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一個小鎮
孤寂
夜風吹過鎮外的樹林,嘩啦嘩啦,偶爾有殘敗的枯葉被情帶走
風太小,三五片柳樹葉遇到小鎮便在牆腳安下窩
小鎮不大,也不小二千多戶人家在這安家小鎮有個很普通的名字,肥邑據傳,很久很久以前,在還沒有小鎮之前,有一個有錢人開始在這個偏遠的地方定居,他姓肥
東西一條街,南北一條街,十字路口是肥邑最繁華所在
肥家樓,一座四層的木質建築,小鎮最好的酒樓
二層某間房間有四個人,舉杯換盞,酒肉不斷
「大哥,兄弟敬你一杯」坐在桌子東邊的大漢斟了滿滿一杯酒舉到他左手邊一個打扮特殊的人面前從衣服身材上不難斷定,這是個男人,穿著一襲黑衫,從磨損程度上來看,還算得上新衣服腳踏穿雲靴,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以上確沒什麼特殊的,特殊在他臉上,臉上蒙著黑巾在座四個人只有被稱為「大哥」的人從進屋子到落座到喝酒吃菜,一直沒摘下那東西居然沒人要求他以真面目示人。不滿,非常地不滿,在「大哥」對面的年輕人,老四,眉清目秀,即便有人說他是戲子也沒人不相信,笑嘻嘻和大家談天說地,可在抬頭望向大哥那張特殊的臉時,眼中閃過一絲恨色,怨毒之極
「三妹呢？」蒙面男喝過酒問道:「她不是去茅房嗎?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從語氣中聽到一點關心的味道
「大哥,四弟,你們先喝著,我去瞧瞧,千萬別出事兒了」別看他比常人高一頭,又膀大腰圓,輕功在江湖上可拍得上號,外號「野鴨子」,只是一陣風吹過,人已然離開,腳尖輕踩護欄,飄然落地難以想像二百五十多斤重的胖子居然一點聲響沒弄出來,牆根準備伏擊老鼠的花貓連頭都沒抬一下
「大哥,我們天中四傑這次幹掉龍雲幫,從總壇搜出有三十多萬,夠我們吃好幾年的,日後大哥你有什麼打算?」老四端著酒杯,也不喝,滿滿一杯
「我?我能有什麼打算?還是過我的日子,誰惹我,我就惹誰,不惹我,我就吃飯睡覺」蒙面人根本就沒回頭的意思,盯著背後的門口,回答問題也心不在焉似的
「大哥,大哥……」
江湖人感官通常是很靈敏的老二出去時間不長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很急,「登登登」很遠就聽到,屋子裡的兩個人先後跑到門外查看在這個小鎮,半夜很少有人到處亂跑,而腳步聲又出現在肥家樓,顯而易見,十有**跟他們有關
果然,是老二的聲音「是二哥,一定出事了,二哥一向很穩重的」
蒙面人心裡也是咯登一下,該來的總要來的,既然選擇過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就料到自己的血終有被別人刀舔的日子但,沒想到會來得如此快,快到他還沒來得及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自五年前踏上殺人之路,他就以蒙面人的身份出現,沒有人見過他的臉,即便是最親近的夥伴,天中四傑中叫他大哥的其他三人他信不過他們,事實上他信不過任何人,包括自己
藉著月中淡淡的月光,能看到老二橫抱著一個人幾個跳躍,腳底用力飛上二樓
讓進屋子,一個女人被放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女人,一身絲綢,行家一眼就能斷定這是產自南方的名貴服裝,貴族小姐們的最愛合身合體,若不是她如今半躺在地上,一臉病態,絕對能引得數王孫公子爭相打鬥
「怎麼回事?」
蒙面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哥,你先坐,別激動」老四很有眼色地拉過把椅子讓老大坐下「二哥,到底怎麼回事?三姐怎麼會弄成這樣?」
「我,我…」野鴨子明顯不善言辭,不知道該怎麼敘述
「咳咳,還是我來說吧」地上的女人也知道野鴨子說不清事情的經過,接口道：「我本來是去茅房方便,出來的時候突然感覺頭暈,還以為是喝多了,也沒在意,就打算運功調息一二哪知道,內功向河水決堤一樣流失,我就知道出事了,就在我要通知你們的時候就被人打暈了,還好二哥及時趕到」女人感激地看了眼抱著她的男人
蒙面人哪顧得注意他們**,已經在檢查自己的身體
「大哥,」老二老四驚恐地望著他
一樣,蒙面人震驚比,內功一動就開始流失奈,不管事情的起因,先用高深的內功壓這種不知名毒素的擴散
肥家樓很危險,必須離開眉頭一皺間就做出了決定
「都不要用內功,趕緊走此地不宜久留」雖然做出離開的決定,可心裡卻很矛盾已經被人算計了,論走與留,很難化險為夷內功不能用,用輕功,天中四傑哪個輕功不是了得?從女人中毒到現在也有一刻鐘,外面依然風平浪靜,說明他們在等,還有忌憚
留在這裡就會給他們甕中捉鱉的機會,走,還有一線生機
突然,警兆忽生,一陣劍風從背後出來,想也不想轉身用左臂格擋避過要害,胳膊卻已鮮血淋漓身上的疼遠不如心中的痛因為,蒙面人看到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一對陰毒如蛇蠍的眼睛懾人心魄
老四笑吟吟地看著他,可恨的是他拿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劍刃上有一道腥紅的鮮血,那是他的血,劍也是他的
蒙面人雖然憤怒,但沒說話,等著對方的解釋能殺死老大絕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他不會甘於聲息他要嘲笑蒙面人,看著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人慢慢死在自己腳下絕對是一件令人享受的快事
「春風,」老四眉頭一挑,「死在自己的成名武器下是不是很不爽?哈哈哈哈……」話鋒一轉道:「可我很爽」
大意了,慶功宴吃到一半的時候,他們三個要觀賞老大的春水劍,毫不猶豫地解下了寶劍,現在他赤手空拳了
「冬雪,你要殺我?」直到他們兵戎相見,春風還是不太相信
「不,不是冬雪要殺你,而是夏雷秋葉冬雪要殺你！」地上的男人女人都站了起來,三個人把春風團團圍住,互成犄角
春風靠牆站穩,從黑衫上撕下一角,用嘴和剩下的另一隻手包紮傷口,先止血
「呲啦」
春風再次從衣服上撕下塊布扔到腳下「今天之後我們不再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哈哈,春風,沒想到你中了凡人勁還能躲過剛才必中的一擊,不過,沒關係,我們三個高手殺一個沒有武功的凡人不是分分鐘鐘的事兒嗎?」冬雪狂笑,一匹狼面對一隻垂死掙扎的小羊的獰笑也不過如此
「凡人勁?冬雪,既然我快死了,看在以往的份上是不是該讓我死得明白」
「你在求我嗎?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告訴你」
「哼,春風,你也不用費力打聽了,凡人勁是毒王最近研製出來的,除非提前服下解藥,否則一旦中毒,你就完了,不管你曾經在武林上稱王稱霸,現在你比個普通沒練過武的強的到哪兒去」夏雷從兩條腿側抽出三節鐵棍,一節節接起來,正好是夏雷的成名兵器「雷王槍」,別看它只有半人多高,舞起來絕對能嚇破數武林人的膽
春風本想從他們嘴裡找到解藥,結果卻是心裡一涼,心中歎口氣「秋葉,他們兩個都開口了,現在是不是該你告訴我殺我的原因了?」問題雖然很尖刻,可在面對漂亮的女人時,春風的口氣依然平淡,不似生死相搏的雙方
「答案就在我的雙葉刀裡,它們會告訴你！」秋葉心裡有種莫名的擔心,春風畢竟是他們的老大,他怎麼可能沒有點保命的手段,尤其是他不鹹不淡的語氣直透心肺,叫人心慌,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她要動手
「慢,三姐,和一個要死的人談話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兒你這樣打打殺殺太不懂得享受」
「你,」秋葉想說什麼,眉頭皺了皺還是把話嚥回肚子裡天中四傑裡除了老大春風平時拿主意就是最小的老四有心眼,這次對付春風也是由他精心策劃的
「不跪就算了,我也沒必要跟一個要死的人計較什麼,哈哈」冬雪仰天狂笑兩聲猛然低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道:「事情很簡單,我們三個過夠了四處漂泊刀口舔血的日子,九王爺請我們為朝廷效力」
春風心裡冷笑,暗罵道,為朝廷效力?屁話！想過好日子把老子當敲門磚了吧。
「我們三個都收到九王爺他老人家親筆邀請信,請我們共圖大業,事成之後我們都是開國功臣,不僅榮華一生還能恩澤後代」
春風閉口不言,他同樣收到九王爺的信,不過他沒想過一封信會要了他的命
「本來我們也不想殺你的,雖然以後可能會遇到,但,我們初來乍到需要個投名狀,而你殺人太多了,這五年來你殺掉的九王爺的人不下二十個,九王爺恨透你了九王爺在信裡說得很清楚,不能為我所用,不如殺了乾脆」
「對,要怪就只能怪你殺錯了人,又不識好歹就當我們是為被你殺的人報仇好了下輩子好好做人」夏雷咬牙切齒,他等不及了,冬雪的廢話真多,幾次給他使眼色都不理,這是提醒大家動手
夏雷人如其名,短槍照著春風心口就紮了下去,「呼」槍快如雷,這一槍下去,別說一個武功全廢的人,就是一般的高手在沒防備的情況下也非掉層皮不可
冬雪眉頭一挑,對夏雷自作主張極為不滿,但又一想,算了,春風今天是必死疑,早死完死都是死,雖然還沒有玩過癮老大死後,他們三個還要長久合作下去的,沒必要為一件小事而鬧得不愉快,也就沒有阻止他
「噗」聲音不對,槍絕對紮實了,可不是扎到人身上的聲音夏雷第一個反應過來,春風已經中毒這一槍是必中的可剛才出招時他眼裡不是恐懼,而是鄙視,當時夏雷就隱隱約約感到一絲不對勁槍尖在要碰到春風衣服時,夏雷只覺得眼前人影突然一晃,春風便不見了蹤影,在他要變招時背後被人猛地一拍連人帶槍一下撞到牆上
「快,別讓他跑了！」夏雷大叫
秋葉輕飄飄劃過去擋住春風的去路,兩片小刀一亮就要動手與此同時,房間兩側與隔壁共用的牆壁「轟隆隆」各開出個大口子,從裡面各走出一票人馬,為是兩個身高八尺的大漢兩人相貌相似,穿著也相同,都是緊身短打扮,上身各一件敞胸短袖坎夾
兩人一從牆窟窿裡邁進來就開始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