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姍姍猜知必有重大變故生,見6雲浩站定在入口邊上沉思不語,脫口道:「我去救他。」抬步就要進去。
6雲浩一把拽住,「不要亂動!」又一聲嘯,然久不聞回音。
這道罅隙甚長,也有百餘丈,壁間寬窄不一,最窄處不容一身,須得側行才能得過。隱見張嘯峰被卡在半程稍遠處,動彈不得。驀地他似乎覺察到什麼,乍然後躍,神態極度戒備,仔細巡視四周。
淳於姍姍心上一緊,顫聲叫道:「6大哥?」
6雲浩臉色凝重非常,喃喃道:「不對,不對,這裡面必定大有文章。淳於姑娘,你真看到有人了嗎?」
淳於姍姍想了一下,點點頭,道:「嗯,只是……只是……那人像個影子,一飄就不見了。」
6雲浩目光炯炯,說不出的犀利,便如一隻剽悍的豹子突然間聞到了獵物的氣息。他本來靜如山嶽,這時猛然沖天而起,伸手在空中撈了一下,落地後手掌慢慢張開,內中已多了一隻為蜂子。他將蜂子放飛,雙手輕捋,似乎捋著一根細線,不斷一點一點往懷裡扯。淳於姍姍駭異之極,他明明手上什麼也沒有,做起來卻煞有其事,無比認真,透著說不出的荒謬詭異。靠上前去細看,結果更是讓她吃驚——盧雲天手上竟真的拉著一根絲線!
6雲浩小心翼翼地抽扯著線,約一炊飯功夫,一片布片被拖至罅隙入口處。
淳於姍姍搶起一看,不可思議地「咦」了一聲,只見這片布片上印著一個鮮紅的「極」字。未容她細思,左臂已被緊緊抓住,隨著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傳來,帶著她翻了個跟斗躍離原位。
出手的正是6雲浩,淳於姍姍見他神情憂懼,動作惶急,很是不解,正要張口詢問,卻聽他促聲道:「看左邊石壁,六丈處有處可踏腳的地方,八丈處有塊翹石可借力,剩下還有大約五丈高下,你自己想辦法,搶上去佔住崖頂。」
淳於姍姍聽他說得峻急,慌道:「不行,我輕功……」話未說完,陡覺手上「合谷」穴一緊,一股熱力隨即透穴而入,疾沿手陽明大腸經分傳向其餘各經脈。
淳於姍姍大駭,正要掙回手臂,忽見前方地上泥土拱起,眨眼間向上飛了起來。
「不……」淳於姍姍「好」字尚未及出口,驀聽6雲浩一聲吼:「走——」將她整個身子甩了起來。這一下6雲浩是全力施為,登時將她甩起有四丈多高。她得6雲浩提醒,不敢心有旁騖,竭催真氣,將輕身功夫揮到極致,奔石壁上落腳處撲去。
6雲浩臨時助她的真力著實了得,在她運使之下,輕身功夫高了何止一倍,意到身到,已踩上瞄好的落腳點。這若單憑她自身功力,要成此一功,實比登天還難。初步得手,她不敢有絲毫放鬆,腳上借力後,又急向上方縱去……不料最後要登頂的一段石體,上豐下銳,亦有五丈多高,根本沒有落腳借力之處。
淳於姍姍身形急拔而上,力將盡時已無可奈何,偏偏這時崖頂現出敵身,一個黑衣人手持一具勁弩居高臨下瞄向她。淳於姍姍暗暗叫苦,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單單自己從這麼高的地處跌下去,不死也得重傷,何況頭上還欺著一個奪命小鬼。正自心想不免,忽聞腳下破空聲急,一件物事疾衝上來。生死關頭,無暇思索,腳尖一點,登時借力翻起,同時腳下運個「引」字訣,將來物方向改變,只聽「彭」,正擊中崖上持弩者的胸口。其人當即倒地,弩機脫手而落。
這崖上卻有兩個人,另一人雙手持一柄雪亮的長刀,急劃銀光,迎劈淳於姍姍的。
淳於姍姍又羞又怒,罵道:「臭賊!」然她身在空中,躲無可躲。間不容之際,自覺不自覺地上身下叩,下身後翻,強使一式「滾獅」,竟爾得成。滾過對方刀鋒,腳已到了他的腦後,當下毫不容情,結結實實一腳踹出,正中其後背。對方不虞此變,只以為萬無一失,身子正往前衝,又被她這股力道一加,當即撲出了崖外,一聲慘號,向下跌去。
淳於姍姍站定身子,只覺手腳酸軟,一顆心怦怦狂跳不停,不相信方才生的這一切是真的。因為她知道,單憑她自身的功力修為,說什麼也做不到這一步。此番死裡逃生,全拜6雲浩之賜。
環顧崖頂,除了她和一具已倒斃的黑衣人屍體外,再不見他人。她心中懸念6雲浩安危,急趨到崖邊向下探看:只見七個一色緊身衣靠裝束、頭蒙布罩的黑衣人,正把6雲浩緊緊圍在當中,這七個人全都雙手持刀,刀迥異於時下盛唐國的刀制,又窄又長又彎,揮動之際光芒流吐,映日晃眼,迅捷無比。6雲浩在其內赤手空拳,左避右讓,畏手畏腳,情形甚是狼狽。
淳於姍姍一扭頭,現腳邊躺著柄連著皮鞘的劍。才知6雲浩捨己為人,身陷群敵鋒刃交集之間,也不肯顧及自己,硬是將自己賴以防身的長劍擲了上來。之所以連鞘帶劍,想必是空鞘太輕,擲不上這麼高,單擲長劍又恐傷了她。不然,他留下不管哪一件,也不至於如此受險。再想到方才變故明擺已猝眼前,他仍不計利害,毅然以內力相助,極大損耗自己的真元,這其實等於將自己的半條命已送給了別人,心地之精白,義氣之深重,實在是沒的說。
淳於姍姍感動至深,將帶鞘之劍抓起,對著下面大喊一聲,運力擲了下去。
6雲浩自見到布片,便知三人已處於極度危險境地,張嘯峰被困於狹縫中,顯然已墮敵計,來敵行事手段他知道,無所不用其極,陰狠毒辣之至。急中籌策,覺得唯有攻其不備,於其自以為萬無一失處下手,庶可爭得主動。且眼下四周既有這夥人出現,必然已被佈置成死地,若集他與淳於珊珊二人全力,佔住崖頂,一可護住張嘯峰上方安全;二可讓她自己先脫離險境;三可予敵以震懾,他可沒有想到敵方考慮周全,在崖上也佈置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