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冰下線,想起今夜遊戲裡的種種,只覺得風雲突變,人生之戲劇性顯露無疑。只是面對「風餐露宿」這樣無端的喜歡與癡迷,既不能傷了他的心,同時也要保持絕對的警惕。
這世間,如果有一個人喜歡你,無論你喜歡這個人與否,都要懂得小心翼翼地去保護這個喜歡你的人,因為喜歡一個人的心是最可貴、最純淨的。這是周洛冰一貫的作風,所以,她公開唾棄過將情書拿到哥們兒面前炫耀的同學,還直接鄙視過那些吹噓多少人對之示愛,以此贏得虛榮的人。
她不恥這種人。認為這是沒素質,沒有一顆柔軟心,不懂得尊重為何物的垃圾。
因此,她也努力不做這種人。從小學時代開始,她就以一種很隱秘的方式,很直接地拒絕過對她追求的人。她算不得國色天香,但出落得水靈,加上成績一貫很好,各種綜合素質也算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沒有幾個追求者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一直都處理得很好。很隱秘的,也很直接地告知對方,絕對不可能。不給對方一絲的希望。因為她還認為,不能跟人在一起,還給對方希望,這是很不道德的做法。
當然,世間多少的背叛以及感情的變質,以及太多假愛之名的欺騙,也讓周洛冰在面對情感,尤其是無端的深情時,總有一種懷疑。
是的,她是周洛冰,原本就是因為愛一個太過優秀的人,不得不拚命學習太多,於是全然走在了同齡人之前。二十四歲的她,心已然缺了太多少女的天真,或者說有了太多的世故。
所以,思前想後,她對於「風餐露宿」便只有這樣的態度。她會小心翼翼保護他對自己的喜歡。保護他這顆心,保護他的尊嚴,但同時,她也會很清楚地認識到這是虛擬的網絡,彼此的情感僅止於遊戲吧。至於他如果真涉及到案情,並且可能將她拖下水。那麼,她也只能對不起他。她會讓他知道,她比他想像中難以對付得多。
那些年,陳汐華不知道在怕什麼。讓她學了那麼多,卻總是嫌不夠。總是說:還有什麼也學一學。
「三哥,防身而已。你這樣太誇張了。我覺得我都快被培養成女特工了。」周洛冰也玩笑。連教她射擊的教練(陳汐華的戰友)也是笑,說。「隊長,我看你是反應過度了。洛冰又不是軍隊的人,遇不到多少危險的。」
「誰曉得。世事無常的。你儘管教就是,唧唧歪歪的。」陳汐華不高興。
於是,周洛冰學習了防身術,還學習了擒拿格鬥,槍法,爆破、偽裝術、心理戰術D蛞椎贗薊嬤啤髦痔厥獗曄丁叨╳防趛暱ci踔粱貢淮蚥芚牉f擲錚晾蛪m鋃雷隕羉咡s比弧3孿絟h岵壞萌盟訇n峽岬難盜罰rt諼站車亍饈率淺孿絟m裟甑惱接閹檔模s筆薄r咽悄塵S擁牧煬e宋鎩k刉彯e岸映ッ麍傍指詠c閽謖飫錚迄A闋遠P斡胝獯渦卸S摹k陪鬥t岵壞謾r輝蛞蛭c悴皇薔S擁娜耍仃|斡胛ン塵S蛹吐桑秘狳o誆灰澹歡終咱B蛭jд^壞媚惴趕眨垓F恢揮姓嬲虩r腥瞬梮瞳p拍苡兄實姆稍盡5斢o挾I殍p斬家恢氯銜B木F庋芄槐;テ約壕禿謾!?
「謝謝明哥。三哥總是擔心過度。我能保護我自己了。」周洛冰說。她沒有告訴別人,昨天,她一個人在叢林裡走時,自己殺了一條蟒蛇。她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許久,覺得自己是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
「你也不能怪他。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前車之鑒的。」劉明說。
「以前有什麼事?」周洛冰立刻問,覺得在陳汐華身上一定發生過很慘烈的事。
劉明卻是岔開話題說:「以後,好好保護自己。好好愛護陳隊。洛冰,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子了。」
周洛冰知道對方不想回答她,她也不問。而她有幾次想要提起這件事,希望從陳汐華嘴裡聽見答案,陳汐華也是避而不談。
於是,她也就不問。初中、高中,六年的時間,她努力學習,同時也努力學習陳汐華給她的功課。在大學裡,她已然是一個眉宇篤定淡然的女子,面對任何事都不會驚慌。
所以,即便「風餐露宿」可能就是潛伏在網游裡的犯罪分子,她也不會懼怕。陳汐華的緊張過度,給予了她足夠資本去面對。
至於,今晚,審判與滄淮結下的梁子,必須要有個解決的方式。之前,周洛冰有點糾結,但是下遊戲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這些恩怨,只是遊戲裡。那麼,遊戲裡的事,就用遊戲裡的身份去解決。若是將來陳汐華問起,她也可以這樣回答,調皮地笑笑,問:「三哥不覺得洛兒這樣,很光華燦爛麼?我這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一笑雲淡風輕,遊戲裡的恩怨、榮耀、執著全都消散了。
周洛冰靠在椅背上,將今晚這些紛亂的事情理了理,思路無比清晰。她這才起身,躡手躡腳地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奔赴京城,去看望病重的爺爺。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出發。留了蕭芳芳在家看家,蕭芳芳自告奮勇,說會好好看見,好好幫周洛冰練級。
周洛冰一家三口,在晨光熹微時刻,奔赴京城。在人潮擁擠的火車站,周洛冰覺得這事應該告訴陳汐華。便打了電話過去,雖然早上九點,陳汐華卻已經開始忙碌,接到周洛冰的電話,調侃道:「洛兒,這麼早就起床了?」
「三哥也好早。」她大聲說。
「你在什麼地方?車站?」大約是周圍太吵鬧,陳汐華也聽出來,直接就問她。
「是的。我爺爺病重,周家打電話過來,我們全家決定回京城一趟。媽媽身體還不適合坐飛機,只能坐火車去了。」周洛冰大聲說,還不時地照看行李。火車站是個魚龍混雜之所。
「那你照顧好爸媽。還有,我立刻給你哥打個電話。他前天從非洲回來。本來說,過兩天來錦城的。我讓他接你們一下。」陳汐華大聲說。又讓周洛冰上火車再給他電話,他發堂哥的手機號碼給她。
周洛冰掛上了電話,在人潮洶湧中,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媽媽登上火車。
買的是軟臥車票,雖然在淡季,一張軟臥車票不一定比一張機票便宜。但媽媽的身體要緊。即便是經濟緊張的情況下。
一路上,媽媽幾乎在昏睡,周洛冰則是看著車窗外掠過的廣大原野,或者在半夢半醒中,聽火車發出的有節奏的聲音。火車上的時光仿若停止。讓整顆心都處於空明狀態。仿若遠離的人境,於是,她漸漸看清十年來的自己。那似乎是一個空蕩蕩的舞台,只有一個人在演出,滿心歡喜想演一場地老天荒。
她忽然覺得心酸,於是在要到達西車站的那個凌晨,傷心地從夢裡醒來,流了淚。還在爸媽以及另一個獨自旅行的女孩都在熟睡。
真的過去了。真的過去了。她獨自坐在火車上,看黑夜裡掠過的城鎮,點點的燈火。像是似曾相識的片段。
車在上午到達西站,一家三口剛下車就接到堂哥的電話。隨著人群湧出車站,周洛冰一眼就瞧見自己的二堂哥周景榮。或許是在非洲做義醫的緣故,比起上一次見面,他更黑更瘦了。但精神卻格外地好。他依舊是帶了燦爛的微笑,快步走過來,說:「小叔,小嬸。我還正說去錦城看您們的。」
「我們也沒什麼事,聽說你爺爺身體不好。也就回來看看。」爸爸回答。
二哥又跟爸媽說了一會兒話,隨口又歎息一聲,說:「小嬸生病的事,我聽陳汐華說了。真是對不起你們,我當時在非洲,沒能幫上什麼忙。」
「傻孩子。若不是你,陳汐華也不肯幫我們的,是不?陳汐華幫我們,也是因為你了。別說這些了,事情都過去了。對了,你爺爺身體好麼?」爸爸立刻岔開話題。
二哥先是點頭,說爸爸總是這樣會安慰人,然後又搖頭,說爺爺的病不容樂觀。家裡上下都備下了。他原本在非洲還有兩個點的,這下都不得不提前回國來。
「不過,爺爺還算清醒。說要看看你們,尤其是冰兒。像是有什麼要交代。畢竟錦行去後,我們這一代,就這有冰兒一個女娃了。」二堂哥又說。
周洛冰立刻意識到二堂哥說的周錦行是大堂姐。只隱約聽說病逝了,因為鮮少走動,具體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二哥一邊說,一邊拖了行李去開了車過來。周洛冰這才找了合適的機會,笑嘻嘻地說:「二哥好。」
周洛冰對於周家沒什麼好感,但對於這位二哥,她是極其喜歡的。這不僅僅因為他是陳汐華的朋友。更因為他是做事極有分寸,極公平的人。周家上一輩很多處理不當的事,全是他在奔走,將整個周家凝聚在一起。並且,他努力研究周家留下的醫術典籍,沒有忘記周家中醫世家的身份,同時,又努力學習各種先進醫術。救死扶傷,可謂真正是仁心醫者。在他的眼裡看不到世俗的東西,一切世俗的標準似乎都不存在。
他去非洲做義醫,去到艱苦的地方,冒著生命危險。家裡人都很擔心,但這個以妙手回春諸城的中醫世家卻沒有人可以理解這位年輕醫者的舉動與心思。
周景榮,周洛冰的二堂哥,算是真正的純粹的醫者。
周洛冰一直這樣認為。他也是周洛冰除了爸爸之外,唯一敬重的周家人。
「小妹都是大姑娘了。看來我是老了。」周景榮哈哈笑,一路開車去周家,還十分細心地安慰爸媽,「爺爺是想見你們。這次就住在周家,有我在,沒有別的不自在的。」
「嗯。」爸爸回答一聲,就看著窗外的風景,神色凝重。周洛冰抿唇,知道爸爸這是近鄉情怯,怕是感慨萬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