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縣位於諸暨、烏傷一代,屬會稽郡。
縣內有位名為陳嬰的寬厚長者,此刻陳嬰遇到了一個極大的麻煩,攪的他焦頭爛額,寢食難安。
只因,陳家乃東陽縣大戶,當地的望族,一直好善樂施,深得縣民尊敬。而陳嬰也繼承父業,當任東陽令史,治理東陽一地。
陳嬰此人是一個老好人,而且頗有能耐。只要一有糾紛,當地百姓都會請陳嬰做主。而他也不負眾望,都能化糾紛為祥和,得到百姓的一致好評。
有一次,凌晨時分,陳嬰睡的正恬,縣內一戶生了爭執,鬧得不可開交。百姓將陳嬰在睡夢中叫醒,他也不氣惱,只是樂呵呵的穿好了衣服,前去解決爭執,然後在回屋去睡。
正因為如此,他名望越來越大,當地人都稱他為東陽長者。
時,天下大亂。隨著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天下四處響應,烽火連天,反對秦王朝的起義此起彼伏。
東陽縣令不仁,有一群少年英雄聚集起來,殺掉縣令,舉起了反秦的義旗,因頭裹青巾自命為蒼頭軍。
然蛇無頭不行,龍無不飛。這群英雄少年決定要推舉一位領,倣傚陳勝稱王的樣子,在東陽縣立王建朝。眾人選來選去,最終選定了聲望無匹的陳嬰為領。
陳嬰之名遍佈東陽,一說讓陳嬰出來當領,他們沒一個反對的,百姓也是歡天喜地,十分擁護。
陳嬰尚有自知之明,讓他當縣令、郡守管制一地,他自信能夠得到好評,可讓他稱王,統領義軍打仗,那等於讓老鼠管糧倉,哪能勝任?
只因陳嬰名望大好,這消息一傳出,原本只有數千人的蒼頭軍十日之內登時激增到了兩萬,聲威四播,實力一下子就越了項梁、曹操,成為了會稽郡內實力最強的義軍。比起項梁的六千江東子弟兵,曹操麾下的四千義軍人數過了四、五倍之多。
為此,陳嬰不喜反憂,兩萬百姓衝他而來,在這情況下他連反對的機會也沒有了,硬被推著當上了領。
絲毫不通兵法的陳嬰不說訓練,即便軍事編制也不太弄得明白,嚇得躲在自己的屋中不敢外出見人。
這天,陳嬰在屋內來回渡步,心事重重。幾天下來,年不過四十的他在短短的幾日之內,額上便以長出了深深的皺紋,鬢也開始白了起來,愁在心頭,難以排遣。
門外管家突然前來求見,作揖行禮,然後道:「大人,屋外有一文士求見。」
陳嬰饒是脾氣再好也不厭其煩,擺手道:「出去,出去,就說我身體不適,今天……不……這幾日概不見客。」
原來,縣中人強立陳嬰為以後,便尋思著效仿陳勝、吳廣給陳嬰立個王號。陳嬰深知,這王號一定就再也難以回頭了。
縣裡的諸多老者、文士都來求見,意圖給陳嬰立個王號,在東陽縣自立為王。因此,他嚇得連外人都不敢見一個,可那些人也不厭其煩,隔斷時間就來求見一次,有的甚至許在了門口充當起了門柱。
見有人求見,陳嬰本能的下起了逐客令。
管家猶豫片刻道:「這次並非是那一干人,而是丹陽公曹操的屬下,此行是為了於大人商議正事的。」
陳嬰神色劇變,經過北固山附近的一戰,反秦第一義士曹操以千人大破十五倍於己的殷通大軍,名望以傳遍大江南北,乃是會稽人人樂道最被世人看好的風雲人物。
相較起項梁,雖然項氏為楚國將門之後,但他起義的過程充其量不過是項梁領著百騎在長街上單騎突破了殷成的百名護衛,將他的頭砍下來而已,簡單直接,卻一點兒水準也沒有。哪裡比得上曹操以弱勝強,大破十五倍於己的殷通大軍這般轟轟烈烈。
見是曹操的使者,陳嬰也不敢擺架子,立刻請他至大堂敘話。
「張彧拜見陳大人!」張彧來到堂前,對著面前絲毫不像義軍領的陳嬰行了大禮。
陳嬰一聽來人竟是張彧,神色大是惶恐。北固山一戰除了曹操外,就屬張彧名頭最為響亮,他孤身詐降殷通,計謀迭出,是為破殷第一功臣。
他挽起衣袖,趕忙上前相扶,和藹笑道:「先生大名,陳嬰如雷貫耳矣。」
張彧神色疑惑,這陳嬰乃會稽實力最強的義軍,怎是這麼一副模樣?丹陽公找他結盟究竟有何用意?
心念電轉之間,說明了來意,恭敬的說道:「秦國暴政,二世昏庸無道,百姓民不聊生。然秦乃百足之蟲,要想推翻,非眾義軍合力不可。丹陽公命我前來是為商議一同過江伐秦一事。」
「這個……」陳嬰面露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張彧心下不悅,沉聲道:「莫非大人認為丹陽公實力不濟,不堪於盟?」
陳嬰沮喪著臉,難堪的幾乎要哭了出來,趕忙擺手道:「豈敢,豈能啊!只是……只是……」他也不知如何說來,想了想最後粗聲道:「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麼義軍領,也沒有這個能力,這些日子我都快要煩死了。」
張彧驚訝的看著陳嬰,誰料得到會稽實力最強的義軍領竟會是這種人物。
見張彧此表情,陳嬰將自己如何被強迫當上義軍領的經過說了一遍,並直言道:「這義軍領的擔子我實在承受不起。」
張彧神情肅然,他想不到陳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人物。再度想起曹操命他出使陳嬰的真正用意,神色微變:莫非丹陽公命我前來不是為了與陳嬰結盟,而是為了收服陳嬰的這兩萬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