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7
雖然還不到初夏,但春天的尾巴就快要掃過去了,草叢裡的蛐蛐兒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嚎叫著以釋放自己旺盛的精力,此起彼伏彷彿要爭個高低,。
深夜裡的烏江更加安靜,寬廣的江面上已經看不到有絲毫流動的跡象,水面上也看不到任何波紋。月亮好像也自己去尋個舒服的地方休息去了,天上已經找不到它的身影,只餘那彷彿亙古就在的星星,在微弱地發揮著柔和的小光芒。
岸邊火光依然旺盛,一個盤腿坐著都彷彿人高的雄渾大漢,正在仔細望著那火堆上的烤肉,旁邊衣袂飄蕩若仙的張生抱膝坐在旁邊,本來頎長的張生倒是顯得有些瘦小了。
張生搖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宋王朝這個人,蘇戰也不多解釋,眼神迷離,意思分明是解釋了也沒有用也就不再解釋。
心中默念著宋國源陽的位置,默默計算著到達路線,突然眉頭一動,說道:「你們上次追殺我的那種射神弩,有沒有多餘的,那東西應該不是法寶,不用祭煉吧。」
蘇戰扭頭看了看張生兩眼,搖搖頭,甕聲甕氣地說道:「是不要祭煉,不過我不打算賣給你,除非……除非你的中品靈石是土屬性的。」
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想著還好自己沒有提前把靈石拿出來,如此還有了增值空間,自己中品靈石五行俱全,土屬性的當然是沒問題。
又想到以蘇戰這種貌似猥瑣,實則內心敞亮的人,即便自己早拿出來,恐怕這廝也不會隨意佔自己便宜的。
把泛著褐色光芒的土屬性中品靈石遞了過去,張生笑了笑,淡淡說道:「本來就要給你這個的。」
蘇戰瞅了瞅,隨後從身旁布袋裡拿出那日張生領教過的烏光發亮的射神弩,嘴裡還在那裡抵來抵去,說道:「奉送百根箭矢,用完了基本上就要重新修,這個我給他稍微改裝了一下,可以連發兩支,且間隔很短,你可以在鎖定目標後,再預判下他下一個的位置,便可在扳動機括的時候輕輕朝那個方向一抖,哈,你懂的,包你滿意,。」
張生正興致致地掰刺著手裡的東西,聞言身軀震了一震,心道那日只是幾個單發弩,以自己當時的自負,也不敢正對其鋒銳,還要盡力躲避,沒有魅魔身法,身上絕對會中彩,眼前這個居然可以二連發,心中更加興奮,直感交蘇戰這個朋友真是值當。
只是看張生把玩的動作就知道他之前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東西,蘇戰看著一陣陣的心疼,連連擺手讓張生收起來,還說道如果想要熟悉技巧,最好拿著其他弓弩取練習,萬不可暴殄天物。
張生對蘇戰裡面的小情緒沒有絲毫覺察,好奇的問道:「看你五大三粗,手指笨的好像抻都抻不開,沒想到你這只適合攥拳頭的手居然還是一對巧手。」
蘇戰露出了自矜的表情,甩了甩如若雄獅鬃毛般的秀髮,笑而不語。
張生忽然說道:「你在破天城傭軍裡幹的好好的,為何要突然去宋國?」
聽聞張生的這個疑惑,蘇戰本來自我陶醉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聲音低沉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破天城將會發生一場災難,這兩年,突然多出了好多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小幫派,戰鬥力驚人,且不求錢財,行蹤可疑,雲海寺廟聖僧以命祭天,預測破天城近幾年將會戰火不斷,血流成海,屆時會有一個莫名的勢力想要來踏平破天城,然而還沒等聖僧再次推測出敵人究竟是誰時,就被人暗殺了。
我在破天城中生活了幾十年,我非常熱愛那個地方,然而我修為不高也不知道可以做什麼,即便可以做點什麼,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時間愈長,我就愈發的困惑,我此行就是去找我的老師,希望從老師那裡可以得到答案,。」
張生訝異地說道:「破天城幾百萬人,大部分還都是修士,世間誰能碾滅破天城,讓它血流成海呢?難道是邊域外的界魔?」
蘇戰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界魔的可能性不大,護界大陣絕不是那麼容易被破的,恐怕還是大陸上的勢力,或者內外勾結。我也很奇怪,大陸上也就五大宗門有那勢力,青靈派就不用說了,城中長老大部分都是青靈派門人與客卿,如果真要破天城話,一句話就可以做了。
而其他宗門我又想不到原因,那些大神通修士與我們不在一個世界裡,很少理會也沒有理由理會我們,而他們又都佔據著洞天福地,更是沒有理由,且如果真要發起戰爭,那個宗門肯定會成為其他四派的敵人,不是太好的買賣,所以,我才會這麼困惑。」
張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地說道:「不要多想了,楚國這麼多年都是寸土未丟,怎麼會這麼巧讓我們趕上,就算趕上了,我們竭盡所能,不讓自己遺憾就行,雖然我們實力堪比結丹修士,但在戰場上,終究發揮的作用有限,何必想那麼多,看你樣子挺豪放的,怎麼如此看不開。」
蘇戰依舊做沉思的樣子,瞥了瞥張生,從布袋兒裡拿出一把普通的弓弩,還有幾個箭矢,遞給張生,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自個兒耍去,不要打擾我祭奠逝去的青春。」
張生一陣無言,喃喃地什麼都說不出來。
等韓小虎從香甜夢想裡醒來,天光已經大亮,與睡前相比,清晨的天地中熱鬧了許多,蟲子與小鳥奏的那天地間最和諧的曲子,讓微風中都透著一股喜意。
韓小虎只是一個孩子,腦袋裡存不了太多憂愁的事情,如今剛剛睡醒,更是神清氣爽意滿足,蹦蹦跳跳地下車,精力旺盛地想要找些事情幹時,看到旁邊那個英俊的大哥哥在跟自己的姐姐在說著什麼話,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正在給極不情願的神駿白馬上車具的高大漢子,。
張生擺擺手婉拒了韓曉蓉遞過來的法鞋,說道:「你現在還沒有真正到達安全的地方,屆時我去韓家找你,你再把這個法鞋給我吧。」
得知張生以後還會來找她,而不是從此天涯相別,韓曉蓉起初有些落寞的神色聽完這句話後又浮上了一絲竊喜,頰升紅暈,低著頭走了。
張生不禁看的一呆,連忙把目光從那風下窈窕身影上撇開,去拾夜裡自己練弩時射到遠方的弓箭去了。
韓曉蓉那個笑容太美了,姣怯怯地惹人心疼,縱是見了好多美女,仍不禁心頭微跳。
並不是說韓曉蓉美過亦煙,嬌憨勝過凌思瑤,英氣賽過段照,風騷勝過楚清兒,韓曉蓉並不是那種一見就認之為天人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美女,自己與她交流也不多,只知道她是一個內心溫婉,外表堅強的女孩子。
但是韓曉蓉在看自己的時候,總覺得她的目光中含有情意,這種感覺毫無來由。
甩甩頭,張生自罵一番,怎麼這麼快就開始學起蘇戰的自戀了,連忙把心中的遐想拋去。
等到他把能收拾的箭矢都拾回來時,蘇戰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妥帖,已經做到馬車前方,整裝待發了,除了草地上曬著太陽的胖黑馬還在酣睡之外,江邊又恢復了原樣,看不到與來時有什麼不同。
張生走到蘇戰前,言辭懇切地說了一句,「拜託了!」
蘇戰依舊不知在嚼著什麼東西,不以為然的擺擺手,低喝一聲,馬車頓時啟動,搖搖晃晃但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目送著她們離開,張生輕輕歎了一口氣,內心祝願他們能夠早日到達,並能說服韓家出手相助,挽救自己兄弟於危難之中,。
畢竟高深莫測的彭祖誠跟自己說過韓家才是真正救助張科的法寶。
回身走到胖黑馬前,對其懶惰十分無言,叫醒之後,不理會胖馬的垂頭喪氣,張生辨別了一下方向,不一會兒,也與胖馬消失在了這片天地裡。
直到這時,這片天地才重新歸於平靜,今後的日出日落也沒有一點變化,彷彿一個獲得無數年的老者,用漠然的,平靜的眼光注視著這個世界,看著它不動的表面下進行著那一點一滴的變化。
無數里之外的連綿山脈裡,小三聞著密林中那散發的霉味,望著天空那帶著翠綠色的細雨,嘴裡一陣咒罵,擺擺手,一副對老天爺不厭其煩的樣子。
塗雨伯則是安靜了許多,畢竟他成為修士時,已經是半個老人了,自不會像小三那般沉不住氣,然而聽到後方傳來的那極力壓抑卻沒壓抑住的咳嗽聲,一絲憂色浮在了眉間。
「統領大人最近的咳嗽,非常奇怪,最近這一年,雖然宋王朝那廝壓制的厲害,但是大人也沒跟人交過手,更不會受傷,咱們又都是脫離五穀之氣的修士,怎麼會咳嗽,且越來越厲害了。」
小三也是面容嚴肅,點點頭,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想問又,哎,你也知道統領的脾氣。」
他的歎聲也換來塗雨伯的一陣輕歎,「我們就算便宜他人,也不能便宜宋王朝那混蛋,那廝開出的條件根本就是讓我們做奴隸,眼下也只有韓家看是否能幫我們了,不過我們與之地位相差那麼多,也拿不出什麼東西讓人家幫助,但總歸要試試,只是不知為何統領要分成三隊,讓我們倆帶隊分別走源陽與邢陽,他自己上路,難道有什麼危險?如果真有危險,統領大人一個人才是真正的危險吶!」
小三緩緩搖了搖頭,沉默表示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惱怒細雨的表情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與塗雨伯一樣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