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緒,就開的機器網速都相當。
人猿泰山扯了嗓子喊:「妹子,開始吧。」
先前,周洛冰只是想敷衍一下,這次卻是想贏,於是喊:「慢著。我多年不碰遊戲,你先讓我熟悉熟悉吧。不然,也是不尊重對手。」
旁邊幾個人雖然對她拖三拖四耍大牌很有意見,但人猿泰山卻覺得無所謂,熟悉熟悉是應該的。所以,他的角色本來已跳上競技場的檯子,這一下又跳下去,在木禾林裡去轉悠了。
周洛冰驅著人物開了一個副本(除了團隊、隊伍或者本人之外的殺怪場景,沒有別的人可以進入),並不管這副本級別才四十級。
「這個西湖之劫的副本才四十級,五哥這角色都滿級了。有意義嗎?」旁邊有人說。
「找手感,不在乎怪的等級,你懂什麼。再說了,這個副本水面上的戰鬥,最考手速與操作了。」另一個人回答。
周洛冰不理會旁邊的人,便跳入副本。這個副本是人間地圖中景色最美的。裡面一進去,起初是西湖月夜,十里平湖月滿天,荷花全然盛開,水波平靜。
玩家一隻小船盪舟前行。在這舟行的過程中,會遇見一大堆的魔化怪物,全是這個副本**血魔之影的傀儡。攻擊力超強,最主要的是長了翅膀,在荷花叢中攻擊。作為玩家,在操作這個副本時,不僅僅要攻擊成群的小怪,還要以輕功跳躍借助蓮花的托力,不能掉入水中,一旦掉入水中,水色變作血色,人就沒命了,副本也就失敗。
所以,這個小副本是練手速與操作的好場所。三年前,初入「最神話」,周洛冰研究這副本整整用了一個月都沒通關,沒通關就意味著不能飛昇渡劫上天界,其實在遊戲就意味著不能升級了。
而玉虛派又是副本棄兒,刷副本有沒有召喚師都不重要。當她在家族裡要求誰打西湖之劫副本帶她一個時,大家都沒說話,因為都是固定團隊,何況那時是開荒年代,級別是最重要的,誰會傻兮兮帶一個召喚師呢。
周洛冰一發狠,就自己一個人天天薸L宕危ㄗ餈T牢奘臙V庋17聳侁j洬賨R雀示p盞腷血魔。可是,她一個人是打不過血魔的。
就在她覺得煩躁,準備出錢征一支隊伍時,轉身就看到「汐風無痕」,一襲的黑衣,長劍在手,淡淡地說:去西湖副本幫我,我的劍差一個血魔之恨就能升一個屬性。
就這樣,周洛冰得以順利晉級。當時,她欣喜若狂,拉了宿舍裡的三個女子週末去逛周莊。因為那一次,是她第一次在遊戲裡離他那麼近,也是從那一次起,他們開始一起刷副本、搶世界b、打架、殺人,一直到後來組建戰隊,一路打到全國總決賽……
只是造化弄人!她抿了唇,放在鼠標上的手不由得顫抖。這麼多年來,一想起最神話,不知道為什麼首先呈現的就是這西湖副本。後來,她有很多次,無聊了就進來殺光了怪物,在這西湖裡駕著小舟飄蕩、欣賞月色。偶爾,他也會申請入團,來跟著,卻始終一言不發。
這個副本--
周洛冰不由得看一眼,依舊是月色滿天,水波蕩漾。那艄公在岸邊躬身,像是在請人上船。
「喲,這手抖成這樣,也好意思說什麼尊重對手。」那叫秀紅的女子諷刺,聳聳肩,扭著腰走了。
周洛冰不理會,調整了一下鍵盤和鼠標的角度,欣然上船。她輕車熟路召喚出朱雀鳥,這朱雀主火系,是火系群攻,又能飛在空中,不擔心掉入水中,若是召喚陸地的動物,在這裡就是自取滅亡。
船行了一陣,忽然月色一暗,變成一輪血月,染紅了一湖的水。船一下子消失,人在這時,就要使用鍵位操作的跳躍的輕功借助荷花或者荷葉為落腳點,並且要不斷跳躍,在跳躍過程中要完成攻擊。
周洛冰指頭飛速敲擊,鼠標不斷變換。雖然這已滿級的號,這副本的怪對這號根本沒有殺傷力,但一路從副本門口打到b跟前,一氣呵成將小怪清除,全然不要其間系統提供的幾處落腳點,全憑自己精準的跳躍落腳,這就是這些滿級的號,也沒幾個人做到。
起初,網吧裡還有別的聲音,但當周洛冰開始操縱這召喚師打怪,網吧裡就沒有別的聲音。大家都似乎都屏住呼吸,就看周洛冰一人在這輕鬆副本裡打怪。
等周洛冰的召喚師穩穩地清除了小怪,穩穩地落在小瀛洲上面對血魔時。網吧裡才有人小聲驚歎:「靠,這操作太妖嬈了。」
周洛冰很慶幸即便三年不觸碰,對這遊戲的感覺還在。這三年,放下了遊戲,她到底沒有放下對手速的保持。
當她熟練地撂倒血魔,網吧裡已不自覺地響起了掌聲。
「呀,這操作神了。你以前哪個區的啊?」有人激動,嘩啦就擠進來。
「是啊,你以前哪個區的?」人猿泰山在眾人屏住呼吸驚訝時,不由得站在她身邊來觀看,這下子也是問她。
「哦。記不清了。很久不玩了。那時,就玩過召喚師這個職業而已。」她淡淡地回答。這第一是因為她實在不想去提那一段過往;第二,是她認為要保持一絲神秘感,這「玉虛魔女」的id還不能這麼著急地拋出去,得在關鍵時刻才能使用。
大家也看出她不想說,便只在一邊竊竊私語。人猿泰山則是坐到對面,說:「那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好。」周洛冰點點頭,逕直去了木禾之林的競技場。而人猿泰山的刺客號已站在台上,沒有隱身的刺客,一身的紅黑色緊身夜行衣,戴了黑色的面具,顯得格外妖冶。
周洛冰不多嘴。上好了加速施法的狀態,又召喚出自己的影分身,就那樣跟自己的分身在往台上一站。對面的刺客消失,便不知何方。周洛冰一動不動,心裡卻是默數數。
周圍的人有小聲議論:「保持距離才是召喚師的命。她這是幹什麼?」
「誰曉得。這都不是打刺客的方法。就是玉虛魔女也沒這樣狂妄地打過。」又有人回答。
是啊,當年,她可沒這樣狂妄,跟刺客決戰,都是先開顯鬼符,看對方,讓召喚的寶寶咬住刺客,就可以用定身咒定住刺客,這時候才慢慢折磨致死。
可今天,她為了掩飾「玉虛魔女」的操作手法,也為了看看自己各方面的敏銳,就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
「故弄玄虛吧。沒有一個召喚師打刺客敢這樣的。」旁邊有人沉不住氣。
周洛冰不理會,只默默數數,忽然耳機裡掠過似有若無的風聲。她立刻用一個大技能「符驚玉虛」將近在咫尺的刺客直接砸得顯身,與此同時,她羒砜`飼宸緹鞣闌ゅ員炊韘怓蠽簼i稚碓偈褂麼蠹寄堋胺獎r襉欏保給獎r襉榧寄芑崛枚允鍾邪嗣氳幕炻易刺a減T侀肽塚t允質裁醇寄芏擠2懷觶↘幼睞T疾豢贍堋?
周洛冰這時,迅速甩動鼠標,開了加速的狀態,奔到競技場遠端,在八秒「符驚玉虛」剛過時,又給予對手定身咒。然後,協同寶寶和那刺客站位呈三角形,與寶寶錯開用各種符咒控制刺客,不讓對手隱身,全在自己的攻擊範圍內。刺客本身就是近身攻擊,周洛冰在跑位中保持距離,並且在符驚玉虛冷卻時間剛過,就在最恰當的範圍(既讓刺客打不到,自己的攻擊又恰好能波及對手)使用大技能。
眾人不說話,對面的人猿泰山早亂了手腳。所以,這一場對決結束得很快,快到刺客倒地,畫面上閃爍出結果,周洛冰放下鼠標,網吧裡的人竟都沒有一絲的反應。倒是對面的人猿泰山「嗖」地站起來,很激動地問:「你是誰?」
「周洛冰。」她淡淡地說。
「我是問你的遊戲id。」人猿泰山問,死死盯著她。
「幾年前的事了。叫落月無痕,金陵煙雨區,玩到5級就因為學業繁重沒玩了。」她隨口回答,反正那時,她有個擺攤的小號叫落月無痕,是個小召喚師。他們現在去查也是查得到的。再說,那個小號跟「玉虛魔女」又沒啥關聯,就是跟自己關係最好的「汐風無痕」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小號。
「那你當年認識玉虛魔女了?」人猿泰山又問。
這下周圍才有人竊竊私語,覺得這一場打得太快,也太讓人意想不到,明明以為是一場對戰,沒想到刺客根本就沒出招的機會。
「不認識。我只玩了幾天而已,況且,召喚師是一個孤獨的職業,我連剛能進入正式的三界系統就沒玩了。西湖之劫就是我那時刷過的最高級的副本了。」她緩緩地說,然後站起身,作勢要走,讓人猿泰山收好他的賬號卡。
她剛站起身,人猿泰山立刻喊:「等等,我們再打一局吧。」
周洛冰作勢蹙蹙眉,表示不太耐煩,說:「你剛才說,只打一局就好的。」
「你放心,我說話算話。這是一百塊。」人猿泰山一邊說,一邊將一百塊放在她桌前,然後又說:「找工作的事,你什麼專業的,只要你說,我保準三天就幫你物色。」
那一百塊,周洛冰很清楚根本不能拿,而且現在自己也不能繼續跟這個人比下去,不能一下子就被對方看透了底,要吊胃口。這談價碼之前,必須要造勢。
於是,她便搖搖頭說:「剛才是戲言,哪裡敢拿五哥的錢。我現在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去辦。改天再跟五哥玩。」
她要走,網吧裡可是私語議論,約莫說的都是剛才一戰。人猿泰山一下子跳出來擋住她,說:「再一局,你去哪裡,我開車親自送你去。」
周洛冰露出十分為難的樣子。秀紅在一旁冷笑,說:「五哥,你這長相有點不像好人哈。你剛又食言,讓人家妹子怎麼相信你?」
人猿泰山一時語塞,站在原地,「我我我」地吱唔一陣,那樣子倒不像是凶神惡煞的道上大哥了。
「哈哈,五哥,你看到漂亮妹子,竟然還有這樣結巴時候,小心我告訴秋香嫂子。」秀紅繼續嬌笑,留下銀鈴般的笑聲。
人猿泰山一邊一會兒手,喊了一聲「去」,又覺得找不到話題,一邊說:「那你告訴我,你剛為什麼不先開顯鬼符,你憑什麼判斷我會在那時攻擊?」
「你上台的姿勢暴露你不會使用刺客,至少不是行家裡手。還有,刺客閃過會有微微的風聲,在這遊戲裡,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不必要開顯鬼符。但,如果你是用刺客的高手,那麼,就會在你隱身時,先開顯鬼符,將你控制住。而且,作為玉虛派,我絕對不會把寶寶換成什麼白虎、朱雀、玄武、青龍,我只會用自己的分身,全面控制,磨死對方。」周洛冰緩緩回答。人猿泰山臉上露出一絲的驚喜,直直點頭說「妙」。
「五哥,我真有急事得走了。改天有空再一起玩。」周洛冰看看還擋著自己道的人猿泰山,有些為難。
「好好好,既然是真的有事。我也不能強留你。來,電話給我,留給號碼給你。」人猿泰山豪爽回答,一把就抓過周洛冰手裡的電話,不由分說地將他自己的電話存在她手機上,還打了一個在他自己的手機上,這才把手機還給他,還疑惑地說:「滬上的號碼?」
「剛回渝州,還沒來得及換。」周洛冰拿了手機,放到褲兜裡。
人猿泰山不知道怎麼的就蹙了眉,像是思考什麼。周洛冰趁勢就去吧檯結了帳,逕直往外走。她這下可是盤算著回家弄點吃的,然後開始向人借錢
周洛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在門口停下。那司機忙不迭地跑下來開車門,於是就從後座走下來一男人。
不知道為啥,周洛冰看到那男人,忽然想到小說裡慣常使用的俗氣語句「但覺眼前一亮,明艷不可方物」。
是的,這男人的容貌讓她覺得驚艷啊驚艷。她自問活了這二十三年,除了銀幕上燈光粉底角度拼湊出的光鮮男人,她還沒在現實中見過除陳汐華以外,讓人一眼驚歎的男子。
這男人,黑色的t恤、黑色西褲,休閒的棕色涼鞋,很隨意休閒的打扮。他約莫二十七八,身高目測該有一米七五以上,至於以上多少,隔著一段距離,周洛冰沒自己去比一比,不太確切。
這男人真好看啊。哪個女孩都喜歡欣賞男人美的。周洛冰也不例外。何況,這人忽然讓她想到十三歲那年,在堂哥家院裡初見陳汐華的情景。那是十年前,爺爺病重,終於想起自己小兒子當年與人私奔到了渝州,似乎有一個孫女兒,便讓堂哥找她回去,她要見一見。
於是,她第一次飛到京城看爺爺,見到爸爸這邊的親人。也是這一次,從醫院回去,就看到陳汐華。
那時,陳汐華才二十五歲,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光。他就斜倚在二樓的樓台,樓台邊是一樹櫻花,開了一樹的粉白,風一吹簌簌落了,唯美得很,而那一張絕色的容顏,卻偏偏沒有風華絕代的妖冶與招搖,那神色安靜溫潤得如同三月裡的日光。
那時,她真是看呆了,他卻偏偏轉過來看到她,輕輕笑了。那一笑,讓她從此之後固執地認為男人也可以傾國傾城。
也是那一笑,那一次相逢,加上後來他對自己的關懷與寵溺,就成了一個蠱,讓她之後看到任何的男子都黯然失色,讓她日夜盼望自己長大。
陳汐華,從此就成為她整個青春期裡的酸甜苦辣,佔據了整個青春期以及對未來的所有冥想。如果不是三年前,他說得那麼徹底,怕如今自己還不夠冷靜來看待彼此,還如同當初那樣狂熱。
周洛冰想到陳汐華,心裡總有淡淡的惆悵。她輕輕搖頭,再抬眼看眼前的男子,他正往這邊走過來。他抿了唇,眉宇緊蹙,沒有一絲的笑容,氣質太過冷冽。連跟周洛冰擦身而過,都有一種逼人的嚴寒。
這個人怕也是有故事的人,而且應該並不是什麼快樂的故事。他冰冷的氣質裡,有一種不愉快。
新聞系兼修四年心理學,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察言觀色。正在這時,聽得網吧小弟畢恭畢敬地喊:「老闆來了啊。」
哦,原來這男人是風痕網吧連鎖的老闆。不是說這幾年網吧不怎麼好賺麼?這男人這樣氣派,那奔馳車都是今年新款。
不過,周洛冰現在有一攤子的爛事,也沒空去想太多。便快步往公交站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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