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神秘女子
不知昏迷了多久,楚楓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一陣目眩昏暈之後,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把長長的披肩秀,青絲如絹,烏漆柔滑,一直披至腰間。enxuemi。楚楓從未見過這麼長、這麼美麗的一把青絲秀。
她背對著楚楓,站在窗下,一襲黑衣,孤寂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她身上,**她絕美得讓人窒息的身影,映在冰冷的地板上。
孤寂、淒清、哀愁、幽惋、森寒、冰涼,楚楓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淒美得讓人窒息的背影,內心深處霍然湧出一陣強烈的隱痛心酸,那隱痛還在急劇擴大,幾乎要流出淚來。
「你醒了。」她依舊是背對楚楓,望著窗外一片漆黑,聲音冰冷而幽美,似是問楚楓,又似是自言自語,楚楓也從未聽過如此淒清幽美的聲音,淒美之中又似乎似曾相識,這把聲音似乎就一直藏在內心深處,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是姑娘救了我?」楚楓問道。
「我沒有救你,是你自己救自己。」聲音淡得不夾雜一絲情感,卻流露著淡淡的冰涼。
楚楓依稀記得自己落水後,拚命抓住了一塊木板,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你沒事了。」那女子又問,應該不是問,說是自言自語更恰當。
「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楚楓隨口答道。
「你走吧。」黑衣女子淡淡道。
楚楓一怔,愕然支吾道:「我……雖無什麼大礙,不過……尚未可以走動……」
黑衣女子慢慢轉過身來,絕美的秀,絕美的身姿,絕美的臉龐,絕美的眼睛,不見哀,不見樂,不見愁,不見苦,不見悲,不見喜,不見寒,不見冷,只是自然流露著一種無邊無際的淒清孤寂。
楚楓驚呆地望著她,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如此淒清絕美的臉容。他張著口,卻一點聲音也不出,甚至忘記了呼吸,那種淡淡的悲涼再次瀰漫在他心底,觸動著他每一寸神經。
黑衣女子看了楚楓一眼,轉身而出。直到這一刻,楚楓才曉得自己還有呼吸。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四下一打量,這裡是一間木屋,不算大,很簡樸,簡樸的只有一個窗子,一個門口,和一鋪床,自己就躺在這鋪床上。
過了一會,黑衣女子鬼魅一般倏地出現在木屋內,楚楓被嚇了一跳,分不出她究竟是從窗口飄入來的,還是從門口走入來的,抑或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
她手裡拿著兩個果子,將一個丟在楚楓床邊,自己拿著一個,走到窗子下,望著窗外漆黑的虛空,一動不動,與剛才的姿勢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差別,彷彿根本就從未離開過窗子。她並沒有吃果子,只是執在手中,卻又彷彿根本就不知自己手中拿著一個果子。
楚楓確實餓極了,他頗為吃力的拿起果子,正是當日杭州大街上那兩婆孫擺賣的那種獼猴桃。他也懶得剝皮,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實在美味得不得了。
「敢問姑娘芳名如何稱呼?」楚楓問。
沒有任何聲息,黑衣女子依舊定定的看著窗外漆黑虛空,也不知有沒有聽到楚楓之話。
「敢問姑娘芳名大名?」楚楓又問了一句。
依舊沒有任何聲息,楚楓聳聳肩,沒有再問,三兩口咬完果子,覺肚子依舊是咕嚕個不停,於是又道:「姑娘,在下還是餓得很,姑娘可否……」
黑衣女子轉過身,望了楚楓一眼,依舊是冰冷漠然。她走出屋子,不一會,身影倏地又出現在屋子內,手中還是拿著兩個獼猴桃,一個丟給楚楓,自己拿著一個,走到窗下,依舊靜靜望著窗外。
楚楓幾下吃完仍然覺得飢腸轆轆,又開口道:「姑娘,在下還是……」
黑衣女子又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又出去取了一個果子給他,如是者足足吃了八、九個,楚楓那肚子才不再叫喊。黑衣女子竟一次又一次為自己取果子,楚楓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楚楓又望向窗子下黑衣女子之背影,烏黑的長,烏黑外衣,烏黑的影子,蒼涼的木屋,蒼涼的虛空,蒼涼的月色,何等的孤寂,何等的清涼,何等的淒傷。楚楓莫名其妙又感到一絲揪心揪肺之隱痛。
第二日,楚楓悠然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依舊是那一把如絹的青絲和孤清的背影,她還是定定站在窗子下,定定看著窗外。莫非她就這樣整整站了一晚?不過她手中那枚果子卻不見了,是吃了麼?沒人知道。
窗外樹影叢叢,原來這木屋乃是在一片樹林中。
楚楓正要開口,黑衣女子忽然走出屋外,一會,屋外傳來陣陣烤魚的香氣,夾雜著絲絲竹香。
大約半個時辰後,她走入來了,手中拿著兩根樹枝,各叉著一條魚,魚香撲鼻。她將一支遞給楚楓,自己拿著另一支,又走至窗下,凝望著窗外,一動不動,也不吃烤魚。
楚楓聞得烤魚香氣噴溢,早就口水直流。他見整條魚表面結了一層薄薄的焦,金黃色,卻絕無火燒痕跡,不由了點頭,咬了一口,忍不住呼喊道:「好手藝!」
那女子依舊靜靜望著窗外,楚楓繼續道:「要燒出如此美味而又不火躁之烤魚,需用竹筒燒烤。竹不能是普通毛竹,必須為楠竹,且最好為根部數起第三節。燒烤也極之講究,把魚放入竹筒內,封住竹口,放在火上燒,必須先武後文,最後慢慢烤烘,自始至終,竹筒都必須均勻轉動著,半個時辰,破開竹筒,便可得如此美味之烤魚。」
楚楓一口氣述說著,黑衣女子始終一動不動看著窗外幽深的樹林,彷彿根本就不知道楚楓在說話。
楚楓繼續道:「要烤出如此純青的火候,至少要十年的功底!莫非姑娘在山林中烤魚已經烤了十年?」這句話多少有點玩笑意味。
黑袍女子霍的轉過身來,漆黑得深淵一般的雙眼盯住楚楓:「我會救你,亦會殺你。」語氣很平淡,沒有絲毫怒意,只有森冷的讓人驚凜戰慄的寒意。
楚楓不作聲了,她真會殺自己麼,楚楓不敢肯定,甚至不肯定她究竟會不會武功,不過這更讓人可怕,楚楓不會用自己之命來作賭注。
兩日過去了,楚楓覺眼前這個黑衣女子只要在屋內,她就站在窗子下,呆望著窗外,她似乎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她極少開口,語氣總是清冷漠然,不帶一絲的情感。
楚楓暗暗運了一下氣,覺內傷雖然未癒,但手腳都可以活動了。他也不急於下床,反正躺在床上,渴了有桃子吃,餓了有烤魚吃,自在的很。
「你走吧。」窗子下的黑衣女子忽的說了一句,雙眼依舊是望著窗外。
「我還不能動。」楚楓說完,心中忖道:我就賴在這裡,看她怎樣。他立心要看一看這個神秘的黑衣女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黑衣女子什麼話也沒說,轉身看了楚楓一眼,又走出屋外,一會又傳來一陣熟悉的烤魚香氣,夾著絲絲竹香。
「不會這麼好騙吧?」楚楓又是意外又是得意。
黑衣女子走入來了,手裡依舊拿著兩支烤魚。楚楓正餓著肚子,登時咧嘴露出一臉饞笑,伸出手準備接烤魚。黑衣女子卻逕自走到窗子下,轉過身,背著楚楓,望著窗外,一動不動,只有手中兩支烤魚一下一下冒著絲絲香氣。
楚楓笑容一下僵住了,伸出的手也僵在空中。「咕嚕」肚子叫了一聲,跟著「咕嚕咕嚕」又叫了兩聲。
「姑娘,你忘記把燒魚給我了。」楚楓忽然開口道。
黑衣女子鬢邊一根絲似乎飄了一飄,是忍不住幾乎笑出來麼?沒人知道。
「姑娘,烤魚要趁熱吃,冷了不但鮮味盡失,還有腥澀之味,到時不能下嚥,要勞煩姑娘重燒就過意不去了。」
楚楓見她依舊無動於衷,又道:「莫非姑娘喜歡吃凍魚?原來這樣。不過在下還是喜歡吃熱的,姑娘可否先把一支魚給我?」
楚楓頓了一頓,又道:「如果不先給一支,那麼把兩支魚都給我也是可以的……」黑衣女子忽然提起兩支烤魚,左一口,右一口,慢慢吃著。楚楓看著口水直流,又不能過去搶,眼睜睜看著她把兩支烤魚吃得淨光,實在饞得雙眼都直了。
黑衣女子吃完烤魚,依舊出神的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楚楓把心一橫:你不給我吃,我就煩到你受不了。
於是他道:「姑娘吃完,是否也應該燒一條給在下填填肚子,它老是『咕嚕咕嚕』吵著姑娘在下也是過意不去。姑娘如果捉不到魚,燒些雞腿、雞翅、野兔、山貓也可以,再不摘些果子也無所謂,不過那些果子最好是黃棕色的,比較甜鮮,青綠的酸味會重一點,不過也沒關係,酸的甜的我都愛吃……」
楚楓不停嘴足足嘮叨了半日,說到喉乾舌燥,黑衣女子還是靜靜看著窗外,一點反應沒有。
楚楓實在飢渴難忍,一骨碌從床上挺身下地,踱到黑衣女子身旁,定定看著她,然後對著她做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動作。什麼呢?他居然像小孩子一般對著黑衣女子做了一個十分滑稽的鬼臉。黑衣女子香肩倏地顫了一顫,嘴角似乎動了動,是想笑出來麼,沒人知道,楚楓已一陣風似的奔出了木屋。黑衣女子依舊定定看著窗外,不過目光卻移到楚楓消失在樹林的背影處。
木屋又回復往昔的孤寂,竟然升起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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