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死不屈服
紙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一旦發生,就是想捂也摀不住。
孔玉和趙廉無故蒙難,屠緣也身受重傷,這個惡耗一洩露出來,毫無徵兆地震驚了整個幽州城。他們三人都是執掌一軍的主將,在軍中的威信之高,自是不必說,就算是在朝中,他們的地位也是僅次於鎮國公和各路鎮關武侯。在這個重武輕文的朝局中,能坐上中央軍武將位置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這個消息一放出來,對軍權黨的影響會有多大,暫時還不好說,要等第二次決議大會開始之後才能知道有多少人倒向了皇權黨那一邊。
8月16日,韓章顏上奏,請求皇室頒布國諭,舉國致哀,以國葬的標準為孔玉和趙廉舉行葬禮,並為他們追封「忠武」的謚號。
忠武的榮譽,僅次於忠烈。嵐武帝國開國以來,現在也僅有屠氏一族被先主封為忠烈滿門。相對來說,能被追封為忠武,也是一種極高的殊榮,對孔玉和趙廉的子孫後代都具有很深遠的影響。
但韓章顏的這個請求,卻被嵐宮文駁了回來。
軍中不少人發出憤怒的聲音:「國即不仁!軍將不義!一定要推翻當朝政權!」這個聲音,也傳到了嵐宮文的耳朵裡。就在第二天,嵐宮文召集各路武官,在軍機處頒布了一條國諭——重組中央軍。
以戰略佈局的需要為前提,將中央軍原來的「斗宿,宮宿,魂宿」三路大軍進行彙編,重組為「遠征軍、嵐旗軍、後備軍」三旗。
原來的中央軍,斗、宮、魂三軍都是獨立作戰,分別起著攻、防、醫的作用,因為各路大軍的將帥不同,在實戰上協調起來很困難,常常因為沒有配合好而延誤戰機。現在彙編重組,每一路大軍中都均衡分配斗宿師、宮宿師和魂宿師,佈局上顯然要理想得多。
這種軍事改革,其實早在一年以前,韓章顏就曾提出了建議,只是命名有所不同而已。
一年前,嵐宮文把這個提議擱置了下來。
現在重提,讓韓章顏想反駁都沒有機會。
嵐宮文藉著這次重組三軍的機會,又親自敕封了兩位武將,提拔溪千夜和左崇岳,填補了孔玉和趙廉的空缺。
嵐宮文先任命溪千夜為遠征軍主將,屠緣任後備軍主將,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嘴巴。接著又封左崇岳為嵐旗軍的主將,這個左崇岳,原來是嵐天宇的得力手下,任禁軍副將,現在嵐天宇走了,嵐宮文沒有將左崇岳提拔為禁軍主將,反而將他調到中央軍部任主將。
這一招絕殺,讓韓章顏吐血三升都回不過氣來。
左崇岳接掌嵐旗軍的大旗,也就意味著,軍權黨的勢力頃刻間就被瓜分了三分之一。
「太陰險了,難怪國公大人會憤然離開,這確實太離譜了!就算是封將,也應該是先封屠塵吧?嵐旗軍的主將位子,什麼時候輪得到左崇岳,那傢伙又沒什麼戰功。」
「屠塵還坐在輪椅上吧?」
「誰說的,好了,我剛才經過忠烈府的時候,還看到他跟古鳴川有說有笑,腿腳利索得很。」
軍機處,大伙議論紛紛。
溪千夜聞言,也是大吃一驚,衝出大殿飛身上馬,快馬加鞭地趕往忠烈府。果然不出所料,屠塵的腿好了,正跟古鳴川在門口聊著一些不痛不癢的風月之事。
「哈哈,某人來了……恭喜溪大人榮升為遠征軍的武將。」
「……」
「哈哈,幹嘛死氣沉沉的?難道有人強暴了你的夢夢公主?」
「去死吧你!」溪千夜翻身下馬,鄙視地瞪了古鳴川一眼,轉頭一本正經地問屠塵:「你腿什麼時候好的?怎麼也沒告訴我一聲啊,我也好給你慶祝慶祝啊。」
「今天早上,正準備去找你。」屠塵笑著拍拍溪千夜的肩膀,道:「這次,真是謝謝你,要不然,我恐怕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
溪千夜沉默不語。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早上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都在幹什麼呢?居然不去參加軍事改革的會議。
驀然間,想起琴樂說的話,心裡騰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溪千夜試圖釋放出神識去窺探屠塵現在的修為境界,又怕這是個誤會,影響兄弟之間的手足之情。糾結片刻後,他壓住一腔沸騰的熱血,問道:「今天,國主提出重組三軍,並當庭封將,這是你重回軍部的大好機會。你怎麼不去告訴國主你的腿已經好了?如果你站出來,怎麼也輪不到左崇岳坐掌嵐旗軍。」
屠塵不以為然地回道:「這次,兩位武將同時遇難,空出兩個位置,天賜良機,國主下定決心要削弱鎮國公的軍力,誰能阻止得了?我要是站出來,那屠緣就會被擠下來,結果還是一樣。」
古鳴川附和著說:「某人,這次你可別怪他,他說得也很有道理,軍中最忌諱家族力量獨攬大權,他們倆兄弟,不可能同時上位的。」
「……!」
溪千夜沉默不語。
憋著一肚子的鬱悶,想說也沒處說。兩兄弟若想同時上位,確實有點難度,但有韓章顏和方兆同支持,機會還是有的,總比直接放棄好吧。從軍權黨目前的局勢來看,這種主動放棄的做法,無疑是最壞的選擇。
這些話,說出來就是指責,不知道屠塵聽了之後會怎麼想,這麼多年的兄弟情誼,也許會大打折扣。
「算了,我沒有怪誰的意思,也許,注定了要西征。」
「別繃著個臉了,天蹋下來,不是還有高個子頂著麼。」古鳴川拍拍溪千夜的肩膀,嬉笑道:「今天難得都湊在一起,先去如意酒館喝幾杯吧,聽說,你前幾天在那欠了一屁股債,是不是那的老闆娘很風騷啊?」
「嗯,很風騷,不過,跟你比還差了一大截。」
「哈哈,過獎過獎,走吧。」
三個如日中天的青年,有嬉笑者,有鬱悶者,也有深沉不語者。
去如意酒館的路上,就只聽到古鳴川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這傢伙彷彿沒有來過幽州一樣,見到什麼都要評論一番,特別是與美女擦肩而過時,那副天生的色胚相,體現的淋漓盡致。
除了美女,大街上還有一道靚麗的風景線,那就是貼得滿街都是的情仇通緝令。
一眼掃過去,古鳴川毫不吝嗇地翹起了大拇指,很是敬佩地讚道:「此女是真有才的!哈哈~~~敢當街通緝我們新上任的遠征軍武將大人,絕對是女中豪傑,英雄中的英雄!可敬可歎啊。」
聞言,屠塵笑而不語。
「你要是喜歡,那我介紹給你。」溪千夜風清雲淡地笑著,不等他回話,又切回正題,道:「這次,軍權黨已經完全處於劣勢,老鷹,我醜話說在前頭,明天的決議大會,你那一票投出去的時候,最好謹慎一點,別逼我跟你翻臉。」
「你要是跟我談這事,我現在就跟你翻臉。」
「你什麼意思?」
「屁話,軍隊,是用來打仗的,不是窩在家裡當耙子的,不管是守衛戰還是侵略戰,只有戰場,才是屬於軍人的舞台……不可否認,鎮國公這次幫我翻身,我應該感恩戴德,但那僅是私人感情。站在一個軍人的角度來講,你們的黨派之爭跟我沒半點關係,我的立場很明確,天下,是打出來的!誰主張征戰,我的票就投給誰。」
「……!」溪千夜一把揪住古鳴川的衣領,氣呼呼地罵道:「混蛋!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你這麼喜歡打仗,那你回你的草潭城慢慢打就行了,跑幽州來找岔是不是?」
「廢話,你以為我想來啊?你不知道什麼叫軍令如山麼!」
「行,既然沒得談,那你就先去床上躺幾個月吧,這票你不用投了。」
「你什麼意思?想動手?」古鳴川一把抓住胸前那一隻,不屑一顧地笑道:「你強迫我有意思?老兄,別以為中階斗宿帝了不起,我五千御魔親衛軍都在幽州,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精英,他們要是衝上來圍毆,信不信一樣可以虐殘你?」
「你混蛋!」
「不敢打仗的都是軟蛋!!!」
「……!!!」
「……!!!」
倆人怒目對視,誰也不肯鬆手。
屠塵主動退到一邊,讓開一片場子,抄起雙臂擺出一副圍觀的姿態,微笑著說:「開戰吧,是男人就用拳頭互毆,輸的今天請客。友情提示,用了宿靈力的是龜孫子,後出拳的連龜孫子都不如。」
「你個龜孫子!」怒罵之際,溪千夜果斷轟出一拳。
「你全家都是龜孫子!」古鳴川的反應速度也不慢,咆哮的拳頭同時轟出去,照臉打。
一場轟轟烈烈的肉搏戰,在繁華熱鬧的街頭上華麗麗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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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定格在華炎歷814年8月17日傍晚,溪千夜和古鳴川來了一出街頭血戰,戰況慘烈。
事後,雙方因為無法忍受屠塵不專業的解說和沒人性的挑撥離間,雙方聯手反擊,把剛剛脫離輪椅生涯的屠塵狂扁了一頓。這件事情最終所造成的後果,就是屠塵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而溪千夜和古鳴川,統統被軍部處以三十軍杖的處罰,並扣半年的軍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