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魏成風大擺筵席,不為慶功,單純的只是為了歡迎四百餘新兄弟。
數十萬人圍繞著巨大的篝火載歌載舞,一片歡騰,身為主角的新兵們自然是被圍繞在篝火的最裡層,他們的手中端著酒碗,眼角掛著清淚,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但是無一例外的,他們沒有去喝碗中的酒,而是緩緩的倒在地上,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和戰友。
魏成風欣慰的點點頭,轉身鑽入一間帳篷。
帳篷內很暗,就點了一支燭火,雲天渾身紮著繃帶躺在木板上,齜牙咧嘴的抽著涼氣。
今天的戰鬥可以說是兇猛到了極點,特別是衝在最前頭的雲天,幾乎是在刀劍裡打滾。如果不是他的劍體已經突破了劍體三重,擁有了幾乎刀槍不入的體魄,那麼他現在也應該是眾多兄弟敬酒的對象。
「怎麼樣?雲百長,身體如何了?」魏成風走到近前,關切的問了一句。
雲天費力的睜開眼,然後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魏成風連忙搶上一步將他按住,怒道:「混賬東西,受了這麼重的傷還亂動,給我老實點,不然我拆了你的四肢。」
「嘶——輕點!輕點!疼啊!」本來就渾身都是傷,又被魏成風這大老粗一按,差點沒把傷口都給崩裂了。
「你還知道疼?」魏成風又氣又無語:「你說你今天在戰場上干的都是什麼操蛋的事,身先士卒沒有錯,但也不能一個人衝到敵陣當中啊!也虧得那些新兵實力不夠,要不然你還能躺在這?」
「嘿,將軍,我這人福大命大,不怕死。」這話雲天到沒亂說。他行囊裡還躺著神來老頭還給自己的寒冰雪魄呢,那玩意可是起死回生的好東西,當時他就咬了一段根須在嘴裡,否則以他一流巔峰的水平哪能堅持到軍醫來救治?
「放屁!」魏成風一巴掌蓋在雲天的腦袋上,狠狠的抓了抓雲天的頭髮,訓斥道:「你這小混蛋,不要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戰場上瞬息萬變,萬一你今天的行為沒有得到他們的支持,你以為你現在還剩下什麼?以後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干了,我們雲家軍的確是以瘋狂著稱,可那是在確定了戰略之後採取的措施,而不是像你這樣,只顧一時驍勇胡鬧。」
「末將知錯了,知錯了,將軍,別動我的頭,疼啊,你不知道我的頭給那混蛋重步兵砸了一錘子麼!」雲天頭疼欲裂,腦漿子都在晃動了。
說起來雲天就有氣,尋常刀劍雲天幾乎是不放在眼裡的,可戰場上都是後背斬馬之流,和江湖人用的薄劍不同,都是重傢伙,隨隨便便都有個幾十斤,那玩意一招呼下來,偶爾來幾下雲天的骨肉皮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內腑受不了啊,基本上每砸一下他都要吐一口血,特別是腦門上那一錘子,差點要了雲天的命。
「知道就好,這幾日靜靜養傷,這次的練兵過程我會上報朝廷,相信上面的獎賞很快就會下來,但是你的軍功我是不會給的,等你什麼時候能理智點給我打仗的時候,我再考慮給你把軍功補上。」
「啊?這您也剋扣啊!」雲天苦著臉悲呼。
與雲家軍這邊歡騰的氣氛相比較,麗**營這邊就是死氣沉沉了,軍營內巡視的士兵們都是低垂著腦袋,帶隊的伍長也戰戰兢兢的。因為就在今天,他們麗國五百精銳重步被九龍國的一支新兵給干翻了,連盔甲帶屍體都給人家拖走了。這損失不可謂不大!
「雲家的人可真夠狠的,招來的新兵也都是一群瘋子,那個百長是什麼來頭?關鍵時刻就是他破壞了我們營造出來的優勢,給我查清楚,再找幾個刺客摸進去,趁著他重傷垂危把他給我……」麗**營中最大的大帳內,下巴上掛著三角形小鬍子的耶律彥邦將手放在脖子上一抹,下達了刺殺的命令。
耶律彥邦是麗國四大戰將之一,實力和地位與魏成風相當。兩人較量數十年,相互之間的瞭解非常透徹,這一次在新兵中混雜精銳重步兵也是耶律彥邦抓住魏成風「習以為常」這個缺點設下的埋伏,目的就是擾亂九龍國的練兵計劃,中斷對方的新鮮血液補充。
這份計劃如果沒有雲天或許還真就成功了,以重步兵帶來的壓力以及新兵們無法避免的怯懦,只要輕騎兵完成包圍,九龍國的新兵唯有死路一條。
可是這份幾乎完美的計劃因為雲天的出現而發生了顛覆xing的變化,佔據絕大優勢的麗**隊竟然被一個人打亂了陣腳,特別是那個混蛋太無恥了,知道殺不死重步兵就把他們撂倒,誰都知道,重步兵一身的裝備少說也有兩百斤,站著的時候基本就是堡壘,可是一旦倒在地上,想起來也是非常困難的。
他這麼開了個頭,後面跟上的九龍軍也是有樣學樣,先把主力兵種放倒,接著虐殺克制兵種,殺完了再回過身料理重步兵。這群人簡直就是無賴!
從結果上看,雙方都是輸家,可是耶律彥邦知道,自己這次是栽大了!且不說損失的五百精銳重步兵,就說還沒有參戰的三千新兵吧,他們已經完全嚇破膽了。目睹了雲家那群瘋子的戰鬥,這些新兵的心志已經被動搖了,想讓他們上戰場和對方廝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雲家那邊呢?上萬新兵損失慘重,十不存一,但起碼也算完成了一次蛻變跨過了新兵的門檻,說他們是精兵可能還有些為時過早,但比起自己這邊嚇破了膽的三千新兵,那可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啊!
再者,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下一次交手,魏成風肯定不會再大意,會不會有練兵之戰都不確定了,如果次次都真打,那自己這方絕對是弱勢的,面對雲家那種瘋狂的戰術和打法,沒有巨大的兵力優勢,他是不敢保證勝利的。
本想削弱對方後備力量,卻不想把自己的精銳搭進去了,此消彼長之下,耶律彥邦就變得極為被動。今天晚上他已經扭斷了十幾把兵刃了,可見他有多惱火。
「來人!」來回走了書圈,耶律彥邦忽然大喝。
門外候著的傳令兵立刻走入帳中,桌案跪在下方。
「去給那位司馬大人發一封密信,就告訴他,他的計劃,我同意了。」下達命令之後,耶律彥邦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頹然的坐倒在柔軟的虎皮椅上。
與此同時,朝野當中也因為到來的戰報掀起了一場波瀾。新皇龍文在得到戰報後,按照司馬平川的建議,書寫聖旨點名讓雲天升為千夫長,並且從南山調集四百人馬交由雲天。
這份聖旨看起來對雲天挺有利的,可仔細一想,區區一個千夫長也需要皇帝親自認命嗎?說好了這是皇帝賞識,說難聽了,雲天是有後台的!
也許在這次戰鬥中,雲天的行為可圈可點,可這一點點功績並不足以讓他晉陞千夫長。而現在皇帝欽命他為千夫長,這裡面的學問可就大了,直腸子一條心的軍人們會怎麼想?一個官二代來這裡混軍功?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戲?
這麼一來,原本對雲天敬佩有加的戰友們也只會疏遠他,瞧不起他。而一旦雲天被孤立,新皇就有一百種方法捏死他。
而且,新皇調去的這四百人馬真的安了什麼好心?那可都是四百名關押在南山的狠人,是尋常百姓聽了他們的名字都要腿肚子發軟的歹徒,把這幫人丟給雲天做手下,且不說他們會不會上戰場了,不把軍營鬧得雞飛狗跳都是燒高香了。
也許這一刻,很多人都在算計著雲天,也許有很多人在關心著雲天,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事實上,在魏成風離開帳篷之後,雲天終於將強壓下去的感覺完全釋放,右腳掌心處的黃點異常耀眼,濃厚的大地精氣圍繞著雲天,將他包裹起來。
從外型上看去,他就像是一個被黃色氣團包裹而成的繭。
陣陣息壤之力在筋脈中流過,順著劍體的虛無路線不斷沖刷,那種蠻狠的衝撞讓雲天的經脈幾乎都要裂開了,絲絲鮮血迸射而出,雲天身上的傷口也在同一時間崩裂,整個人鮮血淋漓。
但是還沒一會兒,那些傷口就被濃厚的大地精氣修復,在最為純淨的大地精氣面前,學習了古武學的雲天能夠在瞬間恢復身上的傷勢。要知道,息壤在古武學中代表的可是筋骨皮,一點點皮外傷根本不算什麼!
劇烈的疼痛持續了很久,當體內的息壤之力逐漸平靜下來的時候,雲天能夠感覺到身體中有一絲非常微弱的暖流在遊走,遊走的路線正是劍體的虛幻路線。
而且隨著暖流的遊走,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不斷變強。
「劍體四重,後天境界!」雲天猛然睜開眼。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體內的真氣以及不斷膨脹的身體力量。這股力量有著太多的陌生和熟悉,他知道,一直以來無法突破的劍體三重終於完全突破,步入了第四層領域!
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進入劍體四重後,他竟然擁有了真氣!也許這層真氣還很薄弱,俗稱內息,可是隨著內息的不斷運轉,真氣的強度會越來越大,當真氣完全充滿丹田的時候,雲天就能夠向先天突破了!
沉浸在突破的驚喜中的雲天渾然沒有發現,他那傷勢嚴重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別說傷口了,就連疤痕都沒能留下。
直到調動內息運轉了三個周天,雲天從入定中退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而且從狀態來說,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好!無論是力量還是抗打擊能力都有了非常清晰的成長,如果再讓雲天重複一次今天的戰鬥,雲天有信心做得更好,至少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興奮難耐的雲天找來一支長槍,關注內力後往胸口一扎,劇烈的刺痛在胸口蔓延,但是緊接著的便是一聲脆響,那桿點鋼槍竟然折斷了!再看胸口,只有一個細小的紅點。
雲天忍不住興奮起來,驚喜於內力的強大,也震驚於鼓動了內力後的身體防禦力。如果現在和西小樓交手,雲天斷不會被動,有真氣和沒真氣的武者,完全就是兩個境界。
但是驚喜過後,雲天也有點小小的無奈。因為剛才那一擊已經完全消耗掉了他三個周天積累的真氣。對剛剛步入後天的雲天來說,真氣是用一點少一點的,除非他能夠進入先天,在丹田內孕育出氣海漩渦。
掌握了真氣運行方法的雲天很快冷靜下來,如同一個守財奴般端坐在木板上,開始調動他還不熟悉的內息運轉,一點一點的積累著薄弱的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