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和飛鳳打了些野味,生起一堆柴火燒烤作食,吃飽肚子,兩人就著火堆各靠著一棵樹合眼而睡不過楚楓睡不著,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了,反而有點捨不得,這裡每一寸都瀰漫著凶險,卻每一寸都留下了不可忘記的回憶。
盤飛鳳同樣睡不著,同樣回憶著這幾日的一切,從最開始的白鼠,到鉤盲蛇,到吃人花、恐怖樹籐,到猢猻木、那奇異的花朵,到沼澤帝鱷,到金睛虎,到餓狼群,到食人魚,到虎頭胡蜂,到小貪猴,到雲陽之台,再到生死棋局,再到雕弓射天狼,一幕幕的片段在她腦海中浮現,尤其是楚楓那音容笑貌。
楚楓偷偷張開眼睛,望向盤飛鳳。火光映照下,盤飛鳳實在是美,驚人的美!不是那種不吃人間煙火的美,卻是美得燦若明霞,丰姿綽約。
盤飛鳳也倏地張開了眼,楚楓急忙合回雙眼,不過那能逃過她鳳目。
「臭小子,鬼鬼祟祟,在偷看啥!」
楚楓惟有睜開眼,訕訕笑道:「明日就要離開了,真有點捨不得!」
「嘿,捨不得就留下唄,沒有人逼你走!」盤飛鳳語氣甚不以為然,不過眼中卻閃爍著一絲留戀之色。
「飛將軍,你現在還是否認為我是……」
「你是,你是!鬼鬼祟祟偷看人家,你就是惡賊!」
楚楓無奈地笑了笑,又道:「如果萬一僥倖碰巧讓我們走出這大澤,你還會……」
「我會,一出這大澤,我就會刺你於槍下!」盤飛鳳一臉凶狠道。
不過她越是凶狠,楚楓卻越是放心,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他雖然有點傻氣,卻不笨,怎麼會看不出盤飛鳳是在裝腔作勢!
盤飛鳳見楚楓帶著笑容,一點不怕,乃瞪眼道:「你不信我一槍刺了你!」
「信!當然信!你還起過誓,不將我刺於槍下,就不叫天山飛將軍!」楚楓還不忘提醒她起過誓言。
盤飛鳳咬著嘴唇,沒有作聲。她實在沒有想到,當日咬牙切齒要將他刺於槍下的小子,如今卻是三番四次共歷生死,扶危相依。
「飛將軍,我還真沒見過有江湖中人有用槍的。」楚楓忽道。
「怎樣,威不威風?」盤飛鳳俏皮的問了一句。
「神威凜凜,簡直是巾幗不讓鬚眉!」楚楓連忙拍了拍馬屁。
「哼!將軍沙場殺敵,當然是用槍!」盤飛鳳看著手中金槍,神采飛揚。
楚楓看著盤飛鳳,有點入迷。他十分喜歡看她笑的樣子,得意的樣子,還有嗔怒的樣子,尤其她嗔怒的樣子,他實在想不到,一個女子嗔怒會是如此美麗。所以他常常有意無意間惹惱她,因為盤飛鳳瞪眼嗔怒時最是絕美。
盤飛鳳見楚楓又呆呆望著自己,雙眼一瞪:「臭小子,色迷迷看什麼!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給挖出來!」
楚楓收起目光,悶悶道:「真是霸道!誰讓你長得俊!」
他聲音雖小,盤飛鳳卻聽得真切,心下一樂,笑道「哎,臭小子,原來你的棋藝這般高,還真看不出!」
「嘿,我一向對我的棋藝很有信心。」
「那你當時又說解不了?」
「我沒說解不了!」
「你說老道士曾數次擺此殘局讓你解,可惜每次都……」
「哈,我是可惜每次都只能弈和。」楚楓笑了起來。
「呸!你這小子真可恨,也不把話說清楚,害我白心驚了一場!」盤飛鳳嬌嗔著語氣。
「怪不得你拉住我的手這般緊,原來是心慌得很。」楚楓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盤飛鳳一瞪眼,楚楓連忙聳聳肩,道:「那木屋前輩的棋藝可比老道士還高,我當時也是心慌得很,要不是你執住我的手,我還真受不了那兇殺壓迫之勢。」
「少來這一套。」盤飛鳳撇著嘴。
楚楓又道:「其實幸虧他擺的是『七星聚會』,這殘局變化雖然最是深妙,但我卻最為熟悉,要是他擺上『千里獨行』或『尺蚓降龍』,那我們真要聽天由命了。」
「噗哧!小小蚯蚓也能降龍?」盤飛鳳笑道。
「這才叫棋道之妙!『尺蚓降龍』,兩個小卒卻把對方雙車給降住了,多精妙!算了,告訴你也不懂。」
「什麼不懂!馬走日、象行田,我怎麼不懂?你才不懂!」
「呵,原來你棋藝這麼高,早知道讓你來解局。」
「你以為我不敢?」
楚楓聳聳肩,沒有作聲。
「哎,臭小子,你臉上那一道指痕是怎麼回事?」盤飛鳳忽然問。
「怎樣,帥不帥?」楚楓摸了摸臉上那一彎指痕,笑問。
盤飛鳳「噗哧」笑道:「帥呆了,比豬還帥!」
楚楓聽得她說「帥呆了」,本來是心花怒放,誰知後面又加上一句「比豬還帥」,登時一盤冷水潑了下來。
「不懂欣賞,不懂欣賞。」楚楓搖搖頭,自言自語。
盤飛鳳忍住笑,又問:「哎,究竟是怎樣弄的?」
「給一個女子劃的。」
「阿!給誰?」盤飛鳳突然變了語氣,有點不高興。
楚楓倒未察覺盤飛鳳語氣之變化,乃道:「謫仙子。那日……」
「哼,原來是她,怪不得!」盤飛鳳截口打斷,語氣有點麻麻酸酸。
楚楓奇怪道:「她怎麼了?」
「沒什麼!」盤飛鳳一閉雙目,不理楚楓了。
楚楓心下奇怪,盤飛鳳剛才還好好的,怎一下子就換了語氣,這女人心思變換也真讓人捉摸不透。當下也合上雙眼,徐徐睡去。
誰知他剛剛合上眼,盤飛鳳卻偷偷睜開了鳳目,目光就落在他那一道微微而彎的指痕上,許久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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