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得知了一切的夏侯嬰第一個看不過眼:「老子去宰了他。」
桓齮眼中也噴射出了熊熊烈火,意圖前往。
「站住!」曹操心中的氣,絲毫不遜色他們,可卻厲聲大喝:「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這筆債我們會要回來的,但不是現在。」
不怒?
笑話,他豈能不怒!
此刻的他胸中充滿了要將王貴千刀萬剮的衝動,但這股衝動必須壓制下來。
不錯,以現在的情況,他大可以趁勢而起,利用這些百姓,利用自己的聲望,舉義反秦。但如此卻會引來會稽郡的二萬秦卒。
說實話,這二萬秦卒,曹操根本不看在眼內。
若真打起來,曹操以自己的能力,會對付不了區區殷通?
雖然殷通有二萬秦卒,他曹操只有不到一千的士卒,且在戰力上不如對方。可他手上還有十萬百姓,還有算是堅固的曲阿城牆。
若真拚殺起來,他自信有七成的勝算打贏殷通,戰勝殷通。
可戰勝後又有如何?
曲阿是自己的根,起家的根本,每一個百姓都是自己的兵源,珍貴無比。
為了逞一時之氣,而讓曲阿損失慘重,這划得來嗎?
答案是顯然的。
夏侯嬰氣呼呼的說道:「那傢伙明擺著想逼死這些百姓,在他的眼裡只有錢,這種禍害留著幹什麼?」
曹操嚴肅道:「夏侯嬰,我給你說個故事。有一個人自小並不喜武,只喜歡兵法韜略,但因祖上有柄傳家寶劍,是以劍不離身。」
「再後來,生了這樣一件事,同縣有個少年,武力頗強。一度在鎮中橫行,有一次遇到了他,少年搶過他的利劍丟在地上,對他說:『要不你撿起這把劍,殺死我;要不你從我跨下鑽過去。』」
說到這裡,他頓住了,不論是蕭何、張彧還是桓齮、夏侯嬰,都認為他肯定會撿起劍殺死那少年。
「他沒有猶豫,跪在少年的腳下,一步步的從對方跨下鑽過。此舉引來路人的譏笑,從此他的鄉人都稱他為『跨夫』」
「韓信?」桓齮疑問說道,他曾跟隨曹操一同去了淮陰,知道了這件事情。
曹操點了點頭,沒有否認:「當時,為了名譽,他完全可以殺了那個少年,可是為什麼他沒有這麼做,而要忍受跨下之恥呢?」
再聽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問的神色。
曹操道:「一個能統領千軍萬馬,帶兵殺敵略陣的將材,最基本的素質就是忍耐。試問一下,如果那個少年是這樣說的『要不你帶著你的人馬來到我的包圍圈裡;要不你從我跨下鑽過。』這時,如果沒有忍耐,殺死可能就是你所統率的千軍萬馬了。」
「道理也是一樣,忍耐不等於懦弱,逞強不等於勇猛。」他長歎了口氣:「夏侯兄,最近我教你兵法,似乎並沒有什麼用處。」
夏侯嬰面露慚愧之色,低聲道:「我明白了。」
曹操看了桓齮一眼,沒有說話。
桓齮不像夏侯嬰,夏侯嬰在軍事上是一張白紙,需要雕琢。而桓齮早已是一位身經百戰的大將了,這些道理他沒有理由不懂。
只是因為起義四起,秦國動亂。
桓齮心中焦慮,常常失去理智。心病還須心藥醫,能否走過這個門檻,全看他個人的了。
「只是這些藥材,恐怕不足以維持幾日。我們府中庫房已經沒有錢了。」張彧的半張臉充滿了憂鬱,在他的眼中這些百姓似乎都成了他的爹娘一般,值得他真心關懷。
曹操思前想後,從懷裡拿出了琴無暇贈送他的那塊白色玉珮,看了兩眼道:「這東西應該值些錢吧?」
桓齮訝然道:「孟德,這可是無暇姑娘贈給你的東西啊。」
曹操笑道:「物是死的,人是活得。以一死物,而換取萬千人的性命。無暇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怪罪的。」
四方人聽了都對曹操報以敬重的目光,尤其是那醜女大夫眼中更是充滿了異彩。
安頓好了災民,曹操回到了府邸,命杜老算去趟吳中將玉珮賣了,然後走向了城東的縣令府。
用了縣裡倉庫中的糧食,於情於理也要跟殷實說一聲。
步入大廳,很不幸,曹操看見了一位此刻他極度噁心的人……王貴。
殷實見曹操進來大喜道:「孟德,你來的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曹操看了王貴一眼,見他一臉的冷笑,不屑的撇了撇嘴,等自己起兵時,第一個開刀之人便是這狼心狗肺的王貴。
此刻,便讓你囂張一陣。
殷實道:「方纔岳父向我提了一個建議,他說當今天下動亂,米價飛上漲。若能與他合作,將倉庫裡的存糧販賣,可大賺一筆。」
「不可!」曹操心中惱怒,高聲拒絕道:「大人,萬萬不可。正是因為天下大亂,群賊四起,我們才有必要囤積糧食,以作備用。萬一日後叛軍攻來,我們也可據城而守。」
這些糧食都是曹操讓蕭何用各種手段囤積起來的,以作起義之用。王貴將注意打在這兒,可想而知,曹操的心裡是多麼的憤怒。
王貴先是一愣,他想不到曹操竟會忤逆他?
他是誰?
他是王貴,會稽郡守、曲阿縣令的岳父,而曹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尉,膽敢忤逆自己是意思?斷自己的財路?
他冷聲道:「縣尉,請記住自己的身份。第一、你無權過問糧倉的一切。第二、這曲阿的縣令是我女婿,而不是你。」
這一刻,曹操不能軟,更加不能忍。那些糧食是他起家、擴軍的跟本,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池。於是,他冷哼道:「王東主,原來你知道這個道理。原話奉還。請記住自己的身份。第一、你只是個商人,更無權過問糧倉的一切。第二、這曲阿的縣令是你女婿,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