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寂靜山谷嗚咽呼嘯,風鳴之音盤旋。遠處天空隱約可見閃亮光點,劃出一個個圓圈,打旋回轉。梟叫從遠空陣陣傳來,尖厲刺耳,清晰鑽入魔羯軍戰士心間。
軍營離寂靜山林約幾百米外地帶。金光魔陣圍成一圈,保護軍營。
戰士們百人小隊為一個小營,**在營帳附近,看看投影半空的五角金光星芒圖案,又抬頭注意目遠空的光點,凝心靜聽,山風拍打戰士鎧甲,撩撥他們長卷落臉面。逐漸**沉的山色,愈顯詭異。
八個魔導士繞軍營外圍刻畫出幾百個小型「五芒星陣」,連成一個圓形軌跡,陣法開啟,聯合「五芒星陣」地面升起金光,投上半空,相隔百米弧距,便有一個小型「五芒星圖」光芒耀耀,空中浮動。
上千個五芒金星下半空飄浮,光亮透進暮靄夜色,映入寂靜山林上空,投入邊緣林木暗影,沖淡不少不安之感。
戰士們的目光很快就轉移到寂靜山林。辟啪畢剝,樹枝斷裂、大樹嘩嘩倒下,怪鳥「咕呱」吼叫聲衝出林間,蕩向軍營。無法確定位置,若遠若近的咆哮低嘯響聲,斷斷續續林間迴響,此起彼伏,相互**。
戰士們就像落入埋伏般,心神不定,開始時的好奇、興奮、喜悅,漸漸被緊繃的神經取代。
冷,暗,吵鬧。
飢腸轆轆,身體疲乏,精神卻高度集中。
戰士們眼巴巴看向洛洛克,他們的王者,只顧把玩童恩和霍根的寶器。
洛洛克雙手握著「黑龍骨錘」,同時舞動,轉體靈活,絲毫不受寶器重量阻滯。寶器長大,錘柄有半人長,圓球狀錘頭大得出奇,使用起來很不靈便。
「大哥,你不會用!」霍根嚷道:「舞錘就是攔、架、格、砸,哪有你這麼多花招,跟耍劍似的!」
「對!」童恩也很不滿意地說道:「錘和斧用法差不遠,斧就多了挑和抹!大哥,你玩棍般,真打起來,著力點都打偏了,殺傷力大打折扣!」
卡薩一言不,羨慕地看著洛洛克「喝喝哈哈」掄得呼呼生風。
「師父給你的寶器!」洛洛克身形不停,兩腳轉位,雙錘向左側砸下,「轟——」地爆出兩個大坑。
錘柄握手處離地面足足半人高,圓形錘頭一半陷入地面。
「太重!」洛洛克皺眉道:「說是寶器,怎麼看都比不上一般的重武器!也就多了衝擊力!」
「魔羯王!」在旁看著的魔導士笑道:「黑龍骨製成的寶器要破開才能顯出寶物靈氣的!」
洛洛克四人看向說話的魔導士。
魔導士接著說道:「就這兩把錘,要是能擊出最大錘擊力,錘身就會裂開,打出次數越多,裂隙就會擴大,直到碎紋像蛛網盤結在錘身表體。
這時候,裂紋不會再有變化,需要爆式一擊,一下子破開所有裂口,碎開錘身表體,黑龍骨才會暴露出來!」
「黑龍骨才是真的寶物?」洛洛克疑惑道:「為什麼要把黑龍骨包起來啊?」
如果是為了加重力量訓練使用者,根本沒這個必要,訓練力量的方法多著呢。
「黑龍骨為主質村鑄造的寶器都是這樣的,」魔導士回道:「就像煉製不純器物,混含大量雜質,表面粗糙笨重。這是黑龍骨的特質,沒辦法一次**提煉成功的。」
洛洛克四人一臉茫然,聽不懂魔導士的話。
另一個魔導士又解釋道:「用黑龍骨煉製寶器,是把黑龍骨最堅硬的部分融入各種質材加工鍛造,再配合煉金術進行魔法加持。工序有三千六百道,也就是要提煉三千六百次,才能成形。
成功機率為1%,一百個黑龍骨,才有可能煉製出一把黑龍骨寶器。
成功融合黑龍骨,寶器外體就會被黑龍骨質材包裹。你們看這兩把錘,表體黑紫粼光,就是黑龍骨特有的光澤。鱗片斑駁、琉璃光色。
而黑龍骨髓凝結在寶器裡面,才是寶器主體。通過爆擊力,撞開碎裂表體,主體才會外露出來。」
「呵呵!」洛洛克總算聽明白了,「原來師父是把半成品送給你們幾個啊!師父是要你們自己去破開寶器雜質,算是一種修煉吧!」
「那我一直砸!」霍根兩手拉起黑龍骨錘,高興地咧開嘴:「砸出主體來!」
「不行的!」魔導士急忙勸阻:「每爆一次最大攻擊,反震力是非常驚人的!短時間內反覆擊出最大攻擊力,結果會震斷手臂經脈!」
「那也是!」霍根點頭:「這玩意拿在手上感覺不是一般的重!反震力肯定很強!」
重武器具有反震的副作用,力量反彈回動者身上,要承受一定的衝擊力。
「王上!」魔導士注意到戰士們望著洛洛克很長時間,笑道:「魔羯軍從早上到現在都還餓著肚子,等你下令開晚餐呢!」
「我們沒帶食物啊!」卡薩肚子叫了,突然現他們幾萬大軍,什麼食糧都沒帶,連水也沒有。
「呵呵!」洛洛克笑了聲,又抬頭望了眼天色,天空沉暗,已經可以開始捕獵了。
「魔羯王!」魔導士吃驚道:「寂靜山林也會有魔獸出沒的,晚間打獵,是件很危險的事!」
「不危險我們就不來了,」洛洛克笑道:「傳令下去,不想餓肚子的,全部入林狩獵!」
魔導士面面相覷,他們非常瞭解魔羯軍的戰鬥力。
寂靜山林是通向魔獸區域的過渡地帶,過了山林,魔獸巢居,橫行無忌。山林受到林泉仙女神力保護,魔獸不喜歡安居林間。但夜晚是魔獸最活躍的時段,林間說不定有魔獸逛蕩,對現在的魔羯軍來,二級魔獸都足以致命。
視力,是一個極其困擾的問題。從這裡,相距幾百米處看進林子去,感覺視力清晰,一旦進入林間,大樹遮蔽,眼力大打折扣。
叢林間,猛獸夜行、隱敝,上空、草叢、樹上,甚至地底下,猛獸無處不在。這,是它們的家園。任何冒犯它們領地者,就侵者。
「獸類、魔獸,是怕人的!」洛洛克沉聲道:「戰場上的敵人,眼中只有殺戮!」
猛獸,魔獸,也有著畏懼心理,比起戰場上的敵人,這些生靈並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如果魔羯軍不提升自己的戰鬥力,戰場上,只有「死」!
「明白!」八個魔導士低領命,飛行跑去**各團各隊領頭,盡在
,交待注意事項,傳令眾軍「自食其力」,入林捕捉今天晚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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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軍領到命令,以百人小隊為組,自行組織入林,一小時內返回。
禁令摘取任何奇花異草,怕有劇毒,身體一碰上很可能馬上斃命;不得取食果類、蘑菇,防毒;入林範圍三百米,不得出規定區域,以免深入林內,跟大部隊失去聯繫;各小隊在沒有遇到危險的情況下,不得大聲呼喊相互聯繫,響聲反而會暴露自己,引來猛獸或魔獸攻擊。
各隊必須依靠本隊獲得食物,兄弟團隊間不能相互幫助。遇到危險情況,一切見機行事,不必拘泥命令。
「兄弟們!」洛洛克面向列隊齊整的眾小組,大聲道:「男人,得靠自己本事吃飯,別指望我會養你們!」
「哈哈——」
哄笑中,戰士們抱著輕鬆的情緒,有秩序列隊向前行,臨到寂靜山林邊緣十來米,霍根和童恩各站在隊伍左右,揮旗指揮小組分向兩邊。
一列向左行,一列向轉。間隔順序,平均分散眾小隊,各小隊拉成一條橫向長線,沒入林間。
全軍入林。
洛洛克立在山林邊緣中間,凝望林間。
「你們先去填飽肚子!」洛洛克面向八個魔導士道:「等會要你們穿行上空,負責全面安全監控,辛苦了!」
八個魔導士心頭熱熱的,魔羯王對他們就像朋友,相隨一個多月來,從沒對他們指手劃腳。
「王上!」魔導士尊敬地回低回道:「我們是你的隨從,非常樂意聽從你的調譴,用不著多禮!」
一個魔導士笑道:「王上,你這麼說反而有點見外了!」
「我洛洛克!」洛洛克微笑,「只有生死兄弟,沒有上下的區別!」
八個魔導士凝視洛洛克一會,含笑飛空,穿入林間,尋找奇果充腹。
他們,親眼看著年僅16歲的魔羯王洛洛克,在短短一個月時間,收服魔羯國的「雜牌軍」軍心。
魔羯軍,願意追隨魔羯王,為他出生入死,為他獻出自己的生命,為他的功勳拋頭顱、灑熱血!
這,難道僅僅是洛洛克的「武力」威嚴嗎?
不是的!不是的!
八個魔導士深深感到,魔羯王洛洛克,天生有著一種領袖氣魄——信任。
魔羯王信任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戰士,包括皇帝派來監視洛洛克的他們。
魔導士心裡明白,洛洛克知道他們的身份,卻從來不干涉他們的自由,從來不防患他們!
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包攬四海的心**,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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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霍根看著童恩,「我還記得十一歲那年跟你一起在森林的生活!那時候我們就像兩個小野人,嘻嘻!」
「嗯!」童恩懷念地應道:「我這個做哥哥的,還常常被你保護,哈哈!」
森林,危機四伏,霍根與生擁有的力量,比矮人族的童恩哥哥要強大得多,每每遇見猛獸、陷入群獸圍困,霍根以身相護,勇敢地保護自己的哥哥。
強者,不一定是力量最強大的人,卻有著讓人甘願獻出自己力量的魅力。心,心的魅力!
「大哥!」卡薩撥出水晶劍,「我也想靠自己獲得食物!」
「好!」洛洛克點頭,又向霍根、童恩道:「你們三個一起!」
「好!」霍根高興地大叫道:「二哥,我教你抓松鼠!」
「嗯!」卡薩微笑應了聲,霍根看起來外貌模樣很嚇人,一身孔武有力,卻是四人中最小孩子**情的。
卡薩,可不只是為了玩樂,他要不斷訓練自己,提升戰鬥力!
兄弟並肩走著,低聲交談,慢慢入林。
洛洛克默默含笑,望著三人的背影。卡薩在中間,霍根小山強壯塊頭列在卡薩左側,童恩寬大的身軀、矮矮的個子,搖擺著大模大樣地走在右邊,不時點頭說話。三人漸漸隱沒在叢林**影,聲音消去。
來自五湖四海,天涯海角的,兄弟!
沒有血緣,卻有著比血緣更濃稠的情誼——兄弟,我的兄弟們!
約**五六分鐘,無數飛鳥「撲稜」尖鳴,「呼啦、嘩嘩」震動樹枝,驚怒拍翅飛越上空。
戰士們大呼小叫,各處聲音相混交雜,模糊含混。
洛洛克立在邊緣中間位置,一手按著魔劍柄身,低頭側耳,臉上帶著笑意,靜心察聽林間響動。
「蛇!蛇,有蛇!!!」
「盧斯達,兔子!你後面……」
「弓箭手!快快!」
「笨蛋,哪來弓箭手啊!」
「坦桑奇,你們幾個去那看看,我們去這邊!」
「伯沙亞隊長,你們不是這邊的!過界啦,這是我們隊的地盤!」
……
不得喧嘩叫嚷,各隊要保持安靜。
魔羯軍剛剛遇見小動物,就忘記這條軍令,又興奮又激動。
洛洛克心裡沒有氣惱,這本是預料中事。
魔羯戰士們大多來自農家,部分是「西澤保衛戰」中的解放奴隸。主力來自「鮑伯軍」。他們年紀小時都有狩獵經歷,可這次,是在陌生的林間依靠一把劍捕獵。
陌生的環境,世上最危險地帶之一的森林,夜晚氣氛,四處奇光異色漸漸隱現,驚嚇獸類、林鳥不滿而憤怒叫聲,蜇伏的魔獸。
戰士們,只有聽到自己聲音、同伴聲音,才能減緩壓在心頭上的恐懼。
洛洛克嘴角浮現笑意,耳中聽著戰士們亂七八糟的喊聲,腦海響起師父費卡羅的聲音。
「洛洛克,別怕!野獸比你還要害怕!」
「洛洛克,當恐懼抓住你的心,就勇敢扼住恐懼的咽喉,克服恐懼!」
「對!就這樣,趴在草叢中,不要動!」
「你,要學會比野獸還要安靜,還要有耐心!」
「洛洛克,耐心等候!等待野獸出行,當野獸暴露行蹤,抓住機會,一擊斃命!」
「洛洛克,你要記住,恐懼是你心中的一把火!」
……
「恐懼之火!」洛洛克不禁喃聲說出:「能毀掉你,將你的精神意志燒成灰燼,奪去你所有的力量!但是,當你克服恐懼,控制心中的恐懼之火,火就會熊熊燃燒,轉化成你的力量!恐懼之火,就是考驗著你的意志和勇氣!」
當下的魔羯軍,要走的路,還很長。第一步,就是學會控制「恐懼之火」,向野獸學習,安靜隱敝自己,耐心等待獵物,準確把握出擊時間。
夜空朦暗,天際現出微光,一顆星星眨著眼,好奇地打量著下面鬧哄哄的森林。
星光下,六個少年舞空站立,注目森間大軍。
他們身軀柔動螺旋光流,七彩之色,隱隱弱弱。
「阿詩瑪的判斷是對的!」一個少年凝視著地面的洛洛克:「這些人不是衝著神水而來!我們回去吧!」
五個同伴點頭,流光上下閃晃一會,六人倏地消逝空中。
「仙女族擅長的法系原來是『光之魔法』!」一個嬌美形體同時閃現在六人立空之處,月光女神鎖定六個「仙女族」少年,當他們離開時,現出身形。
六個「仙女族」少年接到族長命令,前來觀察九仙女所說的「魔羯王」。阿詩瑪就是為仙女,阿妮塔的姐姐。
他們的氣息含有不同一般的魔力場,隱身附近的月光女神一下子就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月光女神召喚小精靈吸附在一個少年絲上,鎖定他的蹤跡。
月光女神雙眼魔法靈現,月眸眼瞳映現六個火形人像,這是追蹤探測到的,正以光之魔法移動返回族群的六個仙女族少年影像軌跡。
「林泉神水!」月光女神輕微顫音:「有返老還童的神效!」
朦朧月影一晃,女神隱遁追蹤少年而去。
獵人,永遠是潛藏暗處的,耐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