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樹木密集,倒是有效的阻擋了阿魯干大軍追擊的步伐,眼看著雲天一方就要逃離,阿魯干猛然揮手,喝了聲:「天羅地網!」
一直吊在後方的弩手同時朝天一she,粗大的箭矢破空而起,穿透密密麻麻的樹葉飛了出去。
這一行為讓雲天有些費解,但卻也不敢多想,繼續指揮大軍朝聚集點撤退。
「嗖!嗖!」
「嗖!嗖!嗖!」
一聲聲尖嘯忽然在雲天一方的頭頂炸響,許多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被從樹葉中墜落下來的箭矢穿透了腦袋失去了性命。
雲天定睛一看,不是麗國弩手放出的粗大箭矢又是什麼!
落下的箭矢越來越多,且毫無規律可尋,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那些箭矢在前方不斷掉落,如果站定不動還能逃得性命。於是前方的士兵停下腳步,後方的士兵向前推進,在雲天的軍中造成了一定的混亂。
「這就是天羅地網?」雲天有些嗤之以鼻,這種方法的確能夠有效的阻止己方撤退,但對於麗國的箭矢消耗也是巨大的,沒有幾百萬支箭矢根本不敢玩這麼大手筆。軍隊裡弓弩手的標準配置是二十支箭矢為一壺,這種特大號的箭矢可能是五支一壺,除非阿魯干的人馬每人都配備了五壺箭矢才能真正將雲天等人留下。
短暫的慌亂過後,雲天令眾人將兵器擋在頭頂及要害處繼續前進,卻在這時……
「哎呀,什麼東西!」
「我的頭髮!」
「什麼東西把我纏住了,快來幫幫我!」
「鎮定,都鎮定,別慌。」
隊伍的前方出現了亂像,走在最前面的幾十名士兵忽然摔倒在地,還有幾個像是被什麼懸掛在半空,竟然上下不得。
商羊上前觀察了片刻,手中大刀「唰唰」揮動了幾下,一名被懸掛在半空的士兵應聲落地,同時商羊大手一揮,抓著什麼東西來到雲天跟前。
「大人,您看!」商羊攤開手掌,只見幾縷透明的絲線躺在他的掌心。
這種絲線極為細小,不仔細觀察很難察覺,同時也非常堅韌,想要砍斷它得花費一些氣力才行。
「別掙扎!這是天蠶絲!」辨認出絲線後,雲天連忙制止了幾名想要上前把戰友拽下來的士兵。
「竟然是天蠶絲!麗國也太有錢了吧?」柳哲不可思議的說道。
要知道,天蠶絲可是極為名貴的紡織材料,一件用天蠶絲編織而成的軟甲不但刀槍難傷,更是有冬暖夏涼的特效。一般來說,百米長的天蠶絲可是需要一百兩黃金才能買到。
如此昂貴的東西竟然被麗國拿來作為消耗品,這也無怪柳哲有些瞠目結舌了。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天蠶絲本就是麗國的特產,有許多也不難想像,如今麗國兩頭交戰,自然是把能用的東西都用上了。」雲天倒是挺理解麗國的。不過他也有些疑問,為什麼麗國不給每個士兵都配一套天蠶甲呢?
其實這也是雲天多想了。天蠶絲是麗國特產不假,可天蠶絲的產量十分有限,雖說每年都會有一大批被存放進國庫,幾年下來的存貨也頗為可觀,但也只是能給所有上戰場的將軍分發了一件天蠶甲就用的差不多了。
至於剩下的那些則被阿魯干申請過來製作了這種包裹著天蠶絲的粗大箭矢。經過數月的秘密訓練,這套名為天羅地網的戰法倒也有些用處。
知道那些從天而降的箭矢夾帶了天蠶絲後,雲天大軍再也不敢輕舉妄動,要知道天蠶絲除了堅韌之外,還很鋒利,如果亂闖亂撞的話,很可能會造成大量傷亡。
鏗鏘的腳步聲逼近,阿魯干率領五萬先鋒軍再次與雲天大軍相遇。
這一刻已經不再需要任何言語了。雙方十分默契的同時出刀,慘烈的呼喝聲在密林間驟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不絕於耳,雲天死扛著四面八方湧來的刀兵衝向阿魯干,此時此刻,唯有擒王才是明智之舉。
「殺!」終於變成正面交鋒了,雲天也不用再藏著掖著,劍體四重威力全開,真氣含而不放,在體內高速運轉,任何落在他身上的兵器都無功而返,甚至還被迸出了缺口。所過之處,一排排麗國士兵不甘倒下,雲天每踏出一步,身後便留下一個清晰的血腳印,端的是駭人。
「哼!」阿魯干眼中精光爆閃,拖著一桿狼牙棒向雲天迎了上去。
兩人一接觸便是施展出最強大的武學招數,兩方大軍似乎都刻意避開了二人,給他們讓出了足夠的空間,也避免被二人誤傷。
「千鈞壓頂!」很難想像,百斤重的狼牙棒在阿魯干手中格外的靈活,竟然抵擋住了雲天數次搶攻,並且抓住雲天的一個攻擊空擋反擊回去。
狼牙棒帶起的呼呼風聲讓雲天變了臉色,他自忖無法接下,連忙一個錯身避開。狼牙棒貼著雲天的胸腹落在地上,震得周圍人群人仰馬翻,距離震盪中心最近的雲天更是氣血翻騰,雙腿有些麻痺。
雲天強提一口氣往後跳開幾米,額頭一顆冷汗滑落。方纔所站之處,竟然出現了一個直徑八米左右的淺坑!土坑雖然不深,可這完全是憑借蠻力造成的,而據雲天所知,這個阿魯干同樣是個內家好手!若他將真氣灌入狼牙棒內,造成的破壞恐怕還要大十倍不止!
「直搗黃龍!」雲天尚未緩過氣來,阿魯干的攻勢再度到達,而且令雲天吐血的是阿魯干竟然把狼牙棒當長槍來使喚,這一招分明是一套槍術。
阿魯干來得太快,雲天閃避不及,只得將鐵劍橫在胸前。
阿魯干的狼牙棒擊中鐵劍,將鐵劍壓出了一個驚人的弧度。雲天面如豬肝,一口氣血在胸口湧動,眼、耳、口、鼻均是滲出了鮮血。
所幸阿魯干沒能再進一步,鐵劍的反彈力將雲天彈出老遠,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哈哈哈哈!乳臭未乾的娃娃,現在知道大爺的厲害了吧?」阿魯干並未就此收手,而是緊隨其上,想要趁雲天倒地的機會將其一擊斃命。
「暴雨梨花!」雲天抬手揮出,阿魯干卻不閃不避,他以為雲天又是在騙他。
雲天確實騙了阿魯干,但也不完全是騙。他撒出的並不是唐門暗器,而是一把泥沙。
用泥沙迷人眼在江湖中可是非常下作的手段,可在這戰場上就沒人計較那麼多了,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
「啊!小子找死!」阿魯干雙眼刺痛,眼淚嘩啦啦的流不停,但他畢竟是進入後天巔峰許多年的強者,五感六識非常敏銳,只是通過武者之間的氣感他就能夠確定雲天所在的方位。
雲天沒有接話,他胸口肋骨斷了四根,有一根插進了肺葉,呼吸都十分艱難,哪來的力氣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希望阿魯幹不會那麼快恢復過來。
可惜阿魯干並未如他所願,雙眼被傷,阿魯干早已是怒髮衝冠,想他堂堂麗國鎮西大將軍,如今竟然被一個小娃娃暗算,傳出去他還要臉不要臉了?
沉重的狼牙棒再次被當做了燒火棍劈頭蓋臉的砸向雲天。雲天肺葉被傷,氣息紊亂,不但真氣無法自如調動,身體也有些不聽使喚,眼見著狼牙棒落下,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他準備閉上眼準備接受死亡的時候,一道黑影在他身前一閃而過……
「噗!」
沉悶的聲響伴隨著四濺的血液落下,雲天雙腿一軟,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跪倒在地上。
雲天顫抖著,他不敢抬頭,因為他不敢相信。
就在剛才雲天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柳哲忽然衝到他的身前,用他的身體完全承受了阿魯干的攻擊,上半身完全被打爛,只有腹部以下的身體還算完整!
雲天依稀回想起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這名懷揣著夢想的少年激動的向他訴說著對未來的期待和規劃。
他說他要成為最厲害的弓箭手。
他說他要當將軍,因為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他還說,將來戰爭結束了,他要娶商羊的妹妹,然後買一間大宅子生很多的孩子。
「啊!」
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雲天抬起頭,看到的是又一名戰士擋在了他的身前,生生承受了阿魯干的第二次攻擊。雲天記得他,他叫佟二虎!佟二虎的左半邊身子完全被砸爛,但腦袋還完整的保留著,他的臉上掛著不甘和希冀。
「佟二虎!」不遠處,一名清秀的戰士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瘋也似的衝向阿魯干,口裡不住對雲天喊道:「大人,快走!」
「噗!」
「哈哈哈哈哈!」阿魯干猙獰的笑著,這樣弱小的人,無論來多少都只有死路一條!
「誰也救不了你,你必死無疑!」阿魯干再度舉起狼牙棒,這一次,他將所有的真氣都灌注到了狼牙棒中,就算有十個人擋在雲天的前面也救不了他了。
「不許傷害大人,我們和你拼了!」
「大人快跑!」
「大人,將來替我們報仇!」
……
數十名離得最近的雲家戰士同時捨棄了對手,丟掉了武器撲向阿魯干,死死地壓在他身上。
「都給我滾!」阿魯干暴喝一聲,經脈中的真氣劇烈的震盪起來,只一下便將所有撲上來的人全部震飛,追著自己對手而來的麗國士兵見機出手,將跌落在地上的雲家軍一一斬殺。
戰爭是慘烈的,雲天一直都知道,練兵之戰他不是沒接觸過死亡,只是這一次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們在為他而死!
「天殺的麗國狗兒,我跟你們拼了!」眼見多日來相處不錯的小兄弟們慘死,最血性的囚徒們瘋狂了,他們本就是高手,這一爆發立刻斬殺了數倍於己的敵人,不過在麗**看來,這只是垂死掙扎。
阿魯干沒有理會其他人,他一步步走向雲天,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雲天。他喜歡敵人因為害怕而崩潰的表情,更喜歡用狼牙棒砸碎他們的臉。
「啊啊啊啊!」雲天忽然抓起自己的頭發狂吼起來,同伴們的慘叫聲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令人驚懼的負面情緒在他心底火速滋生,筋脈中溫和的真氣也突然變得暴虐起來,大有將他完全撐爆的感覺。
阿魯干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收起戲謔連忙往後退去,同時狼牙棒探出,目標正是雲天。
然而令他驚懼的事情發生了,雲天竟然像是迴光返照一般迸發出詭異的速度避開了狼牙棒的攻擊,同時張著嘴撲向阿魯干,臉上還帶著扭曲的笑容。
「呵呵呵……」
不知為何,阿魯干的危機感越來越強,明明是快要被打死的人怎麼突然就生龍活虎起來了?而且實力還詭異的變強了!
他的問題注定得不到回答,面對死追不放的雲天,阿魯干只能隨手抓起幾個附近的士兵丟向雲天,防止他和自己玉石俱焚。
可他還是低估了雲天此刻的詭異程度,他竟然不閃不避的撞向飛來的士兵,並在快要接觸的時候探出雙手,穿透來人的胸腹將其向左右兩旁撕裂。
阿魯干心膽具喪,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野蠻、最血腥、最喪心病狂的殺人手法!他甚至發現幾個被他丟出去的活生生的九龍國士兵也被他殘忍的撕裂。
這種完全失了心志、敵我不分的人唯有喪心病狂才能形容。
「死!死!死!死!死!呵呵呵呵……」雲天低吼著,速度再次提升。
阿魯干冷汗如雨下,雲天的突然爆發讓他不再有閃避的空間,他無奈之下決定硬碰硬,他不信雲天真的變得無法抵擋了!
「彭!」
出乎意料的,阿魯干的拳頭輕易的擊中了雲天的胸口,並且打碎了一截肋骨。然而還沒等阿魯干高興起來,更為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雲天獰笑著抓住阿魯干的手臂,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下去,如同野獸般撕下了大片血肉。
阿魯干劇痛難當,忍不住慘呼起來。另一手幾乎是不用思考的揮動著狼牙棒瘋狂的在雲天全身上下擊打。清脆的骨裂聲不絕於耳,然而這份疼痛卻成為了雲天更為野性的力量,他竟然用雙手插進咬開的傷口,一點點的將阿魯干手臂上的肌肉撕下!
周圍的戰鬥早已經停止了,所有人的臉色都顯得異常蒼白,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廝殺了,看雲天那模樣,似乎要將阿魯干一點點撕成肉末!
沉重的狼牙棒敲碎了雲天下半身全部的骨頭,然而雲天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一般,愣是在阿魯干越來越微弱的慘叫聲中將他正條手臂以及左胸前的肉完全撕碎。
「瘋狗,死吧!」阿魯干終於瘋狂了,他不在顧及自身,用狼牙棒柄端的尖銳從後心刺入,又從前胸穿出,釘進了雲天的下巴,將他剝離了自己的身體。
「噗!」阿魯干噴出一大口鮮血,晃晃悠悠的往後退了幾步。而此時雲天似乎也油盡燈枯,沒有再次撲上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少人驚駭的發現,除了腦袋和幾處盲點,雲天的身體幾乎被阿魯干砸成薄薄的一片!
寒風刮過,濃厚的血腥味瀰漫在小小的叢林間,一縷溫和的陽光透過風吹開的縫隙落到地面,迷濛的霧氣氤氳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