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雲天突然受襲,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雙鐵鉗般牢固的大手將他掐得喘不過氣來,也來不及自報家門。若不是邋遢老頭及時現,恐怕這一刻雲天就要身異處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邋遢老頭鬆開手,將雲天扔在地上。如果不是雲天曾經給予過他大恩情,就憑借他們擅自闖入此地,邋遢老頭說不得都要宰了他們,這裡,對老頭來說可是絕對的聖地,任何人或物都不可進入此地。
「咳……咳咳……咳……死老頭,你想掐死我啊?虧我還把寒冰雪魄給你,讓你去救你家大人,沒想到你恩將仇報。」雲天劇烈地咳嗽著,雙手不停地揉按著喉嚨,那裡火燒火燎的疼。
邋遢老頭聽了雲天的話,帶著凶煞氣息的臉上再度浮現了悲色:「救人?是啊!我費勁心力四處尋訪,終於尋到了這最後一株草藥,可是我家大人卻沒能等到我回來的這一天……」
兩行清淚從老頭渾濁的眼中溢出,他的牙咬得咯吱作響,他的拳頭攥出了鮮血,濃烈的悲憤感染了這片綠色的世界,湖中心的水晶樹微微顫動,一跟枝條垂了下來,輕輕的滑過老頭的肩膀。
「!」邋遢老頭渾身一震,猛然回過身去,一雙混黃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那株水晶樹。
湖中的氣泡忽而旋轉起來,圍繞著老頭忽明忽暗。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水晶樹的上方,巨大的人影將整棵水晶樹都給籠罩起來。
「喔……」雲天抬著頭,嘴巴張得老大,鼻腔有一股熱流正在不斷的衝刺——那道人影竟然是一個美麗的赤身女子!
「哎呀!這個姐姐沒穿衣服,好羞人啊,哥哥你不許看,不許看。」丁怡紅著臉爬上小黑的背,然後居高臨下蒙住雲天的眼睛。
女孩子家的身體怎麼可以隨便看呢?
「哇,丁家宜,我看不到了東西了,把手拿開。」
「不要不要,就不要。」丁怡的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了,為了防止雲天從指縫中偷看,丁怡乾脆騎到雲天的脖子上,蜷著身子把他的腦袋抱得嚴嚴實實的。
「神來。」女人的臉上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謝謝你這些年來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動,真的。」
「大人!」邋遢老頭顫抖著嘴唇,緩緩地跪在了地上。
「神來。」女人淡笑著搖搖頭:「你起來,你要記住,詩畫的神來是不屈的神來,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挑戰都不曾怯懦過,所以,神來,站起來,挺直你的脊背,不要讓詩畫傷心。」
邋遢老頭哀嚎一聲,捶著胸膛站了起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大人!神來沒用!如果我能夠早一點趕來的話,大人就不會……就不會……」邋遢老頭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濃烈的愧疚感讓他的心揪著疼。
「神來,不可以這樣。」女人拂去邋遢老頭眼角的淚水,柔聲道:「你伴隨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這都是定數,能夠從大劫難中苟活至今已經是我的福氣了,所以我不允許你後悔和自責。」
「可是大人,大劫難的餘波已經過去,只要再堅持一點點時間,就那麼一點點,您就可以復活啊!」邋遢老頭怒吼著,他憤怒、愧疚和不甘!
「神來,你錯了,我也錯了,我們都錯了。大劫難沒有過去,所以新的未來就不會出現。」女子輕輕的笑了,「我是幸運的,因為我看到了冥冥中的定數,所以我選擇了解脫,我會以另一種形式再次降臨到這個世上,我還要和那些賊子再戰一場,所以我必須暫時的離開,神來,你可以幫助我實現這個願望嗎?」
「大人,您……您說的都是真的?您真的……真的可以再次回到這個世上嗎?」邋遢老頭停止了哭泣,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
「是的,我會回來的,但那不會是從前的我,也不是現在的我,而是將來的我。命運的種子已經埋下,我的意願將會由她來替我完成。逝去的終將逝去,而留下的……將重新綻放光芒。」女子抬頭仰望天空,臉上帶著一絲解脫、一絲釋然,以及一絲期盼,「神來,你會幫助我的,對嗎?埋下的種子正在慢慢芽,等到她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助她完成我的意願。」
「大人,我……」
「神來,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我傷心,你是該留下的,而我們,是時候離去了。舊的靈魂已經消散,但是我的希望,將會在新的靈魂中得到蔓延。」
綠色的世界驟然收縮,女子的幻想一點點消散。巨大的水晶樹變成了易碎的玻璃,在一陣風中裂成了碎片,神奇的氣泡承載著水晶樹根須中的赤身女子漂浮到了空中,一張空白的畫卷迎風招展,垂下的絲帶聯繫在了邋遢老頭的腰間。
「啊!!!!賊老天!我要殺了你們!!!」邋遢老頭狀若瘋狂,花白的須迎風鼓蕩,龐大的氣勢從他枯瘦的身體中爆出來,壓倒了一片片魂木。
丁怡和雲天被這股氣勢壓迫得倒飛出去,若不是小黑在半空中將兩人接住,只怕這一下雲天得摔個七葷八素,丁怡估計要香消玉殞。
「小友,這副《天女圖》請你代為保管,將來若有再見之時,老頭我粉身碎骨以報!」邋遢老頭傳音給雲天,隨後猛喝一聲,渾身上下青光閃爍。空中的畫卷陡然張開,將縮小的綠色世界以及赤身女子全都收了進去,那老頭化成的青光捲入神奇的氣泡一同鑽入畫卷當中。
畫卷「呼啦啦」一卷,白綢絲帶自動將捲好的畫軸繫住,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雲天手中。
「呃……我剛剛是不是作夢了?」雲天捏捏自己的臉,有點茫然,心臟強大如他也有點不能接受剛才的神奇變化了。
丁怡嘟著嘴,也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然後流著眼淚對雲天哭訴道:「哥哥,好痛哦,不是作夢。」
「……」可愛的妮子。
「嘩——」雲天摸了摸丁怡的腦袋瓜子,隨後將畫卷的繫繩解下,將畫卷鋪展開。
只見畫卷中,雲端的仙子手執一支青蔥竹筆正在作畫,點點油彩滴落地面,便綻放出一片綠意。雲天仔細地看了看,那畫中的女子分明就是水晶樹中的那名赤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