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葛天痕回到家,越想越不是滋味,想他堂堂兵部侍郎,龍皇陛下眼前的紅人,竟然被一個黃口小兒擠兌的說不出話來,這讓他情何以堪?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那別人不是要說他這把年紀活狗身上了?
葛天痕在床上輾轉半夜,最後和衣下床,連夜寫了一篇萬字的奏章,又摸著夜色前往十幾位關係密切的大臣家中,直到天微微亮時才一臉舒暢的回到了府邸。
而此時已是五更天,該是上朝的時候了。
葛天痕顧不得休息,喚下人端來一盆熱水燙燙毛巾擦了把臉,隨後揣著那本奏章興沖沖的上朝去了。
紫荊城,金鑾殿。
「龍皇陛下駕到!~」尖聲的太監咧著薄薄的嘴唇聲嘶力竭的吆喝著。
滿朝文武聞言,立刻下拜高呼:「臣等恭請陛下聖安。」同時手貼地、頭貼地,不敢有半點馬虎。
龍皇摸了摸眼角,打了個呵欠坐上寶座,大袖一揮,道:「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滿朝文武再拜起身,同時有些疑惑地看著略顯疲憊的龍皇。
龍皇擺擺手,似乎不想多說什麼,揉了揉眉心,有氣無力的說:「有本早奏,無事退朝。」
一旁的小太監就納了悶了:昨晚上陛下沒有翻各位娘娘的牌子啊?怎的如此疲憊?難不成……又有宮女被寵幸了?
又?為什麼是又!
……
按理說,龍皇精神不好,滿朝文武自然是有事沒事都得當沒事處理,不然損害了陛下的龍體,那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可葛天痕不能等啊!雲天闖城的事情早就傳開了,那位一直在懸賞抓兒子的雲瀾侯爺指不定哪天就到了。他昨夜才吩咐那些獄卒和執刑官好好招呼雲天,這會兒那小兒估計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如果不在他死之前把他的罪給定下來,那他葛天痕必死無疑啊!
要知道,雲天闖城是不假,可沒人給他定罪啊!沒人定罪那就是無罪,殺一個無罪的普通人也許沒啥,可若換成是雲天那就不行了。殘害忠良之後?這個罪名葛天痕擔當不起!
所以,在這個時候,葛天痕踏步而出。
「陛下,臣有本要奏!」
「嘩!」群臣嘩然,紛紛私語起來,暗道這葛天痕果然不識抬舉,明知龍皇陛下精神不好還敢如此妄為,難道他就不怕龍皇陛下一怒之下把他趕出金鑾殿?
這麼一瞬間,葛天痕在眾朝臣的眼中立馬變成了一個恃寵而驕的人。
「哼!你有什麼可奏的?區區一個兵部侍郎,若不是陛下特許你上殿,你連金鑾殿的門檻都進不來,現在竟然如此狂妄,還想上奏,你當崔大人是擺設嗎?」老臣派的一位大員怒目呵斥。
這老傢伙也是個人精,三言兩語就把葛天痕的頭頭,兵部尚書崔虎給帶了進來。不過這話也在理,你區區一個兵部侍郎,有事自然是要請示兵部尚書的,這是不可逾越的規矩!不然的話,每一位得寵的侍郎都能入殿上奏,那還要尚書幹什麼?
眾朝臣聞言看了看崔尚書,這位滿臉白鬚的小老頭瞇著兩隻眼睛,頭一點一點的,似乎不想發表任何意見,難道他真的是太老了,已經有退下去的心思了?
「崔大人他……睡著了……」有仔細的臣子立馬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側耳一聽,竟然發現崔尚書竟然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在金鑾殿上打瞌睡,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遭,崔尚書的大名,估計是要載入野史了。
「好了,都安靜,不要打擾崔尚書休息,天痕,這事是你不對在先,不過朕倒是有些好奇,是什麼事讓你寧可冒此大不韙也要上奏的。」龍皇陛下輕拍了一下龍案,議論紛紛的朝臣們立刻安靜下來,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葛天痕的身上。
葛天痕渾身冒著虛汗,剛才他也是冒險一搏,雖然他已經料定以陛下對他的恩寵,肯定不會降罪於他,但這事情做出來,還真需要天大的勇氣。
好在,葛天痕這一次賭對了。
「陛下,昨日一狂徒冒頂雲侯爺之子的名號強闖皇城,打傷皇城城衛軍數十人不說,又在晚間用言語侮辱了微臣的外甥,斬殺了陛下賜予我的寶馬,犯下數十樁大案,實在罪大惡極,微臣以為,微臣家人受辱是小,陛下威嚴受損是大,所以昨夜已經連夜差人將其抓獲,關押在刑部大牢,還請陛下聖裁。」
「什麼!?」龍皇陛下猛然起身,大聲的質問道:「你把他抓起來了?」
葛天痕不明白龍皇陛下為何如此激動,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硬著頭皮往下說了:「陛下,這狂徒冒名忠良之後在先,又侮辱了朝中重臣,更是犯下了滔天惡行,微臣忍無可忍,這是那狂徒所犯下的全部罪行,還請陛下過目。」
葛天痕從懷中取出那加蓋了十幾位大臣印信的奏折,雙手呈上。
龍皇看了看那封奏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良久後才緩緩地對小太監說道:「去,命人將他給我從刑部大牢帶過來。」
「奴才遵旨。」小太監領了聖旨離開大殿,一溜煙小跑沒了蹤影。
葛天痕心頭大震,現在那小兒估摸著得半死不活了,龍皇陛下若是知道自己擅用私刑,那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當然,這還都不算什麼,可那小兒一旦被帶上來,他雲侯爺之子的身份定然會被證實,這麼一來,他先前給對方羅列的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就完全沒用了,而且,他還會背上一個殘害忠良之後,栽贓構陷無辜之人的罪名。
「陛下,區區一個冒名頂替的小賊何須您親自審問,微臣願代陛下查明此事。」葛天痕滿頭大汗,這回他是怕了,他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啊!
「葛愛卿,朕知道你想替朕分憂,但事關雲瀾的兒子,朕說不得也要親自過問一番,若是讓人構陷成了冤案,那我如何對得起替我龍家開疆擴土的雲家先祖?」龍皇陛下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這……微臣……微臣……」葛天痕有些語無倫次了,他聽明白龍皇的話了,雲家的後人,做的再過分,只要不叛國,那就是開國功勳,這份功績足以抵消一切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