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雲空中,花妖的膝下生出兩瓣巨大的紅色花瓣,跪在溪千夜面前,抱著他的大腿,哭得梨花帶雨。
被她抱住雙腿的這一瞬間,溪千夜本能地防禦,掌心中悄無聲息地凝聚起一股帝級的宿靈之力,隨時準備一掌拍下去,將她拍個腦漿迸射,終結她這條卑賤的小命。
從以往的經歷來看,善於變化的植物妖最擅長的就是偽裝和欺騙,說謊是他(她)們與生俱來的天性。在魔域地帶,流傳著這樣一句俗語:「碰到植物妖,謊言滿天飄。」這無疑是對植物妖的最好寫照。
溪千夜做好了被對方偷襲的準備,只等這小個花妖進一步攻擊,然後來個辣手催花,將她滅得連渣都不剩。
誰料,這回看錯了妖。
溪千夜運足宿靈力的右掌,遲遲沒有拍下去。
絕對不是因為可憐她那一把煽情的眼淚,溪千夜的同情心還沒有氾濫成災,不可能無條件地放她一條生路。之所以收起這一掌殺氣,完全是因為看穿了她的求生**,她抱著大腿哀求,並不是為了趁機偷襲,就單純地為了謀一條生路。
溪千夜看得出來,她瞳孔中恐懼到極點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虛偽與欺騙,彷彿懵懂少女一般的天真。
「不會說謊的植物妖,絕對不是個合格的妖,你這幾千年也算是白混了,傻花花,哥鄙視你。」不等她反應過來,溪千夜拽著她飛落到了地面上,是一處遍地黑石的荒谷。之前,那根墜入凡塵的「朽木」映入了溪千夜的眼簾,上去就是一腳猛踹,然後踩在腳底下,朽木中傳出一聲悲苦的嗚噢聲,逗得溪千夜竊笑不已。
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把花妖嚇了一個花容失色。
直到現在,花妖依然沒有想明白,笨樹催生了那麼多毒瘴,這個溪千夜怎麼就半點事也沒有呢?腦子裡唯一的答案就只有兩個字——高手!在這樣的高手面前,喘口氣都需要勇氣。
花妖又撲通一聲跪在溪千夜面前,兩行委屈的眼淚說掉就掉,道:「千大爺,我是無辜的。」
「花花,你這是何苦呢……」溪千夜用她的劍,驚險地挑飛她臉頰上的一滴晶瑩淚花,嚇得她兩眼成呆滯狀。也是她這種驚魂未定的樣子,令溪千夜有種前所未有的快感,他饒有興趣地嚇唬她:「剛才,我差點被你們毒死了啊,多驚險?現在你叫爺也沒用……」
「哥哥!那我叫你千夜哥哥!行嗎?」花妖戰戰兢兢地望著溪千夜。
「……!!!」這回輪到溪千夜語塞,就差沒有冷汗狂飆。該說這花妞是真傻還假天真呢?接起話來居然這麼有才,這一聲哥哥,叫得多有誠意啊,讓人心裡癢癢的。
花妖見溪千夜默不作聲,又哭訴起來:「嗚嗚~~~~千夜哥哥,我真的是無辜的啊,我才做十年人,都還沒有離開過魔域山脈,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求你不要殺我好不好?嗚嗚~~~~~~」
這一把悲情的眼淚,把溪千夜殺了個惆悵滿懷。
值得一提的是,小花妖哭泣的時候,兩眼彎成了美麗的月牙兒,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這模樣兒,像極了嵐武帝國的公主——嵐非夢,一個讓溪千夜牽腸掛肚的人,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也在哭泣。
風,掀起了衣袂,也吹亂了三千青絲,亂。
只能靜靜地遙望著北方的天空,在內心深處輕歎一聲:「你還好嗎?」除此之外,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撫平心中那千重愁漪。
沉默良久…
溪千夜把那根「朽木」當成板凳坐,面對著花妖,一本正經地問:「你是不是無辜的,要等我審過之後才知道。現在,坦白交待,你們為什麼要在半路上攔殺我?是為了嵐武帝國的賞金?還是想要得到我手中的青霄劍?」
「不是的,都不是的……」花妖緊張兮兮地揮著手,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快言快語地解釋著:「我跟樹妖從來沒想過要殺你啊,真的,無可奈何。我們是冥幽谷的人,我們谷主叫我們來殺你,我們不來也得來啊,否則,她就會放異火燒死我們,死後沒有輪迴的那一種,好慘好慘啊!」
「等等,別說這麼快,什麼冥幽谷?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什麼什麼冥幽谷?冥幽谷就是冥幽谷啊,雖然是在魔域山脈範圍內,但因為我們谷主很厲害,所以,冥幽谷不受魔帝掌控。」
「那你們谷主是哪路貨色?幹嘛要殺我?」
「她叫夢蘿,你的大仇人,天天都詛咒你的那一種……」說到這裡,花妖驚得吐了吐小舌頭,偷偷地瞄了溪千夜一眼,見他似乎沒有絲毫的生氣,這才敢接著往下說:「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攻佔草潭城時殺了叫冰魔的魔將?那個冰魔,就是夢蘿的兒子。」
「哦,還真是大仇人啊。」溪千夜摸著下巴,很認真地想了想,驀然間,又訝異地問:「還是有點不對勁,你們早早地埋伏在這半路上,怎麼知道我會來草潭城呢?」
「我們谷主眼線多,不只是局限於魔域山脈的範圍,她要殺你,當然天天都盯著你啊,這麼簡單都不知道,真笨……不是不是!我不是說你,我是我說自己,真笨!」
「嗯嗯,我懂!你們谷主既然要殺我,那肯定知道我的實力吧?怎麼會派你們倆個膽小鬼來送死呢?」
「如果我說,是因為我們倆不會說謊,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炮灰,你肯定不會信的,對不對?」
「你還是節哀順變吧,我也想說服我自己不要相信你會這麼誠實,但你傻冒冒的樣子早已經出賣了你的本性。所以,你還是繼續傻冒冒吧,有時,傻人也會有傻福。」
溪千夜撿起腳下那根朽木,隨手一扔,朽木又變回了人樣。可憐的小樹妖,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拉著花妖的手,戰戰兢兢地躲在她後面。在這頃刻間,男人的光輝,被他埋沒得一干二盡,連渣都不剩。
花妖氣急敗壞地抖開他的手,但這傢伙就是拚命地拽著當擋箭牌,死都不放。
「你們叫什麼來著?」
「我叫小花。」
「我……我叫小樹……」
「嗯,十分抱歉,我想將你們囚禁在玉璧空間,你們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儘管溪千夜擺出了一副愛心大使的模樣,但他嘴角那一抹邪惡的微笑,依然讓花妖和樹妖嚇得魂不守舍。
囚禁!僅是這兩個字,已經讓他們倆三魂離體、七魄死寂。雖然冥幽谷沒有監牢,但他們也聽說過,烏啼城的魔獄很黑暗,很殘酷,進去的人,十有**是出不來的,就算僥倖活了下來,那也是殘廢。
都是獄,應該性質都差不多吧。
想到這裡,小樹妖兩眼一翻,就這樣暈了過去。
還是花花比較堅強,她可憐兮兮地點著頭,痛苦萬分地問:「千夜哥哥,如果你想弄死我的話,可不可以讓我死得痛快一點?」一個「弄」字,令溪千夜滿頭黑線,這邪惡的思想,情不自禁地就霸佔了半個大腦。
收拾收拾心猿意馬,溪千夜也沒有回她的話,摸出空間玉璧,開啟玉璧封印,直接就把這倆個傢伙吸了進去。
雖然是妖,而且,還是打算暗殺自己的妖,不過,溪千夜並沒有殺他們的意思。確切地說,不會說謊的誠實妖,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妖,這兩個妖族奇葩,留著或許還有用,說不定哪一天就派上了用場。
眼下,更重要的事,是趕緊去草潭城,說服古鳴川出兵。
這件事,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