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江帶著刺客獨立營回墨城覆命,當他把趙無禎的那顆人頭放到方兆同面前時,方兆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方兆同早已經收到消息,就在溪千夜領命之後,流玄風也帶著二十幾名宿修高手趕到了臥峰城,雙方可謂是明火執仗地對著幹。可這顆人頭,最終還是屬於溪千夜的,人頭不值錢,值錢的是人頭背後的信息。如果估計沒錯誤,應該是又有新的叛徒浮出水面,要不然,溪千夜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覆命?
更令方兆同震驚的是,段正陽在擊敗流玄風之後,當天晚上,段正陽的一家老小被滿門誅滅,城主府也被夷為平地,沒人知道是什麼人幹的。方兆同有種微妙的感覺,感覺這也許就是傳說中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傢伙的行事風格,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險。
現在溪千夜沒有回來覆命,這事事關重大,方兆同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畢竟那傢伙的行動路線一向都是由鎮國公親自劃定。為免延誤軍機,方兆同當即派人連夜兼程,將密涵送往幽州鎮國公的手裡。
事實上,溪千夜留在臥峰城的行為,不僅震動了方兆同,也震怒了鎮國公。
第二天中午,鎮國公韓章顏收到了方兆同萬里加急的密涵。
前半段寫的是溪千夜突破流玄風的阻礙,成功拿下了趙無禎的人頭,看到這一段,韓章顏捋著花白的鬍子,流露出一絲賞心悅目的笑容。可是看著看著,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看到最後,他當場就氣得怒拍桌子,手裡的密涵都被震碎成粉末。
他那對像獵鷹一樣銳利的目光中,已經很久沒有透露出這麼憤怒的眼神,把旁邊的丁元林都嚇了一大跳。
丁元林給他倒上一杯茶,問:「大人,可是溪千夜那邊有了消息?」
「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完成任務之後居然留在臥峰城,真是氣死我了!毫無疑問,一定是查到了無色老妖的下落,無色老妖是什麼樣的角色?要是有那麼容易對付,老夫早滅了他千百回!」鎮國公把茶杯送到嘴邊,卻沒心情喝,又擱到了一邊,急道:「元林,你立刻親自去一趟臥峰城,務必把那小子給我攔住!」
丁元林驚道:「大人,屬下的實力,可未必攔得住他啊。他追殺無色老妖,想必也是因為與屠塵手足情深,何不讓屠塵修書一封,說不定可以勸住他。」
「萬萬不行,沒有誰比我更瞭解那個臭小子的性格,如果讓他看到屠塵的字跡,更會觸動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到頭來火上澆油!」鎮國公想了想,道:「你立刻從國公府抽調兩百鎮央軍,馬上出,一定要把他給攔住!」
「是!屬下這就去辦!」
鎮央軍,是嵐武帝國最高級別的一支軍隊,人數不多,但絕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以一敵百,並不是傳說。他們不直接參與戰爭,只負責鎮守皇室以及各大王公貴族的府邸。
國公府的鎮央軍總數,也就三百人左右,現在一次性就調出兩百名,令丁元林感到壓力頗大。一方面,可見鎮國公對這事的憂心程度,這次的攔截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另一方面,也間接地說明,可能溪千夜那傢伙的實力又提升了不少,要不然,鎮國公不可能調走國公府三分之二的守備力量,這對國公府來說,也是一種威脅。
為了不辱使命,丁元林在出之前,特意跑到塵緣府跟屠塵見了一面,不求書信,就求一個良方,想問問屠塵,溪千夜那傢伙究竟有什麼愛好,要怎麼樣才能哄住他。
而對於溪千夜來說,他現在最大的愛好就是調教徒弟,這點事,肯定是外人不知道的,哪怕是跟他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屠塵。
無名的山峰上。
韓紫青和吳飛漢在溪千夜的強勢逼迫下,進行了為期七天的地獄式修練。先不管他們的宿靈力凝聚到了第幾重,反正他們倆個人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或者說,時刻都在上演生死大戰。
滿身傷痕纍纍的吳飛漢有氣無力地靠在一頭異獸的屍體上,喘著粗氣說:「太嚇人了,一天要干翻十頭異獸,這哪是人幹的事啊。如果再給我一次重新選擇師傅的機會,打死也不上這賊船。」
「噓!!」韓紫青示意他禁聲,又撓開額前那一縷帶血的亂,四下一瞅,小聲道:「師父神出鬼沒的,你最好小心一點,萬一被他聽到,說不定會讓你一天殺二十頭異獸,到時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會的,他跟我們那位大少爺一樣,每次撒尿都要好久好久,沒這麼快回來的。」吳飛漢用匕剖開異獸的腹部,從異獸的體內取出一枚乳白色的獸丹,仰咕嚕一聲,剛到喉嚨,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哎呀,又殺了一頭異獸啊?倆位徒兒真拚命,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今天的任務是每人二十頭異獸。」聽到這聲音,吳飛漢一口氣沒回過來,當場被獸丹卡住喉嚨,差點沒斷氣。
溪千夜從虛空而來,手裡提著一個海台居的食盒,不用打開盒蓋都可以聞到流花醉蟹的香味。
「混蛋,都是你!叫你不要在背後說師傅的壞話,這次被你害死了。」韓紫青怒瞪吳飛漢一眼,轉頭又笑瞇瞇地望著溪千夜,好言好語地說:「師傅啊,你真好,居然替我們準備了這麼豐盛的午餐,我吃飽了就去殺異獸。」
她的手剛伸到食盒上,被溪千夜給攔住。
溪千夜端出一盤香氣撲鼻的流花醉蟹,邊吃邊道:「不好意思,還是老規矩,流花醉蟹是我私家獨享的,跟你們的午餐沒什麼關係,你們的午餐是獸丹,要吃,自己動手。」
韓紫青立馬傻了眼,無言以對,尋思著,這不擺明了拿來誘惑人麼?
吳飛漢眼巴巴地望著那盤香死人不償命的流花醉蟹,被誘得乾嚥口水,鬱悶地說:「我說師傅啊,那獸丹一枚只有豆丁那麼大,得吃多少才能吃飽啊?你這不是整我們嗎?你也不想想,我們倆要是都餓死了,以後您老了誰孝敬您啊?」
「哎呀,我徒兒的悟性真高,這麼長遠的問題都想到了。你說得沒錯,為了我的後半生著想,你們可千萬不能餓死啊。依我看,你們一天吃二十枚獸丹可能還不夠,那你們每人獵殺三十頭異獸吧,天黑前交作業。」
「吳飛漢!!!!」
韓紫青氣得暴跳如雷,雖然不敢對師傅飆,但她的拳頭對吳飛漢可是一點也不客氣。一套組合拳轟出去,帶著絲絲縷縷的宿靈力,扁得吳飛漢抱頭鼠竄。
吳飛漢邊閃邊求饒:「有沒有搞錯啊,這也怨我?」
韓紫青緊追不捨:「混蛋,叫你閉嘴,你偏不閉嘴,這次被你害死了!不扁你一頓,我心裡十心不舒服!」
溪千夜望都不望他們一眼,盯著盤子裡的流花醉蟹吃得津津有味,慢悠悠地說:「你們慢慢打,如果白天完成不了任務,晚上再繼續。哦,我忘了告訴你們,晚上在這裡出沒的異獸——叫妖獸!最差的,也相當於一階斗宿師的實力,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妖獸,這兩個字強烈地震撼著韓紫青的小心肝,忍不住暗自叫苦:「天吶,現在對付這些最低等的異獸都要拚個你死我活,要是碰上更高級的妖獸,那不是死翹翹?」她利索地背起箭筒,拿起玉鷹弓往林子裡跑,喊道:「姓吳的,今天看在師傅的面子上,這筆賬先記下,改天再跟你算!」
吳飛漢杵著劍,躬著腰喘了幾口粗氣:「累……累死我了……師妹啊,我也是受害者,你找我算賬,我找誰算帳去啊……太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