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去?」捏著亂糟糟的白鬍子,雙腿一用力,夾緊虎腰,「走!」虎妖哀鳴一聲,它不敢得罪紅衣,更不敢招惹遠處的兩個傢伙,他們看起來比紅衣要難對付地多。
山川在腳下,焦木落後。築基的道袍襤褸,頭少了一大塊,紅衣剛要嘲笑兩句,一股熱浪燒得他喘不過氣來,身下的虎妖直接趴到地面上渾身顫抖不前進一步。紅衣左手成爪揪住長長的獸毛,「小崽子,至於嗎?」
紅衣看得很清楚,那個火球只有一個人的腦袋那麼大,火焰跳動,更惹人注意的是火球中有一個人形的火焰體,容貌清晰,就連頭上的絲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真人。紅衣動容,這是什麼?難道真是金丹的什麼逆天功法?
「嗚嗚」虎妖低眉順目,也怪乎如此,紅衣渾身的汗毛幾乎豎起來,心理上就讓人生不出反抗的想法,只想著順從,任憑處置。「啪」一巴掌摑在僵硬的臉上,關鍵時刻清醒過來,「厲害啊,」紅衣摸了一把冷汗,火球什麼也沒幹,僅僅是把臉朝他這邊轉了一下,連眼都沒睜開,毫表情,繼續追趕築基。「這是什麼玩意兒?」
火球過後,地面一片焦糊,岩石都有化掉的痕跡,久久散出熱氣。
「嘿嘿,小傢伙要倒霉了。」人就是這樣,內心都是很邪惡的,看別人倒霉就高興,見他人生活幸福就難免要心裡酸溜溜的。火球剛剛沒有下狠手,紅衣自以為是人家對他沒興趣,不稀得管他。這就好,也好當一個旁觀者。
一個愣神地工夫,再追上去,築基已經和火球斗在了一處。
「怎麼?」紅衣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本以為很是厲害的火球現在好像很慘,火球的手段單一,只有用火焰來燒對方。築基不給它這個機會,每每躲得遠遠的,度很快,連個衣角都碰不到。
火球上伸出數觸手跟個大章魚似的,體積大了不止五倍,比個人看著都大,尤其是觸手亂動,看起來張牙舞爪甚是恐怖。築基修士好像沒事人一樣,左手掐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眼中略帶些狠色。「小東西,早早歸順我,我還能讓你少受點苦!」紅衣哪兒能聽不出來,不是金丹啊。紅衣沒見過這玩意兒,不知道是什麼啊,一聽跟金丹沒關係他就放心多了。紅衣拉著虎妖趴在岩石後面眼睛瞪得老圓不放過任何情節。
只半刻鐘不到,築基修士身邊的變得漆黑一片,空氣中的水汽達到一個可怕的程度,紅衣揉揉眼睛。如一根大棍子在海水中攪動,水汽晃動,漸漸形成一個漩渦,底端正衝著火球,火球直到這個時候才露出正常的表情,可以說是驚恐,小小的眉頭皺起來,臉上肌肉聚在一起。突然火焰猛然跳動,整個火球好似要爆炸了一般。築基修士一咬舌尖,一口鮮血噴出,血落在火球上出「刺啦刺啦」的聲響,聲音不大,但刺耳,就跟在紅衣耳邊出一樣。
「哼哼,小傢伙不要做沒用的抵抗,憑你的微末本事還不是我的對手。」就見巨大的水汽漩渦旋轉的度越來越快,四周的空氣被帶動跟著一起轉,沙石升空,紅衣按住虎妖瞇著眼緊盯築基修士。
難道這麼快就結束了?紅衣心底有些失望,看似很猛的火球怎麼說敗就敗,什麼本事都沒有。看來築基修士並不是打不過火球而是特地把它引來的,紅衣很早就現了,築基修士和火球的外面有一個結界,跟前些日子困住自己的很像,不過威力好像更大,結界上的白光顯得更白,閃爍個不停,跟活過來似的。火球幾次想衝出都被結界攔下,撞在結界上只聽得震天響,聲聲能傳出百里外,結界卻只是來回地晃動,看著要破。築基每次趁機都會上來給火球一巴掌或者一拳。
終於漩渦底端處生出一滴水,很大的一滴水,能有拳頭大小,水滴晶瑩剔透,漩渦旋轉不停,水滴像是一個大肚子把漩渦一點點地吞噬,築基修士滿臉的水,也不知是空氣中的水太多了,還是累的,法訣一變,水滴從漩渦上分離出來,漩渦的轉立時變緩,周圍的水汽向天空散去,黑雲隨風而動,天色越來越亮。水滴在築基的指使下追著火球飛來飛去,火球看似張狂,在水滴從漩渦上脫離的那一刻,紅衣分明看到它在顫抖。紅衣定睛細看,火球外面跟觸手一樣的火苗面對水滴不再是張揚,紛紛收斂好像小羊見到了大灰狼。
築基獰笑:「哈哈,小小的靈火在我面前算得了什麼,現在知道害怕了吧?」
火球中的小人四肢蜷縮到了一起,緊緊地抵住腦袋,朝著結界不停地撞,讓人看著不忍心。絕望,好像是一個面臨絕境的小孩子,他不屈,雖然知道努力的最終並一定有什麼結果,還是不想坐以待斃,「砰砰」結界晃動,上面的裂隙越來越多。
築基只是笑笑,他有自信。但聽一聲水火相遇的聲音,水滴直撲到火球上,火球外圍的火焰觸手連抵抗之力都沒有,瞬間熄滅,火球縮小到紅衣先前看到的大小,一個人的腦袋大小,裡面的小人瑟瑟抖,水滴與火球表面的距離漸漸拉近,火球往後退,然而它背後就是結界,退可退,水滴在進攻。古話說得好水火不相容,天生的仇敵,相見便要分生死。水滴不顧生死,拚命要傷害火球。
「小傢伙早早束手多好。沒想到天地靈火這般厲害,連靈智都沒誕生就知道害怕,等你生出靈智又該是多麼搶手啊!呵呵,貧道又要多出一種手段了,天助我也,哈哈!」築基狂笑,沒有注意到紅衣就在不遠處。聽到這裡紅衣不免又是一番感慨,看著仇人提升實力能好受嗎?怎麼也得搞點破壞否則對不起築基修士對他的追殺不是?禮尚往來,仇也該尚往來吧?紅衣問問虎妖,虎妖不語。「看來你也不是個什麼好獸啊,呵呵,老夫喜歡。」
水滴與火球幾乎沒有僵持,火球完全處在被動位置,火球外的觸手消失地一乾二淨。水滴隨風散去,天清氣朗,漩渦也不見,火球跟個受傷的小孩子,呆在結界邊緣,瑟瑟抖動,暗淡非常,天地間的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好幾度,虎妖不由抖動了一下,紅衣裹緊衣服,火球的力量在減弱,紅衣心急,你別這麼快就完事啊,這樣不是讓築基修士如意了嗎?
築基捋捋被燒得稀疏的鬍子,飛身到火球上方,伸手一下將火球攝到手上空,在距離他只有不到半尺的時候,非常暗淡的火球突然火光大盛。「哎呀!」築基大叫,不用想也知道危險,暗恨大意,這是靈火的臨死反撲,天地靈物都有自己的尊嚴,要收復它可以,但必須要有非常強橫的實力,用強制手段讓它心服口服。
築基修士沒有收復過像靈火這樣的受到老天眷顧的天地靈物,沒想到連靈智都沒有產生都會這麼難以對付,離得太近,這種靈火實力非常強勁,別說他沒有撐起築基的護體罩,即便他做了防護也難保不會被它這一下給傷到,這是它迴光返照,可以說是拼勁了最後的一點力氣,要給敵人以重傷。
築基右手向外扔去,把靈火遠遠拋出,不敢怠慢護住自身。事突然一時間動衝破了力量限制,用了築基期的實力。只見一片霞光耀眼,築基已經消失不見。紅衣的嘴張的老大,這也太扯了吧,人沒了,這麼關鍵的時候沒了。不過他沒時間想那些沒用的,築基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火球並不是什麼金丹的神通,是天地靈火,天地靈火啊。築基一消失結界就相當於是個死物。
有人控制的陣法跟沒了主人的陣法強度相差得不是簡單的一個檔次問題。如果這個陣法還有主人的話就是築基來了估計也只能乾瞪眼,想打開得費老勁。「現在嘛?」紅衣抹掉流下的口水,「哼哼,老夫就不信在你來之前破不開這麼個破玩意兒,哈哈,等小傢伙來了一看靈火沒了不定得氣成什麼樣呢?」
紅衣看看靈火,嘀咕道:「不對啊,這靈火沒開啟靈智?」紅衣有點不相信,如果沒開啟靈智的話怎麼會知道暗算築基呢?沒了築基的威脅後又馬上開始撞擊結界。他哪兒知道這也正是靈火這種東西能被稱為天地靈物的原因,它有自己的靈性,能夠趨利避害。要是跟塊石頭似的什麼也不會幹又怎麼能被上天眷顧呢?
「匡匡匡」靈火光芒黯淡,裡面的人形跟一個受傷的小孩兒般,緊緊蜷縮,火球不停地撞擊結界。結界失去了掌控者,只是一個單純的防禦物,而靈火不僅每一次撞擊都能晃動一下整個結界,更是靈火對結界的炙烤都讓撞擊處有要融化的跡象。「這麼厲害!」靈火的威力顯然已經比巔峰時弱了許多,然而還能對結界造成實質上的損壞。「奶奶的,照這度不用老夫出手它也能在築基回來前跑掉啊。」
一把劍在掌中把玩,小劍不到一寸長,非常地細,陽光照在上面,好似光一般。紅衣想想還是把狼劍收起來,搞破壞不至於用上靈器,沒什麼好處不能那麼幹,給別人幫忙哪能不要命地出力氣啊?除非是腦子有毛病!從新取出一把劍,這是一把非常簡陋的劍,花紋粗糙,像是隨意畫上的,紅衣也猜得到這可能為了拍賣而隨手弄上的。一萬多靈石買來的法器還從沒用過,今天就試試吧。
紅衣與靈火間只隔著一個結界,火球中的人形物看得清清楚楚,跟人非常像,血管內臟應有盡有,若不是太小了,身體透明,紅衣絕對會把它當成一個人。「天地靈物果然非同凡響,如果開啟了靈智又該是什麼樣子啊?」
結界再堅固也有破的時候,紅衣看看差不多了,就呆在一旁不再動手。「快點啊,快點!」紅衣雙拳緊握,時間不多了,築基隨時可能回來,要是被撞上那可就好玩兒了,紅衣一邊給靈火打氣,一邊注意著遠方。「小傢伙,你倒是快點啊!」靈火的動作越來越慢,力氣也是沒有先前那麼大,結界堅固地很,每撞擊一下不過掉些粉屑,原來破損的地方還在不斷的修復。相比損壞而言修復的度更快,其實並不是修復更快了,而是遭到的打擊力度小了,顯得更快恢復。紅衣心急萬分,「小傢伙你是成心找死是吧?」正在此時紅衣眼睛一瞇,天邊一道遁光向這邊飛來。狼劍從胸口處飛出,見風就長,直至三尺來長,一絲寒光從劍身出,空氣中好像突然降下飛雪一般,虎妖趴在地上一個哆嗦,低頭不敢直視。紅衣飛身來到半空,靈火太不中用了,害得他還得動用靈器,每次動用靈器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紅衣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此下策。
結界,沒有了主人的結界,被攻擊了不是一時半刻了,遭受了靈器的全力一擊,「卡卡」原來的裂紋處縫隙變大,粉屑掉落,紅衣不停,靈器再次舉起,又是全力一擊。靈火在結界內好像也感受到了結界的變化,朝著結界再次起一波衝擊。
「破!」紅衣高喝,劍光插天,如一條銀龍頭顱高昂,龍嘯過野,虎妖四肢軟一下子軟倒在地上,只剩下了顫抖。轟隆隆聲響過後,結界開出一條半丈寬的口子。
「哎呀,媽呀!」紅衣慘叫,靈火真是靈性十足,在結界被打破的第一時間,靈火跟個小狐狸似的「嗖」地一下子鑽出來,你出來就出來吧,問題是紅衣正在缺口外,靈火照著紅衣就撞了下去。紅衣那個老臉又是紅又是白的呀!要嚇死人啊!
倒抽口冷氣,天地靈火,受天地的眷顧,自有它的玄妙處,不是任誰都能應付得了的,最低等的天地靈物,只要它冠上一「天地」的名頭就不能隨便招惹。紅衣顧不得罵自己手欠,你說你不想著去禍害築基修士怎麼會招惹上這麼個大傢伙?
也許是靈火把紅衣當成了築基修士,仇人相見下手那叫個狠。
火球變大,觸手伸出抓向紅衣,像是一張鋪天蓋地而來的大網,迎風就長。
「小虎快跑。」紅衣正處在靈力不濟之時除非是傻了才跟靈火硬拚。虎妖一聲長嘯算是給自己打氣,四蹄一蹬,飛沙走石。紅衣穩穩坐在虎妖背上,朝著身後的靈火就是一口吐沫:「啊呸!小東西,老夫好心救你出苦海,你倒好反過來就下黑手,算老夫瞎了眼了。」紅衣哪兒知道靈火根本沒有開啟靈智,看著外表像個人,其實還只是個物,什麼也不懂,比妖獸還不如,紅衣跟築基修士都是人族,留下的氣息非常相似,靈火就誤打誤撞下來了。靈火畢竟在築基手下吃了大虧,度連正常的一半都達不到,虎妖與它間的距離漸漸拉開。紅衣眼珠一轉,天地靈物啊,世間少有。要說紅衣一開始就打著收服靈火的主意那真是冤枉他了,只不過剛剛被靈火那麼一下子給搞出火來了,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拍拍虎妖道:「小虎慢點,咱等等它。」虎妖度猛然一減,從半空往下掉了一丈多高,「你至於嚇成這樣嗎?又不讓你跟它打!」紅衣在虎妖脖子上抽一巴掌道。
紅衣倒騎老虎,雙眼瞇起來,靈火真的跟上來了,「奶奶的,真沒開啟靈智?」紅衣是有點信了,你說你都傷得不死不活了還找我麻煩幹什麼?只要是有了靈智的都不會這麼幹。「既然如此老夫也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了。」紅衣其實還是有些想法的,靈火畢竟是天地靈物,難得一見,不知多少年天地間才出這麼一個,如果真的生出了靈智,那麼也算是一個生命啊,收服非是兩種辦法,一是訂立協議,二是徹底煉化。紅衣跟小虎的關係類似第一種,仔細分的話其實又不是第一種,虎妖靈智畢竟不如人,又不是幼崽。紅衣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凡俗界的辦法,就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