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時已近午,扁老太太現身之後,宴席便算正式開始了,隨著一隊隊的扁家下人依次地將各種佳餚美味端上桌來,原本尚還在廳堂外游晃的各世家年輕弟子們紛紛重新回到了桌前。至於那上首廳堂兩桌各世家的代表人物,此刻也是依次笑呵呵地拱著手向老太太祝壽,上下兩處廳堂內的氣氛一下子便勢鬧喜慶起來,之前發生的那一幕插曲,已經完全被人扔到了腦後。
老太太今天顯然也很高興,原本就保養得很好的她今日容光煥發,看起來更為年輕了。不時地與坐在同席的東方不敗等幾位家主級人物輕聲笑談。偶爾也拾起身前的小杯輕飲一口,到了此時,宴席才算真正地開始了。
不多時,兩處廳堂內的氣氛便進入了**,人人臉上都洋溢起歡快喜慶的神色。此時,上首廳堂中坐於老太太等幾位家主級存在另一桌的幾位扁家晚輩,此時卻是互視一眼後很是默契地一齊站起了身子,紛紛從懷裡或是椅下掏出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禮物,攏成一堆兒湧到了老太太的身前。
「奶奶,今天是您大壽,我們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越活越年輕,越過越開心……」領頭的扁沃賽滿臉笑意,眼都快瞇成了一條縫兒,說話間將手上的一個尺許錦盒遞了過去,微微掃了身側的幾位堂兄弟幾眼後,略有些得意地大聲說道:「這是孫兒我托朋友弄來的一枝千年野山參,最是強身補氣,回頭讓您身邊的幾位姨嬸給您老燉了,嘿嘿,保您立馬就年輕個七八歲哩。」
「好好好,小賽子有心了,奶奶沒白疼你啊,行,收下了。呵呵呵……」老太太慈眉善目,愛憐地望了望扁沃賽,笑得嘴都快合不攏了。
「嘿嘿,奶奶,我這兒也給您準備了一份禮物,雖然比不上賽哥的千年山參,但也是珍貴至極的東西哩,嘻嘻,真正的深山野首烏,就算沒有個一千年,七八百年的火候定是少不了的,這要是把它燉了啊,您這頭上本就廖廖無幾的幾絲白髮,可就得立時變黑,油光水亮的,走出去,小丫頭們都得羨慕哩。」說話間,扁家一位偏房的子弟笑呵呵中討好地遞上了一個錦盒,老太太點點頭笑著收下,卻是顯不如之前面對扁沃賽時那般的親熱了。
這位嘴巴極甜的庶出子弟嘿嘿輕笑中退了回去,臉上的笑意依舊,但眼中的那一抹落寞卻是顯而易見。世家子弟之中,嫡出與庶出的差別,便是這般地現實與殘酷,整個扁家第三代的年輕一輩之中,除了扁沃賽,也就只有同樣屬於扁老爺子嫡出一脈的扁沃霸還算能讓老太太掛心了。
「小霸啊,你給奶奶準備了什麼禮物啊?」輕笑中,老太太將視線落在了幾人中稍顯靠後並不十分熱絡的扁沃霸身上。
「嘿嘿,奶奶,我原本也是準備了一樣禮物的,不過看到賽弟他們呈上來的東西這麼珍貴,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拿出來了。」扁沃霸訕訕一笑中抬頭偷望了老太太一眼,見其臉上聞言已是略有不快,趕緊便接著道:「不過,我這兒倒是有一件奶奶您最需要的東西哩,不過說起來這可是芸兒那丫頭的心意,我只是代為轉交罷了。」
說話間,扁沃霸從懷中掏出了那只巴掌大的錦盒,上前呈了過去道:「這錦盒裡是一枚丹藥,名為芪血強絡丹,據芸兒丫頭所說,竟是能治癒奶奶您多年前的經脈舊疾,想來較之賽弟他們的山參之類的藥材,可得珍貴太多太多了哩!」
「什麼?這是芸丫頭送給老婆子的?她人呢?」老太太聽得芸兒的名字,臉上的笑容頃刻便凝滯,對於扁沃霸遞過來的錦盒竟是視若未見,反是一抬首便略有些焦急地催問起扁沃霸來。
倒是同樣坐於此桌的莫譬谷父子,原本正低著頭從碗裡夾著飯菜送進嘴哩,此刻一聽到「芪血強絡丹」幾個字,兩人臉上神色一變中,立時便抬頭望了過來,視線皆然落在了扁沃霸手中的那只錦盒之上,眸中有一縷難以抑制的炙熱攸然迸顯。
「嗯?」正好注意到這一幕的宋波眉頭微微一皺,驚咦中腦海裡頃刻浮起了一串串訊息:扁老爺子剛剛舊患得愈晉入玄初,莫名其妙地居然認了這叫芸兒的丫頭為義女,偏偏之前在莊園外時莫家兄弟似乎對那丫頭與姓孫的小子甚是恭敬的樣子,而眼下,小丫頭拿出來的這枚丹藥居然號稱能醫治經脈舊疾,聽似癡人說夢,可這莫家父子臉上的神色……
一連串看似毫無關聯的訊息相繼從腦海中迸顯出來,宋波心下陡然一跳中蹦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心頭怦怦亂跳間再次望向扁沃霸手中錦盒的視線中,已是同樣地炙熱一片……
「呃,她正好有點急事,來得匆忙,留下東西立時便走了,不過,芸兒說了,過些天一定過來看您……」說話間,扁沃霸略一沉吟,最終還是沒有把之前發生的不快如實道來。今日畢竟是老太太大壽,實是不應平白惹其不快。
「哼,什麼芪血強絡丹的?老夫從來都沒聽過嘛。」正在此時,老太太身側的扁老爺子臉色不快地冷哼了一聲,抬眼瞪了扁沃霸一眼,顯是對他在這個時候提起一向不受他待見的芸兒丫頭一事很是不滿,說話中一抬手接過扁沃霸手中的錦盒,隨意一翻打開之後,捏起盒中的那枚丹藥,撇著嘴僅只掃了一眼,便直接一翻腕扔了出去:「就這破玩意兒能治經脈舊疾?死丫頭莫非以為她還真就是那些上古勢力門下的大小姐了罷?」
「嘀溜……」一聲,被甩出的丹藥落在了十數米外的廳堂一側,在地面上滾了米許之後,突然間竄出一隻貓來,「喵嗚」一聲輕叫中叼著小小的藥丸一騰身子,便從廳堂一側的鏤空雕欄上跳了出去……