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少年郎君
老頭子當然也看出楚楓並非尋常人物,連忙上前倒了一碗茶.楚楓一邊呷著茶,一邊對馮家二凶煞道:「我現在人在這裡,你們要噴我一口茶,或是削去我鼻子,還是要割去我雙耳,你們挑吧。」
馮家二凶煞對望一眼,向楚楓一拱手,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著轉身想走!
「等等!我這卦辭還沒有解完,你們這麼快就急著走了?」開口的卻是天機老人。
兩人可沒心思再聽老人解卦辭,急急想離開,「嗤嗤!」兩道指勁倏地「叮叮」彈在他們刀背上,震得兩人手腕直麻,他們不敢再走了,轉過身來,見楚楓屈著手指還在一下一下虛彈著。
另一邊天機老人道:「蠱者惑也,刀惑其主,則成凶器;人惑其主,則成兇徒!好自為之!」
二凶煞對望一眼,滿臉迷惑,不知所云!楚楓淡淡道:「是叫你們認清依附之人,別為虎作倀!」兩人又對望一眼,沒有作聲,轉身離開了。
小書瞥了楚楓一眼,冷聲道:「我爺爺的卦辭你能解麼,自以為是!」
楚楓裝作沒聽見,走到老人跟前,深深一揖,道:「爺爺,在下想求一卦……」
「小子,不要問了。落葉別樹,飄零隨風,有緣終能再聚,無緣終是難逢。」
楚楓心中一震,他所求的正是天魔女的下落,想不到未出口老人已經看穿了,他更加要問,再次深深一揖,道:「懇請爺爺起卦。」
「起什麼起,爺爺都說無緣終是難逢,還起什麼卦?」小書在一旁努著嘴道。
楚楓不理她,還是對天機老人深深揖著。
天機老人歎了口氣,果真搖了一卦,乃是「離」卦,楚楓心中不由一傷。
老人道:「離者麗也,明也。離為火,火常無形,附於物而明。所謂萬物皆有所依,日月依乎天,草木依乎土。日月附於天而明,草木附於地而茂。若乎身處坎境,漂泊無定,終是晦暗淒迷,除非得其所依,逢其所附,或可脫坎而明。」
楚楓心中大震,想不到天機老人一卦完全道出了天魔女之境地。他急忙又問:「爺爺可否告知其下落?」
天機老人搖搖頭,歎道:「本來已經『得其所依,逢其所附』,天已見憐,而終是坎離,小兄弟何必再強求。」
楚楓心中劇震:『得其所依,逢其所附』,是說自己麼?他更加後悔,「噗」的跪倒在地,聲音悲切道:「求爺爺指點迷津,在下感激不盡。」
老人扶起他,道:「有緣不受無緣因,無緣難消有緣果。小兄弟放開懷抱,他日或可還有相見之時。」
「真的?」楚楓信以為真,略略歡心。旁邊小書哼聲道:「傻小子,看來那人對你很重要!」
楚楓勉強笑道:「小丫頭,日後你長大了,心有所屬,自會明白。」
小書雙眼一瞪,柳眉倒豎,道:「小子!你道誰是小丫頭,人家已經十六歲了,你睜大眼睛看清楚!」
楚楓一怔,想不到小書突然來氣了,他還果真睜大眼睛上上下下掃視了小書一番,然後滿臉疑惑搖頭道:「不像,不像,怎樣看都只像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
小書一聽,又氣又羞又臊又惱,一頭撲入天機老人懷中,一把抓住老人鬍子又扯又拉又揪又拽,撒嬌嚷道:「爺爺!爺爺!他淨欺負人家……」
「哦,他怎樣欺負你了?」
「他說我……咦,爺爺,連你也欺負人家……」小書紅著臉,幾乎把天機老人那一把鬍子都扯掉了。
「哎喲,輕手點。你不是很喜歡別人說你像小丫頭麼?」
小書撇嘴道:「人人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為什麼我不行?」楚楓奇怪問道。
「蹦」小書一下從老人懷中躍起,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楚楓鼻尖道:「因為你是個傻小子!」
楚楓笑道:「既然我是個傻小子,那你何必認真,除非你也是個傻丫頭。」
旁邊有好事者打趣道:「好阿!一個傻小子,一個傻丫頭,倒是般配!」
小書更加滿臉羞紅,氣急敗壞道:「胡說!誰跟他般配,你這個大壞蛋,淨欺負人家……爺爺!」說著一頭又撲入天機老人懷中,「嗚嗚……爺爺,每次見到這小子都這般晦氣!我不要再見到這小子!嗚嗚……」竟似哭喊起來。
天機老人連忙道:「好了,你不想見他,我們這就走,不要再見到他。」
小書卻一下躍起,道:「我不走,要走也是這小子走!」
楚楓聳聳肩,道:「那好,我走了,你要不要跟著來?」
「呸!誰要跟著你!」
「呵,你剛才說了,我已經把你搶了,你不跟著我,還跟著誰?」
「呸!不知羞恥!我就是跟著一頭豬也不會跟著你!」
楚楓愕然望著天機老人道:「爺爺,她說你是豬哩!」
小書又急又惱:「誰說我爺爺是豬,你這臭小子真可惡!爺爺,你快一枴杖打扁他!」喊著又撲入天機老人懷中。
楚楓吐吐舌,道:「我真的走了,你可不要跟著我。」
「呸!再不走,看我爺爺不一枴杖把你打上天!」
當楚楓離開茶棚後,那賣茶的老頭子走過去收拾,剛拿起茶碗,卻見碗底壓著三枚銅錢,成品字形排放。老頭子一怔,望著這三枚銅錢,目光竟是感概萬分,然後歎道:「相似,真是相似!」
小書聽著,連忙問到:「老人家,什麼相似?」
那老頭子慨歎道:「想來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和老婆子已在這裡賣茶多年,只是當時賣的僅是白開水。有一日,來了一位少年郎君,儀表不凡,抱著一個小嬰孩,看上去不過歲余。他行色匆匆,要了一碗水,喝水時卻對我說:『老人家,行人旅途勞累,若能在水中稍加茶香,使人略償甘味,豈非一大好事?』然後他就教我如何采青殺青揉捻焙火制茶葉。自此之後,我就在水中加了茶葉,又不斷試弄制茶煮茶的方法,如今,這每日制茶煮茶已經成了老朽之寄托。老朽煮這茶並非為那一文錢,今日終於見到有人會品味老朽之茶,實在高興。當日我也是堅決不肯收那少年郎君的茶錢,誰知他走後,我收拾茶碗,才現碗底壓著三枚銅錢,就跟這檯上三枚擺放的一模一樣。」
小書又問:「那少年郎君跟剛才臉上有道指痕的那個小子很相似麼?」
「相似,真是相似,不但相貌相似,神態相似,連付錢也是這般相似。」老頭子望著檯面成品字形排放的三枚銅錢感歎道。
小書隨口又問:「那小嬰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一個女嬰。」
「女嬰?」小書一呆,道:「老人家,你可有記清楚?」
老頭子一怔,轉過頭問:「老婆子,你還記不記得當日那少年郎君抱著的是男嬰還是女嬰?」
老婆子正洗著碗,乃嘮嘮叨叨沒好氣道:「二十多年了,誰還記得那傢伙抱著的是男嬰是女嬰,說不定抱的是一塊石頭……」
老頭子轉回頭,有點尷尬,道:「老婆子就是這樣……我記得好像是女嬰,不過……唉,這麼多年了,也不敢肯定……阿,我記起來,那嬰兒頸上掛著一塊玉玦,非常特別……」
「那塊玉玦啥樣的?」小書連忙又問。
「這個……我實在記不起來了。哎,小姑娘,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啥,我是說書的,當然什麼事都想問一問。對了,老人家,你還記不記得那少年郎君模樣?」
「雖然事隔二十多年,那少年郎君模樣還是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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