很好客的要是知道如此尊貴的客人到了門口我沒有通報的話會責怪我的。」
說完放下掃帚快步走進了院子。
鐵刺看了看自己的法袍還是穿著明珠島主給自己準備的那一身。這身衣服質地精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這位僕人倒頗有眼光。
鐵刺不禁苦笑他本人對穿著一向是不在意的所以沒有特意去換上原來的衣服沒想到會造成這等好處。
不一刻那位僕人與一個留著八字鬍、穿著一身管家服飾的中年男子來到門口那八字鬍道:「不知幾位貴客願不願意到敝莊做客?我家主人正熱情期待。」
鐵刺搖頭道:「我們時間不多不知可不可以跟你打聽一個人?」
那八字鬍禮數周全很客氣地回答道:「請講。」
鐵刺道:「這個農莊你家主人也才買來不久吧?不知道你知道原來的主人哪去了嗎?」
八字鬍道:「元日前夕我們才買下了這個農莊。這個農莊的主人正是福柯城的總督大人啊。」
鐵刺跟銅鼎面面相覷。
茱兒小聲道:「好像是這樣的。這個農莊原本就是總督送給魯比老師的。」
鐵刺又道:「那你知不知道原來住在這裡的人是誰?」
八字鬍道:「這個我倒聽說過據說原來這裡住的也是一位魔法師去年就逝世啦。好像就埋葬在村子北面的公墓裡。」
鐵刺如遭雷擊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
魯比居然去世了?
他強壓下心中的悲痛跟八字鬍拱手道別。八字鬍表示了遺憾但還是禮貌地指點了去村北公墓的道路。
三人一路沉默不語。
出了桃林道路兩邊漸漸荒蕪。春季野草瘋長草從中盛開著一些野花。
茱兒忽然離開道路走到一從蓬勃開放的野花前將野花一朵朵摘了下來。
鐵刺和銅鼎在路邊等著她。
茱兒強笑道:「這是野百合。」
走到用柵欄圍起來的墓園前茱兒已經將那一把野百合整理成了一大束拿在手中。
墓地並不大整齊的墳墓前一排排立著墓碑多是用白色石頭雕刻而成的。有些墓碑前面還擺放著鮮花隨著祭奠時間的遠近不同那些鮮花也呈現出不同程度的衰敗。
鐵刺很快找到了魯比的墳墓。土色猶新墓前豎立著一塊木牌上面簡單地寫著:這裡躺著的是魯比他曾經是一位魔法師。
經過大半年的風吹雨打這塊木牌已經頗有些滄桑之意。
看著那句話魯比的一生似乎就濃縮在這句簡單的話裡面了。鐵刺的心情無比壓抑。
茱兒輕輕地將那束野百合放在了魯比的墳前。
銅鼎的眼淚已經橫流了他泣不成聲地道:「如果不是那件事如果不是那個可惡的傢伙破壞了蒸汽機車魯比應該還活著。」
這句話一出口茱兒頓時也淚流滿面。
鐵刺才猛然記起銅鼎還不知道破壞者就是茱兒。這一句話不知道會讓茱兒心裡多麼難受。
但是他也無法安慰。
茱兒流著淚道:「你們在這裡幫魯比老師的墳墓添添土我再去採點花來。也沒聽說魯比老師還有什麼親人恐怕除了我們也沒人來看他了。」
說完便向墓地外走去。
鐵刺和銅鼎便用手收攏周圍的浮土慢慢添在魯比的墳墓上。一捧又一捧。似乎這樣可以減輕一些哀思。
良久魯比的墳墓已經煥然一新整整高大了一圈。
茱兒還沒有回來。
銅鼎的眼淚早已幹了不禁問道:「茱兒呢?」
鐵刺才猛然驚醒似的抬起頭向茱兒去的方向看看杳無人跡苦笑道:「她走了。」
銅鼎奇道:「那我們要不要等她?」
鐵刺心中突然無比清明搖頭道:「她不會回來了。我們走吧。」
銅鼎抱怨道:「你們在搞什麼?好像商量好了一樣。我們去找她吧。」
鐵刺搖著頭緩緩道:「其實她根本不需要我陪她去精靈森林的。我早就清楚這一點只是不願意讓自己明白。」
銅鼎愕然地看著鐵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到底要不要去找她?還是回福柯城去跟戴娜匯合?」
鐵刺聽到這話心頭巨震神色猛地堅毅起來:「你說得對既然來了我就要去找她。你回副柯城去告訴戴娜我對不起她。再告訴布倫特讓他們去『大地貨棧』找人安排他們回聖海西帝國。」
銅鼎一頭霧水道:「你要幹什麼?那我呢?我怎麼辦?」
這句話說完一看鐵刺已經走遠了正是向著茱兒離去的方向。
銅鼎猶豫片刻還是搖搖頭踏上了回博奧鎮的路途。
他心亂如麻細想那些傳記和傳奇都沒有這樣的局面無法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得歸結於一個原因:鐵刺並不是一個英雄。
在道路或者荒地間疾行的鐵刺實際上也是心亂如麻。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去尋找茱兒或者更正確的作法應該是回副柯城去。
茱兒為什麼要跟著自己?他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那個庸俗的功利的想法會讓他承受不住。他願意茱兒也是為了一段年少的記憶。
鐵刺不敢停留下來也不敢仔細思考該怎麼做。
他腳步匆匆就像是徒勞地追趕一段美夢一般向著那個模糊的方向不停的前進。什麼是正確的?什麼又是錯誤的?不要再想了就讓我隨心所欲一回吧!鐵刺告訴自己:就這一回。
身邊的風景錯過的路人都如同在夢裡一般模模糊糊。鐵刺心力交瘁只知道前進。
前面有什麼?他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只要腳步不停就覺得自己還活著。
時間的概念也是模糊的。鐵刺不知道自己連續走了多久是一天還是兩天?是白天還是黑夜?
越堅強的人往往越脆弱。
「就是他!」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喝讓鐵刺猛然抬起頭來神色恍惚地看著包圍著自己的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