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百戰聲名裂,兩忘去,回頭萬里,故人長絕.
新的旅程,新的生命,這一切的新鮮卻讓兩忘一片茫然。
這位紅少年出谷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地上喝酒,心中不住的期望:「義父和叔叔伯伯們,會不會出來找我……」
雖說兩忘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雖不知前因後果,偶然在他的叔叔伯伯們的言談中卻也大略得知,他們螭虎騎士團因為當年的一個誓言,而決定以活人的身份來做死人,兩忘谷就是這群男兒的棺木。
好在老天有眼,讓兩忘降臨此地,宛若一朵開在棺木上的花朵,慘淡,渺小,弱弱的綻放之時,以一縷幽然驅散了一切死寂。
飯粒兒可不像它的主人一般的「土包子」,哭之笑之,不如歌之吟之,歌之吟之不如下賤之。
長歌當哭,它竟然來個載歌載舞。
這大白畜生一邊哼哼著,一邊叼著蜮撒歡的跑,邊跑邊像籃球的運球般將蜮砸在地面,判斷一下子兩忘谷外的大地是不是和谷中土質一樣——雖說它也不是鼴鼠,這土地無論是花崗岩還是爛泥地,與它基本上不生關係。
——飯粒兒歸根結底,是怕它的蜮賢弟出谷後閒著了,要讓其勞勞筋骨。
飯粒兒也不是不傷心,只是它知道,它若是傷心的話,兩忘就更難過了。而且,有蜮賢弟在身邊,兄弟「恩愛」苦也甜。
「色兒,這麼等待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走一走吧。」半晌,蜃開口道。
蜃擔心這般拖著,天黑以後不好行路,同時她也希望它的主人能活動活動,略微消解心中的離愁。
「蜃兒,以後你會記得回來的路麼……」也不只是兩忘成熟了,還是確實離不開和他的小名一樣的這塊土地——都先把後路安排好了。
「放心吧,閉著眼睛也會找到……但主要是色兒你這就準備回去了麼?」蜃笑道,她覺自己的這位主人軟弱的時候卻是另有一般可愛。
「未雨綢繆,如今我是獨當一面的老爺們了,沒事就得繆一繆。」兩忘現成語還真是個好東西。
走著走著,兩忘現自己之前「繆」的不怎麼全乎——「刀疤」李伯伯的寶典他又忘了拿——失聲道:「智者千慮,也他媽的必有一失……沒帶書。」
一炷香的光景內兩忘用了兩個成語,這群螭虎騎士們知道的話,怕是會含笑九泉。
豈料「書」字剛一出口,飯粒兒一聲呼嘯,撲向兩忘,將兩忘推出一丈遠——難道這位白色巨狼由於自己的主人沒帶書,而出離憤怒了?
只聽撲的一聲,一桿長槍自兩忘之前所在的地面下鑽出,飯粒兒若是在晚上一眨眼的功夫,兩忘此刻怕是就會一命嗚呼了。
撲啦啦的響聲之後,地面之下鑽出了一位血肉模糊的大漢,少了一隻眼睛和一條腿,正是道施拉格。
原來道施拉格出谷之後,草草包紮了傷口,回頭一想,這次全軍覆沒,勞而無功,這樣回到神聖熾輝帝國,怕是沒有安身之處,不如在此處狙擊這位少年,這位少年與絕關係親密,若是抓到手裡,說不得也是大功一件。就算不能制住兩忘,去了其性命,也可出了心頭一口鳥氣。
然而這位犬神卻忘了,他的「本家」飯粒兒,雖說是個畜生,但對下三濫法門的瞭解卻毫不比他遜色。
飯粒兒甫一落地,竟沒有直接的向「出人頭地」的道施拉格攻去,反而哼哼唧唧,頭爪並用的,像一頭野豬一般,拱起地來。
道施拉格不敢托大,這位大白畜生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兩忘本來就一腔鬱鬱,此刻仇人見面,破嘴就更是不消停了:「飯粒兒,你先給這廝松土,我找尋一些上好木頭,一會兒合力把這老狗埋了。」
道施拉格怒不可遏——兩忘這張破嘴讓他想起了命中的魔星絕和其幾位下屬——一手一把長槍,左邊的作為武器,右邊的作為枴杖,向兩忘攻來。
道施拉格攻到半途,忽的一聲呼嘯,反向飯粒兒攻去——原來這位朝露騎士團的團長,招呼向兩忘只是佯攻,他先要拿下的卻是飯粒兒。
雖然怒極,道施拉格卻也靈台不泯,經過之前的較量,他覺雖說兩忘這位少年身手不錯,但實戰經驗不足,若是先行攻擊飯粒兒,兩忘只能從旁毛手毛腳的進行救助。
相反,飯粒兒卻老奸巨猾,道施拉格若是先向兩忘難,這大白畜生躲在暗處「陰」自己一下子可是更不好消受。
也是合該道施拉格倒霉,只聽呼嘯聲想起,飯粒兒爪子掃起,打在它剛才翻出的泥土上,沙土飛出,打在道施拉格身上,劇痛無比。
飯粒兒得勢不饒人,爪子不停,嘩嘩的揚土,幾下子下來,飯粒兒的「飛沙走石』打得道施拉格渾身是血,若是一般人的話,此刻怕已會疼得哭爹喊娘了。
之前絕在給兩忘講述對抗道施拉格的法門之時,兩忘由於別情依依,雖說用心去聽,卻沒有用心去想。但飯粒兒這位好戰分子,卻沒有這般良善了,這大白畜生的座右銘便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犯我,我亦犯人。」
——老子雖說是個啞巴畜生,但是啞巴虧可從來不吃,自己這般潔白良善,豈可被那無行小人算計——這位潔白的畜生早就忘記了,是哪個犢子壞了道施拉格一隻招子的。
飯粒兒這揚沙攻擊確實能保持與道施拉格的距離,不與之纏鬥。道施拉格少了一隻眼睛,防禦上有死角,而且斷了一條腿,躲閃騰挪不如原先靈便,若是伸手招架,卻又難以維持重心。而道施拉格身上多處傷口結疤還不完全,被沙土一攪,那疼痛確實慘無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