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幾近黃昏,震江堡廢墟前出現了兩條人影,楚楓和盤飛鳳!
十數日前還叱吒一方的震江堡,如今不過是一片斷壁殘垣,往昔的輝煌威盛就這樣無聲無息湮滅在焦土瓦礫之中。
兩人搜遍了每一寸地方,最後失望的倚坐在廢墟前一段倒下的巨大斷柱旁邊,斷柱後有一棵很高很大的胡楊樹。昏黃的日色**兩人長長的身影,剛好就相依鋪在那棵胡楊樹上。
盤飛鳳道:「當晚我聽江老堡主呼你惡賊,又見你一掌把他打落在地,是怎麼回事?」
楚楓眨眨眼,道:「因為我是滅門兇手嘛!」
盤飛鳳雙目一瞪:「還不正經!」
楚楓於是將當晚情形說了一遍,盤飛鳳嗔氣道:「原來這樣,你當時怎不對我說清楚?」
楚楓真是一肚子的委屈,道:「你有機會讓我說麼?」
「呵,你意思是全怪我拉,全怪我冤枉你拉!」盤飛鳳撇著嘴。
楚楓連忙捉住她玉手道:「是我錯,是我沒說清楚。我是故意的,要不飛將軍怎會對我窮追不捨!」
「哼!」盤飛鳳玉指一戳他額頭,「少貧嘴!對了,你不是說,當日有兩個東瀛武士要殺你麼?會不會與他們有關?」盤飛鳳問楚楓。
「為什麼這樣說?」
「他們會不會故意阻你一下,好讓你夜半三更才能趕到震江堡,誣陷你是殺人兇手!」
楚楓搖搖頭,道:「不像。我是自己迷了路才弄得夜深人靜才趕到震江堡,況且她們殺我確實另有原因。」
「就是因為你口中所說的那名青袍女子?」盤飛鳳撇嘴道。
楚楓點點頭,又將當日在錢塘江無意中救下青袍女子一事說了。
「哼,你倒愛多管閒事,被人追殺還有心思跟人家憑賞錢塘江月!」盤飛鳳直翹起來嘴來。
楚楓連忙道:「冤枉,冤枉阿,我連她什麼模樣都沒見著。」楚楓一邊說著一邊想:「幸好沒有告訴她那青袍女子送了我一枚玉棋子。」
盤飛鳳見楚楓目光閃爍,哼聲問:「是不是有什麼不老實?」
「沒有,我一想在飛將軍面前都很老實。」
「噗哧,你這句話就很不老實。」
楚楓見盤飛鳳笑了,乃問:「你當日為何會來震江堡?」
盤飛鳳道:「我本來是奉族長之命,到震江堡取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飛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族長只說到時江老堡主自會給我,他還叮囑我日夜兼程趕往,好像知道要有事生一般,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楚楓道:「難道兇手是為了那樣東西而殺害震江堡一門?」
飛鳳道:「有此可能,所以我要趕回天山,希望可以從族長那得到一絲線索!」
原來盤飛鳳趕回天山是為了自己,楚楓大為感動,不由雙手一箍,挽住她小蠻腰,盤飛鳳嬌臉一熱,卻沒有反抗,香肩輕輕靠在他肩膊上,柔聲道:「你現在已是眾矢之的,凶險異常,不如跟我一同去天山……」
楚楓心中一熱,卻搖搖頭:「我要留在這裡,既然我在這裡蒙冤,我就要在這裡洗擦我的罪名!」
盤飛鳳沒有說話,她心知楚楓平時雖是嘻嘻哈哈,漫不經心,其實十分倔強執著,旁人很難左右其意志。
「飛將軍……」楚楓剛一開口,盤飛鳳玉指一點他前額,道:「你還叫人家飛將軍!」
楚楓嘻嘻一笑,道:「那我叫你盤將軍如何?」
盤飛鳳一豎鳳目,楚楓連忙改口道:「我叫你盤姑娘,好不?」
盤飛鳳不作聲,卻幾乎把嘴翹上了鼻子。
楚楓湊近她耳根細細道:「我叫你飛鳳,滿意了吧。」
盤飛鳳粉臉倏的羞紅,嗔怪道:「你這壞小子淨氣人家。」臉上卻帶著甜甜的笑意。
楚楓箍緊她蠻腰道:「飛鳳,想不到數日前我們還拚個你死我活,如今卻成了神仙眷侶,世事真是奇妙!」
「噗哧,誰跟你神仙眷侶,也不害羞!」盤飛鳳倚在楚楓胸脯上,嬌笑著。
「嘻嘻,你不跟我,跟誰?」
「你莫管,就是不跟你!」
楚楓捉住她一雙玉手道:「莫非飛將軍已經心有所屬?」
「不關你事!」盤飛鳳撇嘴道。
楚楓笑道:「中原多有指腹為婚之俗,莫非天山也有此俗,飛將軍自小就被指腹為婚給……」
盤飛鳳雙目一瞪,嗔道:「壞小子,再貧嘴不理你了!」
楚楓又把嘴湊到她耳根道:「你不理我也沒用,反正天涯海角,我都要纏著飛將軍!」
盤飛鳳給他弄得耳根癢癢,卻很是受用,依在他懷中,咬著小嘴道:「你這小子就會逗人,口甜舌滑。」
「我只會對你口甜舌滑呢。」
「真的?你老實說,你在別的女子面前是不是也這樣油嘴滑舌?」
「不是,正經得很!」
「撒謊!」
「沒有。」
「你眼神告訴我你在撒謊!」
「不會吧飛鳳,我眼神可不會出賣我!」
「哼,你眼神不會出賣你,但你剛才那句話出賣了你!」
楚楓撓撓頭,道:「那你把我舌頭割下吧,這樣就放心了。」
「哼,你以為我不會!把舌頭伸出來!」
「叻」楚楓還真把舌頭伸出來。
盤飛鳳「噗哧」笑道:「臭小子,難怪這般花嘴,原來這麼長的舌頭!」
楚楓收回舌頭,道:「怎麼,不捨得割了?」
盤飛鳳歎了口氣,道:「唉,算了,嘴巴生在你那,你想怎樣,我可管不了。」
楚楓揉著她玉手,道:「飛鳳,你就不能不回天山麼?」
盤飛鳳道:「你不想查出誰是殺害震江堡一門的兇手,好洗脫罪名?」
「清者自清,洗不洗都一樣!只要跟你一起就好!」
「臭小子,我不想你整天背著殺人滅門的罪名,況且都是我害你背的……」
楚楓連忙摟緊她蠻腰道:「沒關係,只要你讓我背,就是重如泰山,我也照樣背起來!」
「噗哧,你又耍嘴了。我走後,你自己可要小心。」
楚楓一挺胸脯:「我行正走正,問心無愧,誰怕誰?」
「噗哧,你那三腳貓功夫,碰上黑白判官還不怎樣,萬一碰上排雲掌怎辦?」
「怕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打不過就逃嘛!江南鏢局這麼多人我都能逃脫出來。」
盤飛鳳玉指一戳他前額,道:「你這三腳貓也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隻身去江南鏢局賀壽,幸虧當時並無多少高手在場,否者你插翅難飛!」
楚楓道:「怎麼沒有高手?謫仙子,宋子都,莫沉光,逍遙子,黑白判官,江老前輩還有飛將軍你不是高手麼!」
盤飛鳳嗤笑道:「黑白判官也算高手,那我真曉飛了!告訴你,當日在宴會上,真正稱得上高手的就只有宋子都,謫仙子,莫沉光,逍遙子,還有我——飛將軍!那些什麼黑白判官,迴旋刀使,追風劍客不過二三流人物,其他的更不用說,不入流。至於江老前輩,武功其實不怎樣,只因為行鏢數十年,結交滿天下,聲名在外而已。但即便這樣,若非逍遙子明著幫你,宋子都作壁上觀,莫沉光要牽制逍遙子,他們打個噴嚏你就送命了。」
「不至於吧。」楚楓不太相信。
「嘿,還說不至於!要是宋子都、莫沉光、逍遙子、謫仙子同時出手對付你,你自己說能撐多少個回合?別說他們,就是黑白判官那幫泛泛庸輩圍著你,你還不是焦頭爛額?最後還不是全靠謫仙子暗助了你一把才得以脫身!」
「阿?你看出來了?」
盤飛鳳嘲笑道:「笨蛋,在場的高手那一個沒有看出來!只是沒有道破罷了。假如當日擺宴的不是江南鏢局,而是四大家族任一家,比如慕容或南宮什麼的,單是莊上幾個家丁也能讓你橫著出去,更別說到場的賓客!」
「有這般嚇人麼?」
「嗤!他們擺壽,九大門派的掌門沒有不親自到賀的,就算不來也會派最出色的弟子前來,其他小門小派就更不用說,到時,就是每人吐一口水都淹死你!」
楚楓一捏盤飛鳳玉手,道:「飛鳳,你可別嚇唬我!」
「怎麼?現在才知道害怕了?」
楚楓又一挺胸脯:「大丈夫問心無愧,怕什麼!」
「噗哧,淨一股傻勁!哎,謫仙子為什麼要幫你?聽說當日在古蕩山上她也暗中拔劍幫了你一把?」
楚楓聽出盤飛鳳那語氣又有點酸溜溜的味兒,連忙道:「我和她之前在西湖見過一面,她大概認得我,不忍見我當眾出醜,所以就暗助了我一把。」他可不敢把西湖樹林中為魏嫡運氣療傷之事說出來。
「就這麼簡單?那你臉上這一道指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是她留下麼?」盤飛鳳一雙鳳目盯著楚楓臉上那一道指痕。
「糟了!」
楚楓暗叫一聲,只好老老實實將那晚在西湖山林與魏嫡運氣療傷之事說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呢……」
盤飛鳳一連幾個「怪不得」,怪得楚楓心中「卜通,卜通」直跳,連忙湊近她耳根道:
「生氣了?」
「我怎會生氣,你是救人那,還是救天下第一仙子,英雄救美,多讓人艷羨,我怎敢生氣!」
楚楓連忙箍緊她蠻腰委屈道:「我當時也不知她就是謫仙子。」
「呵,如果知道呢?」
「如果知道當然得先問問你該不該救拉。」
「噗哧,花言巧語。你對謫仙子是不是也如此花嘴?」
「沒有,我跟謫仙子沒說過三句話。」
「真的?」
「真的!」楚楓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但在江南鏢局宴會上,你們好像坐在一起?」盤飛鳳又問。
「但我們沒說過一句話。」
「真的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
哈,楚楓撒起謊來一點不臉紅,眼睛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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